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喝完粥后，他才稍稍觉得有了点力气。
夏婉喝不下，但在这个年代粮食是绝对不能浪费的，她只好硬着头皮将粥全部喝进胃里。
平时难得喝到的粥，现在喝起来却一点味道都没有。
谢向东接过他们递来的空碗，放进厨房后，四人便朝着村长家走了过去。
村长得知牛娃要去帮疯娘戴上花环，他担心他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只好朝谢向东使了个眼色。
谢向东立马明白了村长的意思，他蹲下身子，盯着牛娃的眼睛说道。
“牛娃，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花环让村长替你为你娘戴上好吗?”
牛娃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嗒吧嗒吧地掉在花环上，沉思了足足一分钟，他将花环递给了谢向东。
谢向东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夏婉，夏婉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牛娃离开了。
出殡的时候，夏婉和牛娃都没有跟着去，他们就在家里等着谢向东的归来。
临近傍晚时分，村长，谢向东，苏谨言以及村里的一批年纪尚长的叔辈朝着夏婉家走了过来。
屋里站不下，大家只好在院坝里蹲的蹲，站的站。
牛娃瑟瑟地站在夏婉的身后，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夏婉轻轻地拍了怕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
吴老太给年纪比较大点的李大爷，王三爷等人递了凳子，他们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毕竟凳子数量有限!
其他稍稍年轻点的一律站着，包括村长，家里的凳子很少，不够坐，只能将就站着。
村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从嘴里吐了一层薄薄的烟雾出来，他只顾着抽烟，一句话也不说。
李大爷环视了一下大家，他率先开了口。
“胜利啊，那疯娘是埋下了，可这活着的娃可咋整呢?”
除了夏婉和谢向东，其他人全低着头，他们都怕村长把目光瞄向他们。
村长将烟斗从嘴里拿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瞒大家伙儿，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主要也是为了安排牛娃这孩子以后的去处!”
“这孩子四岁就没了爹，现在又没了娘，着实可怜，村里就四贵，大富你们两家的条件稍好点，负担也要轻一点!”
他看向刘四贵，王大富两人，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把目光锁定他们，内心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村长继续说道：“多一个孩子的确是多一份口粮，不过只要你们谁愿意站出来领那孩子回去抚养，我保证以后村里有好的政策都会优先考虑你们，四贵你先来说说你的想法?说完再到富贵说!”
刘四贵一听村长点了他的名，他的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表情。
他家里孩子都比较大了，劳动力众多，每年分粮食就数他家分得最多，按理多一个孩子吃饭，粮食应该不会太紧张。
村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同意。
刘四贵搓着手，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了村长不太想听到的话。
“村长啊，你看我家，我说了不算啊，家里那位肯定不同意，我要是点了头，指不定今晚回去就会被打出来!”
“四贵，你要不回去再跟大脚商量一下?”
村长继续试探着问道。
“这～”
刘四贵用那双老鼠眼瞄着村长，他不想同意。
“不用商量了，绝对不行!”
是冯大脚的声音，四贵屋里那口子。
她横着一张老脸，凶神恶煞地朝刘四贵走了过来。
“刘四贵，你个天杀的，你敢领那小寡者回去，我今天就和你拼命。”
冯大脚上前揪住刘四贵的耳朵，使劲地往后面拧。
“啊～啊～啊，疼啊，冯大脚，你给我轻点，我不要面子的啊，村长，救命啊!”
刘四贵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想笑。
冯大脚可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个家要不是她吵得厉害，粮食怎么会有多余的。
村长一看她这架势，只好上前劝阻道。
“大脚同志，咱们有事好商量，你先别动手!”
冯大脚一见村长上来劝，扭得更用力了，她扯着大嗓门喊道。
“陈村长，我们和那疯子的儿子无亲无故，你想把他塞给我们，我今天话可赶在这了，那是门都没有!”
她说得掷地有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刘四贵还在求饶：“冯大脚，你～你先放开我。”
随后他忍着疼痛，呲着牙哀求村长：“村长，你看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啊！”
村长只好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用手做了个往下点的动作。
“哎!那四贵不成，大富你这边?”
见村长已经把话题转向了王大富，冯大脚这才冷哼一声将手放开。
谢向东不由得低声对夏婉说道：“这两口子可真会演戏，连村长都能蒙混过关。”
夏婉转头看了一眼牛娃，牛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夏婉知道，无论他跟着这两家中的哪一家生活，日子都不会好过。
她正想走上前去，被谢向东拉住了手腕，他摇了摇头，示意她等一下看王大富怎么说。
王大富一听村长叫他，立马大肆地诉起了苦水。
“村长啊，你可是有所不知，我大儿子娶媳妇马上要花不少的钱，我屋里那口子常年生病，哪有精力再去照顾牛娃啊！”
为了搪塞村长，王大富只好撒谎说他家那位生病了。
村长期待的眼神立马转变为失落，一家都不愿意接收牛娃，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用哀求的语气继续问道：“要不，大富，你先将这娃养一段时间，等我们挨家挨户的问问，看有没有人家可以给娃一口饭吃，再来接他可以不?”
“使不得，使不得，我家没有空屋子给他住。”
王大富连连摆手拒绝。
村长有些无奈，他只好弯着头继续嗒吧嗒吧地抽烟。
“牛娃给我吧!”
有人发出了声音，大家纷纷循着说话的声音看去。
村长听到有人要牛娃，他高兴地抬起头来。
一看是夏婉牵着牛娃走了出来，他的眼神立马又黯淡了下去。
胖丫头已经把压箱底的钱拿出来安葬疯娘了，现在她连养自己都困难，哪里还能再养个小娃娃。
“丫头，你可想好了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夏婉点了点头，她坚定地说道：“我自愿领养牛娃，认他做我的弟弟，以后我在哪，牛娃就在哪，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他饿肚子。牛娃，你愿意跟着姐姐吗？”
牛娃面露喜色，刚才那两家都不要他，他又不敢说自己想跟姐姐，现在姐姐主动要他，他自然是很高兴。
“我愿意，村长，我谁也不跟，就跟着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