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几个朋友,他们都是什么身份啊?”
祝江江到门口的菜园弄今晚的菜,裴祭过来帮忙,她就顺便问了。
“涂兄是我在边关的好友,现在也算是我的副将,涂家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家中曾是皇商。”
裴祭学着她低头摘菜,一边跟她介绍屋里几人的身份。
“秦兄是当今太傅之子,少时曾是皇上伴读,我与他不算熟。”
“那那个老爷和夫人呢?他们是什么身份?”
秦风之前说他们是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但从刚才他几次露出的恭敬的反应来看,那对老夫妻似乎还有更深层的身份。
他们啊……
裴祭不想吓到祝江江,转移了话题,“这些够了吗?”
他摘了一大把青菜递到她面前,聪明的祝江江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是故意不想告诉她?
“谢谢。”她向他伸出手里的菜篮子,拿了菜,重新回了厨房。
屋里那几人今晚要留下来吃饭,祝江江把厨房菜架上的菜都翻了出来,简单弄了弄。
幸好裴小鱼他们今儿去了城里,买了菜回来,不然今晚怕是连招待客人的菜都没有。
在祝江江满头大汗地给他们做饭的时候,那老头领着涂璟和秦风二人去了村里,回来的时候,只见满脸的失望。
“天底下竟还有如此穷苦的人家,真叫老夫大开眼界。”
那老者似乎感到很震惊,手中的制杖好几次敲在地上,把露台的木地板敲得咚咚响。
他从未想过,原来大澧朝的百姓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
他以为祝江江住的地方就已经够小了,没想到还有比这儿更小、更破的地方。
那朝廷上那些吹捧国泰民安的折子,都是假的?
“开饭了。”
祝江江不知道他们是看到了什么,和裴小鱼将菜端上来后,便招呼几人过来坐下。
饭桌上,除了一道炒鸡蛋和肉丸青菜汤之外,其他的就全是素的,这让那老者愈发感到悲哀。
“我大澧朝的子民,吃的竟是这般饭食,老夫惭愧啊!”
“……”他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
祝江江将目光投到桌上,看着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心中暗道:这也没他说的那么差啊?
这老头几个意思啊!
看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吧。
“老爷爷,乡下的条件有限,您若是有吃不惯的地方,还请多担待。”祝江江嘴上客气,语气却没那么真诚。
她辛辛苦苦给他们做了一桌子饭菜,还没吃就抱怨。
他们这么突然到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都还没抱怨呢,他们有什么好抱怨的。
那老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出祝江江的意思。
他拿起筷子,无从下手。
犹豫了许久后,只见他叹了口气,道:“罢了,权当是体察民情,与民同乐吧。”
与民同乐……他该不会是当今的皇上吧?
祝江江深深地打量了那老者一眼,应该不会吧,皇上有这么大年纪的吗?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她都招惹不起,还是快快吃饭,吃完早点送他们离开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顿饭还没吃完,外面就来了一群讨饭的人。
“求祝小娘子给口饭吃,求祝小娘子给口饭吃……”
外面的人直接点名祝江江,让屋里的人瞬间误会,齐刷刷地向她投去质疑的目光,搞得好像她对外面的人做了什么似的。
可她真的冤枉啊,她也是懵的。
“我出去看看,你们先吃。”祝江江放下碗筷,匆匆起身出去。
白日的最后一丝光亮眼看着就要被天边的黑幕遮掩,昏暗模糊的裴家院子门前,跪了十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
他们虽然是一副讨食模样,气质却不像是街边的乞丐,更像是勤劳淳朴的村民。
祝江江快步上前,在几人面前单膝蹲下,扶着一人的胳膊,问道:“几位老乡,你们这是做什么?”
跪在最前面,被她扶着的瘦老头,用他干枯的手反握住祝江江的手,颤抖着声音,“小娘子,你可是祝小娘子?”
“我是,你们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祝江江手上用力,但那人却拒绝起身,仍旧跪着。
村里吃饭的村民听到裴家门口有动静,端着碗就出来看热闹,裴家屋里几人也不吃了,纷纷走了出来。
“祝小娘子,老头子我不知道俺们沙河村是哪儿得罪了你,竟叫你这般排外,但是我可以赔罪,我现在就跟你赔罪,求你开开恩,宽宏大量,救救我们吧……”
那瘦老头哭着说,说完就领着身后的人给祝江江磕头。
祝江江吓得抱住那老头的身子,不让他磕头,同时还惊讶地开口问:“老人家,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沙河村?沙河村是哪儿,我没听说过啊!”
她真的不知道沙河村在哪儿啊。
“你们先起来好吗?小鱼,快来帮我扶几位爷爷起来……”
苍了天了,这误会可大了好吗?!
裴小鱼见状,赶忙跑来帮忙,裴祭也过来了。
三人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手忙脚乱了许久才将人安抚好,全都扶进屋里。
桌上的饭菜香充斥着整个屋子,那些人一进门,注意力就全部被那桌菜勾去了。
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站着不动,只是不断地咽口水。
“几位老乡,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不认识你们沙河村的人,也从未想过排斥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祝江江想快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她快要被他秦风几人的目光瞪死了。
那领头的瘦老头又累又饿,根本站不住,身子不停地晃,祝江江扶他坐下,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
“祝小娘子,俺们听说你大发善心,给大伙儿借粮换粮,可俺们等了这么久,你咋就是不来俺们沙河村啊,村里的人都饿死了……”
自称从沙河村来的人哭成一片,哭得祝江江心慌慌的。
“老乡,你们沙河村在什么地方?我借粮换粮的时候,从未听到有人提起过你们村子啊。”
想来之前应该是漏了沙河村,她这种私人救助,没有朝廷的帮忙,只以周凉的经历为准,很难做到全面。
之前去了那些很偏僻的村子时,祝江江也曾问过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村子,可都未听人提起过沙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