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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大院的八零后 第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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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刚洗完澡,她妈就拉开卫生间的门冲进来,把她的“施华蔻”拿走,收到柜子里。晓芙很看不上眼:“妈,你干什么?”“你爸爸马上又乱用!”“洗发水而已,也要搞计划经济啊?”“他一个男的,我给他用用蜂花飘柔就不错了,给他用这个不是浪费吗?”“这个在德国很平民的,搞促销的时候,四百毫升才一点几欧,马上给你搞得像贵族专用一样了!”“等你下辈子投胎做了希特勒再讲这个话!”

……

鸿渐妈不知道这些,反倒和晓芙妈说:“丫头真蛮好讲话的,一点都不磨叨!老鲁,女儿给我们家你放心,不会慢待她!再说,晓芙这孩子也是我自己相中的,我对儿子什么样对丫头就什么样,绝对不偏心的!家务事她在家里不干,到我家里还是不要她动手!何况我这个婆婆自己在家就是甩手掌柜,榜样没做好,也没资格讲她!”

由于决定仓促,于是大院里一度就有一种传言说,晓芙肯定是怀上了,不结婚来不及了。本来晓芙这所信息工程大学里的人不知道鸿渐,军区大院的人更不知道晓芙。但是两家一联姻,两个单位互相都知道了。

这门亲事多让人羡慕,看看手榴弹的态度就知道了。晓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手榴弹就不怎么搭理她了,约她出来玩就说没空。

有一天下午,晓芙干脆跑到大院幼儿园,看门大爷是看着晓芙长大的,二话不说就把她放进去了。她熟门熟路地找到手榴弹负责的大班教室,当着一屋零零后的面,质问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榴弹反问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整天这个幼稚,那个不成熟。最后你不声不响,钓了条大鱼!”

晓芙又好气又好笑道:“什么大鱼啊?一个小排长而已,那你家那位还是连长呢!你怎么不说?”

“张晓芙,你少揣着明白的,跟我装糊涂!这才多长时间啊?结婚请柬都发到我妈手上了!我这儿喜糖还没发完,你倒也要结婚了!还瞒我瞒得跟铁桶似的!怕我跟你抢客人啊!”

立刻就有小皮猴抓起桌上的一摞识字卡片,天女散花一般往上抛去:“发喜糖咯!”一屋皮猴全跟着起哄。

手榴弹拿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威严,一声喝止,孩子们老实了。

晓芙振振有词:“是谁说的?什么‘张晓芙啊,你眼睛下面小干纹都出来啦,不服老不行啊!现在还有的挑,再过一两年倒贴人家都不干的呀!’谁说的?鬼说的?”

孩子们看着晓芙摇头晃脑的样子,又哄笑成一团。

手榴弹把晓芙不小心踩在脚底下的一张识字卡片抽出来,恨道:“死远点儿,看你就烦!”

晓芙知道她不生气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她又开始给晓芙上政治思想课:“张晓芙,我告诉你,你这人坏就坏在你是个理想主义者!”

晓芙很不以为然道:“理想主义怎么了?人就活一辈子,难道要把心里的念想都攒着等那根本都没有的下辈子?”

手榴弹还真让她问住了,她是难得遭晓芙抢白一次,不由恨道:“你知道次贷危机是怎么来的吗?就因为那帮美国佬都跟你想得一样!”

“唷!就您还关注世界经济大发展呢?”

“少臭贫!都听我们家大葱说的!对了,听说你怀孕了?”她凑近晓芙耳朵问。

晓芙立刻把眼一瞪:“谁说的?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不好?”

孩子们笑得更起劲了,也不知道懂还是不懂。

手榴弹推了晓芙一把:“都怪你,这帮皮猴正在学舌的年龄,明天肯定有家长投诉我!”又忍不住压低声问:“你们那位打算什么时候办你啊?真等到洞房花烛夜啊?他没问题吧?”

洞房花烛夜

婚检的时候,两位准新人很不爽,那中年妇女说:“身体倍棒儿啊,来年生个大胖小子!丫头也行!这年月,小子丫头都一个样!”

领证的时候,两人更不爽,也是个中年妇女,说:“哟,还挺有夫妻相!就是新娘子皮肤更白一点!”

领完证以后,晓芙忽然和鸿渐说:“咱们俩能不能低调点,不摆喜酒?”

“低调点是肯定的,不摆喜酒我看难,两个妈首先就不同意!”

“好多人现在都旅行结婚了,我觉得蛮省事的。”

“喜酒就是走个过场,你怕什么?”

“你说得简单,两个人跟机器人一样,一站站一天……呀,他们要闹洞房怎么办?”

鸿渐一想到洞房也头疼,皱眉道:“再说!再说!”

领证前一天下午,晓芙妈就帮着女儿把她的个人物品搬入楼兰路八号,主要是书和衣服,晓芙和她爸一样,爱惜这两样东西。

鸿渐帮着她捧了一摞书进书房的时候,桌上的电脑没关,待机的时候居然跳出了兰兰的照片作的屏保,在屏幕上到处晃动。鸿渐尴尬了,晓芙比他还尴尬。

两人正发着愣,晓芙妈就拿着一双靴子撞了进来,晓芙眼疾手快,赶紧把电脑盖上了。晓芙妈有点奇怪,但也没起疑,只是说:“靴子我都给你搁在门口的鞋柜里,里面插的报纸别抽出来,不然穿上脚就没形了!你自己别忘了啊!”

晓芙“噢”了一声,等她妈走开后,她才没头没脑和鸿渐说了一句:“别让人看见!”鸿渐也没头没脑地“哎”了一声,心里充满感激。缺心眼有缺心眼的好处,大度!所以他后来看到晓芙一个人的衣服霸占了差不多整个主卧的衣橱也没说什么。

沈律师给她放了两周假,让她回家去好好筹备婚礼。所以晓芙把请柬发到事务所同事手上之后,就回去了。临走前很热情地和大家说:“刘姐,小艾姐,卞律师,李律师,我给你们全安排在一张桌子上了!到时候一定捧场啊!”

大家凑了三千块钱的份子钱给她。晓芙妈说:“你收人家这么多钱,以后怎么还人家?”

“她们谁结婚生孩子请了我我就去,再还呗!”晓芙满不在乎地说。

“你不要搞得沈叔叔在下属面前难做人噢!”

“哪有那么夸张?你净瞎操心!”

“那你一笔笔的都记好,名字和数字都要对上号。前年对门小波姐结婚,我和你爸出了八百块钱,他们家里人大概忙昏头了,婚宴居然都不晓得请我们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死了!我那么爱贪人小便宜啊!”

沈律师一个人单独出了三千。晓芙妈都不好意思了,一定要晓芙舅舅打听清楚,沈律师的女儿什么时候中考,好把这份人情还了。

婚礼那天是个吉日,但天气不大好,刚下完雪。晓芙穿着无袖的白婚纱,冻得脸蛋发青,两只胳膊上起的全是鸡皮疙瘩,牙齿微微打着寒战,和穿着军装的鸿渐在会所门口站着迎宾。她妈给她找来一件大红棉袄披在肩膀上,她很不耐烦地抖落,说颜色不搭。

大表姐抱着儿子到门口看热闹,小家伙对穿军装的新郎很好奇,鸿渐也忍不住逗弄他。新娘子凑过去想抱抱他,结果小家伙让她脸上的影楼妆给吓哭了。大表姐护犊子,才不管她新娘子不新娘子的,伸手就给她一巴掌:“结了婚还是这么个大猪头!”

鸿渐的胳膊疼了一天。早上去信息工程大学晓芙家接新娘的时候,晓芙五叔把她背下了五楼,鸿渐又接着把她抱到停在家属区大门口的婚车上。两只胳膊不得劲了好久,估计肱二头肌都给她压伤了。晓芙这一段日子胖了六斤,生生让她妈喂出来的,什么有营养的东西都想着法子做出来给她吃,好像女儿马上要去埃塞俄比亚一样。

低调的结果是筵开三十桌,中间两桌全是部队首长及其家眷。

司令员原先还有疑虑:“三十桌会不会太张扬?”

鸿渐妈很不以为然:“三十桌还张扬?司令大人,我看你是在下面呆傻了,外头的行情一点都没数!你知道后勤部老孙家亮亮结婚那天摆了多少桌?五十桌!”

“我说那天怎么满眼都是人!”

“我们是遇到老鲁夫妻两个好说话,不讲究这些。换做其他人,三十桌人家怎么也不可能把女儿给你的!”

证婚人是省军区司令员,说话的调调和鸿渐爸一样,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晓芙和鸿渐对那晚的记忆就是不停地跟着双方父母敬酒,一会儿这个叔叔伯伯,一会儿那个爷爷奶奶的。

忙到很晚才回到晓芙魂牵梦萦的楼兰路八号,闹洞房的时候,就都剩下年轻人了。

鸿渐的一帮战友特别能闹,什么招数都让他们想尽了,交杯酒,吃苹果接吻都是轻的。豆芽菜一个大光棍,不知怎么想出来的,让新娘削苹果给新郎吃,要是中途皮削断了,就得吻新郎十分钟。晓芙连眉笔断了都是她妈帮着削,哪会削什么苹果?于是用眼神向手榴弹求助。谁知道手榴弹故作视而不见,和他们一起疯得起劲,晓芙把她拖到一边威胁:“死女人,你别忘了你过不了几天也要闹洞房的。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到时候我原原本本地还给你!”

手榴弹赶紧跳出来对众人说:“太晚了,都散了散了,新郎新娘也该进行传播革命火种的大事业了!”

众人不依:“传播革命火种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最后双方协商的结果是,让新郎新娘选择,要么玩划拳脱衣服,要么让鸿渐用晓芙脚上的高跟鞋喝酒,连喝三杯。不然他们就不走。晓芙犯了倔病,不肯脱衣服。鸿渐只好皱着脸用她的高跟鞋连喝三杯白酒,结果没等人走光,他就倒在了床上。

一战士凑近观察了一会儿,对豆芽菜说:“报告班长,排长真喝大了!见马克思去了!”

豆芽菜不相信似的也凑过去:“三杯白干就牺牲了?”

晓芙瞪他一眼:“何止三杯啊?都喝一晚上了!”

豆芽菜急了:“那嫂子你们可怎么洞房花烛夜啊?”

晓芙还没说什么,手榴弹就拿出大姐大的气势,骂:“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

鸿渐直睡到后半夜才醒过来,闹洞房的人早走光了,只有两盏床头灯还亮着,晓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件家常的针织衫,也靠在一旁打盹。这夜静得怕人。

他坐了起来,这一动,把晓芙也弄醒了。

两人一个坐在床这头,一个坐在床那头,就这么不说话互看着,脑子里不约而同都想到了性。

晓芙面不改色心狂跳地想:妈呀,完了,他这是要办我了。

鸿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和兰兰的第一次,他带着还在读大学的她去一家饭店开了房。整个过程中,她都在他身下发抖。完事后,她抖动着细瘦的肩膀,在他怀里哭着说了一堆傻话,什么“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到底”之类的,当时他还大大咧咧地笑,现在想想,心里忽然一阵酸楚,不自觉就叹了一口气。

“我去洗个澡。”他起身拿了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晓芙还坐在那儿,瞪着两只大眼睛瞅着他。半晌,她忽然拿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对他说:“我知道你这儿还有个人,我等那人走了,再想想要不要住进去。”

鸿渐吃了一惊,一直以为她缺心眼,其实也是个有心人。他点点头:“那我睡隔壁房间去。”

晓芙反倒很洒脱地一掀被子躺了进去,拉灭了她那一头的床头灯:“都后半夜了,明天再说呗!今天就先睡这儿好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睡到化蝶了,都没事,咱们睡一晚怕什么?”

鸿渐想想也是,也一掀被子躺进去,拉灭了他这一头的床头灯。

晓芙躺在一片漆黑里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正盘算着:明天就跟他说,我睡主卧。身边那人忽然压了上来。

“你要干嘛?” 她问。

“收拾你!”他说。

小三的宝马,孙尚香的绣房

一对新人直睡到日照三竿才醒,晓芙惺忪着睡眼拉开房门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吓了一跳。一个中年妇女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笑道:“新娘子起来啦?不认得我吧?我是鸿渐四表婶!昨天婚礼,我坐最西边那一桌!”

晓芙一头雾水地朝她笑笑。

一分钟后,鸿渐也惺忪着睡眼出了房门,也吓了一跳:“婶儿,这么早?”

“吵着你俩了吧?我说让新人多睡睡,你妈非让我来给你俩做早饭!”四表婶说着把两碗糖水鸡蛋端到了桌上。

然后解开围裙,就要离开,在门口换鞋的时候还叮嘱:“红糖水那碗是新娘子的,你俩别吃反了啊!”

鸿渐等四表婶走了,才介绍:“我爸一个远房亲戚,在我家帮工好多年了!”又问:“你还疼吗?”

“好多了。”晓芙有点违心地说。

那事跟她想象得可一点都不一样。其实,洞房之前,手榴弹就给她上了课:“第一次真疼,不是吓唬你!”

“有多疼?”晓芙问。

那位想了半天,说:“就好比你去割阑尾的时候,医生不给你打麻药。”

看见身边人吓得面无血色,手榴弹又安慰道:“三五次之后就好了,等你慢慢习惯了就享受了!”

“怎么个享受法?”

“等你这颗芙蓉什么时候能自己出水,你就享受了。”

“出什么水?你出水吗?”

“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只能告诉你,革命的成功不是一枪打出来的!”

……

其实,四表婶就是鸿渐妈的一个探子。谨慎的她下电梯到了一楼,才拨通了鸿渐妈的手机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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