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谨一熬夜也会头痛:“最近太辛苦了,没有好好休息,熬夜多了头就会痛,工作不能留到明天做?”
她怕顾临深每天这么忙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今天必须做完。”顾临深轻舒了一口气,头痛缓和了不少,拉下她的手握着:“好了,你先回去睡吧。”
宋言谨知道,自己呆在这儿只会打扰他工作。点了点头:“好,桌上的牛奶别忘了喝。”说罢,她还不忘了提醒一句。
顾临深颔首,目送着宋言谨离开才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在没有宋言谨之前,顾临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的生活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丰临。但自从和宋言谨结婚后,不止他给宋言谨带来了改变,宋言谨也给他带来了许多改变。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牛奶,顾临深笑的有些无奈。却还是抬手喝了下去,以前工作是为了他一个人,但现在,却是为了他和宋言谨的家。
宋言谨回到卧室后怎么也睡不着,等到好不容易睡着时,做了噩梦。
梦境很真实,那是她在严家的场景。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曾经的记忆。梦里,她陪崔雪梅去公园。崔雪梅和几个朋友闲聊时,手上的镯子不小心脱落,从草地上滚落到公园的湖水里,崔雪梅急疯了,看着入水的镯子直拍腿:“哎呦,怎么办?那可是祖传的,值好多钱呢。”
旁边几个人见崔雪梅着急,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人说要主动帮忙的。宋言谨见崔雪梅着急,怕她摔倒,忙上前扶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崔雪梅看到宋言谨一喜,忽然抓住了宋言谨的手,惊喜道:“言谨,言谨,你快帮我找回镯子,快。”
“这……我怎么找?”宋言谨拧着眉头,没懂崔雪梅话里的意思。
“当然是游进去帮我找!”崔雪梅死死巴着宋言谨的手,哀求着她。
“妈,我不会水。”宋言谨如实告知。
崔雪梅当时着急的上火,有气自然都发在宋言谨的身上:“没用的东西!你就是不想帮我找。”
宋言谨有些难堪,崔雪梅是长辈,她只能咬唇接下她所有的话:“妈,我没有……你先别急,我找人帮你找。”
“不愿意就不愿意!说什么风凉话!你个穷酸鬼能找什么人帮我,一边去。”崔雪梅两眼盯着湖面,气宋言谨,抬手一推。
结果就这么无意一推,宋言谨脚底踩着高跟鞋猛地一拧,整个人都砸进了结冰的湖面,直接在冰块上砸出了一个冰窟窿,整个人坠了进去。
刺痛的冰水猛地冲进宋言谨的口腔,她奋力挣扎,却因为身上的棉服吸了水根本动弹不了。
崔雪梅在上面也看傻了,一时忘记叫人就这么傻傻看着。宋言谨在冰湖里挣扎着,却怎么也呼吸不到空气。她周身的一切都是冷的,冻的她想打颤却不知如何打颤,她呼吸带着刺辣辣的痛,双手一伸,水全部围绕在她的四周,冷,冷的她觉得有些麻木……
做着噩梦的宋言谨额头很快渗出了一层汗意,乌黑的长发在枕头上随着小巧的脸摆动着。她发冷至极,死死的抓住被子,就像是置身于冰水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动弹,她张嘴想要呼叫,却喊不出来,使劲了全力,终于喊出了一句:“救命,救命……救我……”
顾临深刚走到卧室门口便听到了宋言谨的压抑的喊叫声,匆匆打开门,快步走至床边。宋言谨一头都是汗水,顾临深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大手拍着她的脸颊,唤醒她:“言谨!言谨,醒醒言谨!”
宋言谨眉头睁得死死的,四肢全部蜷缩着。她的耳边都是叫喊她名字的声音,她好想睁眼看看是谁在喊她,莫名的心安,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迷糊中,她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身体被纳入温热的怀抱。她抬手去抓住溺水许久后难得的温暖。耳边都是熟悉的声音:“怎么这么凉?”
宋言谨眼眶一热,在她溺水要死的时候,不是她一人,还有人拉她一把。
她好像看这个人是谁,身体渐渐回温,她颤抖着睁开眼,顾临深的模样便入了眼,她嗓子发哑的叫了一声:“顾大少……”
她像是受尽磨难后终于见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出眼眶。
顾临深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冰冷的她,见她醒了,低头吻掉了她所有眼泪,声音轻轻的:“怎么了?做噩梦了?”
宋言谨的眼睛不舍从他身上滑开,即使眼睛里藏着眼泪却依旧挪开眼,她的声音都是劫后余生的低低:“是,做噩梦了……”
还好,只是噩梦,不是再一次的经历。
她朝着他的怀里靠了靠,两只手圈住他的腰,满是依赖和害怕:“抱紧我。”
她好怕,好怕刚刚的梦是现实,而有他的此刻,却只是美梦一场。
“别哭了,再哭成小花猫了。”顾临深紧了紧抱着她的怀抱,轻抬指尖蹭掉她眼角的泪痕。
她整个身体冰凉的,顾临深脱掉鞋子,上床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带着温度的薄唇印在她的额头:“别怕,有我在。睡吧。”
宋言谨眼睛睁着,埋在他的胸口。
一个梦,忽然让她想起了最不想去想的一件事。她还记得,当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结果醒来时却在严家。崔雪梅见她醒了,骂骂咧咧的,说是只顾着找人把她拉上来送回家,镯子都没有找到。
崔雪梅把镯子丢失这件事全部怪到宋言谨身上,在那之后的日子,常常拿出来说事。那时候,严竟在国外,宋言谨因为落水发了好久的烧,至于落水,就成了她最不想去想的事,但却常常在梦中扰乱她。自从嫁给顾临深以后,她倒是鲜少做这种梦,不知道这种梦境今天为什么会忽然跳出来。
知道宋言谨还没睡,顾临深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她的身体太凉了,顾临深担心她会因为这个生病。
宋言谨在顾临深的怀里摇了摇头,她紧紧攀附着顾临深的手怎么也没有松开。她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急需寻求一些心理安慰:“顾大少,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宋言谨的问题让顾临深的心一紧,整个都快被揉碎的心疼:“为什么这么问?”
“我好怕……”宋言谨恍惚还没有完全清醒,平时不轻易露出的柔弱毕现无疑:“我怕现在只是个梦,怕你只是在我的梦里,怕醒了就从天堂跌倒地狱……”
曾经,她什么都没有体会过,认为生活就该那般,可有了顾临深后,过去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是地狱,她怕回去。她就像是一个尝到糖果的孩子,再也不想要回忆起苦菜的味道。
顾临深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却莫名的心疼:“别怕,即使是地狱,也有我陪着你。”
他不问她梦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他不愿让她自己再讲一次。
有了他这句话,宋言谨安心了。这不是梦,他还在她身边。
她抬头,冰凉的红唇主动印上顾临深的薄唇,生涩而又拼命的索取温暖,顾临深抬高手,护住她的腰身,深深的吻了下去。她想要的,他全部都愿给她。
——
莫菲瑶出院后身体还有些虚,莫志富和陈雪英亲自接她出院,把她送回家。临走前,不忘嘱咐严竟‘好好照顾’莫菲瑶。
严竟疲惫的送走莫志富夫妇,刚进了屋,今天过来看看情况的崔雪梅就不由拉过严竟低声道:“儿子,你岳父岳母好不容易消气,这次你可不能再惹他们生气了,你就好好和菲瑶过。”
所有人都不懂自己,就连崔雪梅都不懂,这让严竟压抑异常,闭着眼低沉出声:“妈,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
“傻儿子,我怎么没替你想!我现在说的就是为你想。”崔雪梅瞪了眼睛一眼,又朝着卧室的门看了看,收回眼睛说道:“喏,你和莫菲瑶结婚后,你事业上发展的多好?就连我们严家也跟着沾光。这日子蒸蒸日上,我不能看着你糟蹋自己的前途。”
崔雪梅是真的觉得像莫菲瑶这样的媳妇没什么可挑剔的,家庭好,长的也漂亮,关键是能帮到严家,她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一根筋的不想要了,之前两人不时停恩爱的?
前途?严竟苦笑。他从来都不是事业心多强的人,自己想要的得不到,要前途又有什么用?
“妈,你先回去吧。”知道和崔雪梅说不通这个道理,严竟也不愿和崔雪梅多说。
“你这孩子……”崔雪梅看着消极的严竟,责怪了一声,又嘱咐道:“你好好想想我和你说的,你妈不会害你。”
莫菲瑶听到外面的窃窃私语,略微开了门。崔雪梅忙住了嘴,笑着走了过去:“菲瑶啊,怎么不多睡会?”
莫菲瑶虚弱的笑了笑,看了一眼严竟,抱歉对崔雪梅说道:“对不起啊,妈,你来了,我也不能好好陪陪你。”
崔雪梅忙摇了摇头,拉着莫菲瑶坐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身体不好,理应多休息。现在啊,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莫菲瑶应了一声,不忘讨好崔雪梅:“妈,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妈今天买了一些滋补的食材,我和阿竟也吃不完,等会让保姆炖上,你也留下来吃点。”
“好,我留下来陪陪你们。”崔雪梅假面都是慈善婆婆的模样,心里却暗自纳闷,这莫菲瑶进了一趟医院,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变的这么热络了?
晚饭前,严竟进屋换身衣服,吃完晚饭还要去公司一趟。
莫菲瑶跟了进去,从柜子里取出衬衫和配好的领带,送到严竟面前:“我帮你换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严竟接过莫菲瑶递过来的衬衫和领带,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冷。
“你去过公司后还有应酬吗?”莫菲瑶没空多想别的,关心的询问严竟。
严竟脱掉衬衫换上,系着领带回答:“应该没有。”
听到他的答案,莫菲瑶带了一分笑意点头:“没有就好……”
说完这句话,她没了话,严竟也没有接话。卧室里静悄悄的,倒是安静的有些令人尴尬。
吃饭时,崔雪梅一个劲给莫菲瑶夹菜,嘱咐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多吃点,养好了身子,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崔雪梅说这话,莫菲瑶下意识的朝着严竟看去。严竟动着筷子,垂着脸,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谢谢妈。”莫菲瑶笑的略微不自然,冲崔雪梅挤出笑意感谢。
严竟吃饭很快,解决后便要直接去公司。出了他和莫菲瑶的婚房,严竟竟然莫名觉得轻松,他在外面站定,偏头看着婚房,忽然有种坐牢的感觉。这所婚房本应该藏满了幸福,可他却再也从这里感觉不到。莫菲瑶带给他的再也不是爱情,而是负担,甚至累赘。
——
宋言谨一睁眼,顾临深已经不在身边。她看着身旁空出来的床铺,心口莫名的空了一下,脑子里还有些分不清昨天的事,她掀开被角准备换衣,看到自己身上红艳艳的痕迹,脸色有些发烫。
出了卧室,小餐厅桌子上放了两碗米粥和一些清爽的小菜。她记得昨天张妈好像说今早不过来的,饭菜是顾临深临走前做的吗?
正想着,顾临深从厨房里走了过来:“早。”
宋言谨整个身躯一怔,偏头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他手上端着水煮蛋走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宋言谨略微有些窘迫的咬了咬嘴唇:“早。”
顾临深替她拉开位置,让她坐下:“坐下,吃饭。”
两人与平常无异,宋言谨看着他询问道:“昨天不是说今天要早去公司,公司不是有个早会的吗?”
“临时没事了。”顾临深剥开水煮蛋递给她淡淡说了一句。
今早,他实在不忍丢下宋言谨一个去公司,临时打了电话让莫开取消了会议。
莫开当时接到电话别提多吃惊了,顾临深还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而取消过会议。
顾临深做的早饭很清谈,宋言谨一早起来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一碗米粥,一颗水煮蛋。
桌子上还剩下了两颗水煮蛋,顾临深从书房取了一直黑笔过来,交到了宋言谨的手心。
“做什么?”宋言谨不明白顾临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顾临深握住宋言谨拿着笔的手,一笔一划在水煮蛋上写下噩梦两个字。宋言谨看着那两个字,还是会一股冷意朝心口窜。
“言责编想试一试吗?”顾临深写完,修长的手指捏着鸡蛋,淡笑看着宋言谨。
宋言谨疑惑的看着顾临深,并不知道顾临深口中‘试一试’究竟是什么。
顾临深弯腰,将水煮蛋轻置在地上,锃亮的皮鞋朝前微送,那水煮蛋便圆圆滚滚的消失在眼前。
他回头看着一脸诧异的宋言谨,笑的温和:“这叫,让噩梦滚蛋。”
“噗嗤……”上午本来还有一些阴郁的宋言谨忍不出笑出了声,看着那水煮蛋渐渐消失了,她心头好似真的松了一口气一般,笑意渐渐缓下,心口却是一暖。她知道,顾临深是在哄她开心。
她拿起笔,在另一个鸡蛋上也写下了噩梦两个字,学着顾临深那样一踢,说道:“让噩梦滚蛋!”
顾临深颔首,轻拥着她的肩头:“言责编做的很好。”
鸡蛋没有了,宋言谨有些惋惜说道:“顾大少,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水煮蛋都有吃,就直接滚蛋了。
“心情好点了吗?”顾临深放在她肩头的指尖轻点了几下问道。
宋言谨点了点头,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回答:“嗯,好很多。”
顾临深一笑,满意道:“那就不算是浪费。”
两颗水煮蛋换她的好心情,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