“......这府里,明面上看是显赫不已的国公府,实际上却已经腐朽不堪,不过靠着祖辈留下的那块金字牌匾强撑几分体面罢了。从祖父开始,咱们府一代代就在走下坡路,到阿爹继承爵位以后,咱们家是比不得孟家更比不得墨家。姑姑进宫以后,咱们家看着是有几分起色。家中子弟,也能仗着姑姑和瑞王王爷的名号在京城里博得几分体面,可说到底都是后宫裙带关系。京城里那些体面的世家之人,哪儿还把护国公府放在眼底。”赵九娘低低笑了笑,像是在笑护国公府,又像是在笑她自己。
赵池还在愣神,这不怪他,他从来就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真要说起来,他也就比墨七机灵一丁点儿而已。赵九娘突然和他说这些他从前从没听过从没想过更是从没考虑过的话,他自然缓不过神来。
好在赵九娘也没指望他能接话,或者说赵池就这么呆着,好好儿听自己把话说完对赵九娘来说才是最紧要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话风一转,“老太太疼姑姑,也疼瑞王王爷。阿爹也跟着昏了头,一门心思想要把瑞王王爷往哪个位置上送。他们全都疯了,只看得见登位的好处,却全然看不见失败以后会是什么下场!”
赵九娘死死掐着手上的绢帕,她知道她爹也就是护国公并不是不懂失败以后会是什么下场,毕竟当初昭昭那件事事发以后,她阿爹便对瑞王有些些芥蒂,也试图和孟太师接触过。可最近以来,阿爹那份本来已经动摇的心思又被压了回去,回想起他拽着阿娘说赵池的婚事绝对不可能更改的那副凶恶模样,赵九娘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爹什么都懂,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赵九娘想不明白护国公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她也懒得去琢磨。她如今和赵池说这些,只是想在护国公府这棵枯木倒下之前使劲儿拉他一把,毕竟,如果护国公府真的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自己这个外嫁女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这几日便思索了良久,这才决定和赵池说这些话。因为她只能和赵池说。护国公刚愎自用,她若是去找他,恐怕话音都没落下,就得被大骂两句不孝女顺带直接扭送回夫家。而她二哥哥赵池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能听进去她的话。
赵九娘顿了顿,叹气道,“这些话,按理不该我来说。可是二哥哥你也该清楚,最近东宫和瑞王两边打得势同水火。”
赵池还没能消化完赵九娘那通劈头盖脸的话,只下意识点了点头,瑞王最近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东宫死磕到底,今日早朝时候,瑞王这边一个官员还参了太子妃那个娘家侄儿曲辛一本,具体是什么事儿赵池都忘了,他只知道最后是墨相和常阁老当众辩了起来,要不是圣上喊了停,他们还不知道要吵多久。
虽然他上朝就是站在最后头发发呆的半吊子,可近来朝廷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连他这种被墨相指名道姓的酒囊饭袋都能看出来朝中局势有多紧张。
“若是瑞王能登上那个位置,咱们家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可从事实来讲,二哥哥你觉得王爷比太子强吗?太子自小就被当做储君来培养,圣上对他的关照也不是瑞王王爷能够比拟的。再一个,姑姑很宠瑞王王爷,自小把他当成眼珠子看待,别的皇子到了年岁就出宫开府,可王爷呢,直到小世子都出生了,才彻底从宫里搬出来!若圣上当真有意让王爷继位,又怎么能容忍王爷长于妇人之手?这样的人,如何为君,何以平天下?!”
“九娘......”赵池还是有些糊涂,他隐约能懂赵九娘的意思,可又不敢细想。
“二哥哥,”赵九娘语调往下压了压,“阿爹和老太太要做什么,我不管,也管不了。可二哥哥你是世子,你身上背负着护国公府的将来。瑞王王爷是咱们的表哥不错,可你我还有十四娘,已经为了这份淡薄如水的血缘,一脚踩进了再也脱不开的泥潭里,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因为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不想连这条小命都搭进去。
赵池浑浑噩噩地点头,又摇头。他抬头看向一侧的赵九娘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涩意,“九娘......这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永安那边......祖母,祖母也不向着我......”
说到后来,赵池还吸了吸鼻子。他那点儿委屈,毕竟他从小到大在赵老夫人跟前都是个宝贝疙瘩,可这次和永安的婚事却让他狠狠栽了个跟头,同时也看明白了一点——赵老夫人心底最疼的永远都是宫里那位贤妃娘娘。
“二哥哥,你要什么,该自己去争取。我知道二哥哥一向和王爷亲厚,我也不是说要让二哥哥做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儿。咱们眼下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总要为自己多考虑几分才是。”赵九娘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水啄了一口,“连墨七都能当钦差去北地,二哥哥难道还不如他?”
“怎么可能!”赵九娘这话大概戳中了赵池的痛处,这厮也顾不得思考赵九娘要让他对瑞王做什么了,立马跟个斗鸡似的跳起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横着赵九娘,“我比墨七差?怎么可能?!那傻子当初在醉春风摇骰子都摇不过我!”
京城这一圈儿纨绔,当初就属他和墨七最厉害,虽然有个后来居上的明琅,但赵池也没被打击到。毕竟他爹护国公都夸过明琅那厮脑子好使,人家做纨绔,那都是有理由的。可墨七不同,他们俩从小到大没少被拿在一处比较,从前都是他这个护国公世子稳压墨七一头的,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墨七退出了京城纨绔圈子,还逐渐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这让赵池没少被嘲笑。
所以赵世子爷近年来最不爱听人在他跟前提起墨七少爷。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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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奇怪的好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