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杨秀红抬回村里以后，村长召集了全村的人聚在一起。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潸然泪下。
村长站在人群中间，他双眼通红地说道。
“大家都看到了，虽然我们都很悲痛，但还是得面对现实。”
他几度哽咽，差点说不出话来。
牛娃被吴老太带回了家，她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
他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痕，睡着了都还在不住地抽泣。
“哎!可怜的孩子!”
吴老太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坐在屋里静静地等待夏婉他们的归来。
夏婉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一具尸体。
曾经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会很害怕，可是现在除了悲痛万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恐惧的事。
疯娘是一个好人，她的心地善良，爱护牛娃。
每每想到他们清晨就在路口等着自己一起去上工的日子，夏婉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谢向东和苏谨言一直站在她的左右两侧，他们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和心疼。
苏谨言倒显得并不是很悲伤，毕竟他只见过疯娘一次，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村长发言，再不时地偷瞄夏婉。
每当他的余光瞄过来的时候，都会被谢向东狠狠地瞪回去。
村长回头看了一眼杨秀红的尸体，他老泪纵横地继续说道。
“死者已逝，生者已矣!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想商讨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呢，疯娘在咱们村里无亲无故，就只有一个八岁的孩子牛娃，大家也都知道，安埋费是一笔数额不小的费用。”
“咱们村里向来不管是红事还是白事都是从简，今天也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还希望每一户多少都能表示个心意，帮助疯娘能够早日下葬。”
村民们一听要出钱，私下里嘀嘀咕咕地议论个不停，有的同意，有的则持反对意见。
反对的代表刘婶率先站了出来。
“村长，我们家连饭都吃不起，哪里还有钱拿出来哦!”
另外还有几个村民跟着附和道。
“可不是嘛，你看我家大娃二娃都三十好几了，媳妇都没娶上，大家咋不捐点给我?”
“每次遇到这种事都要捐钱，那我们一年也挣不了几块钱，哪里还有钱捐给别人。”
反对的人七嘴八舌，谁也舍不得从兜里掏一分钱出来。
村长皱了皱眉，大家说的并无道理，家家户户都很困难，捐钱的事情不能勉强别人，但是去世的人迟迟不能下葬也是实为对她大不敬。
思忖了几秒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他身上仅有的三块钱，交到了村里比较受人敬重的李大爷手上。
“李叔，我先把自个儿的捐了!”
李大爷接过他的钱，颤抖着握在手里，不得不说，陈胜利的确是一个好村长。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转身对着大伙儿说道。
“哎，我知道大家都很为难，牛娃那孩子也确实太可怜，要是大伙儿不帮忙的话，杨秀红恐怕难以下葬。”
“大家全凭自愿吧，都尽点自己的力，捐款这事咱们不做强求。”
村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算了一下，一口棺材将近一百块钱，再加上其他的费用，总共差不多需要120块钱左右。
他捐的那三块钱也只是杯水车薪，顶不了什么用，只是他家也实在没有钱，这三块钱还是全家人半个月的伙食费。
村民们见村长都捐了，大部分人也都纷纷慷慨解囊。
不过大家的荷包都很羞涩，多数人都只捐了一两毛钱，只有谢向东捐了5块，苏谨言捐了2块。
李大爷数了数收到的钱，他在村长耳边小声说道。
“胜利啊，一共收到40块钱，远远不够啊!”
村长也没有办法，大家都已经尽力了，他打算带几个人去山上找点木头来，再去请夏惠芳的父亲过来帮忙凑合着做一盒棺材，先将杨秀红安葬后再说。
等大家散尽以后，夏婉走到了村长的面前。
村长一脸忧愁地吸着烟，村里出了这档子事，他的心里着实难受。
“陈叔!”
夏婉上前喊道。
村长抬起了眸子，他有气无力地看了夏婉一眼。
“丫头，你有话就说吧！”
夏婉将8张大团结交到村长的手里，村长惊得连烟都不吸了。
“丫头，你这是?”
夏婉冲他点了点头。
“叔，这些钱你先拿去安葬疯娘吧！不够的我再想办法!”
村长看着手里的钱，他感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娃～这钱，不能收，你～”
夏婉听出了他的意思，村长是觉得她家很穷，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为了不让村长怀疑，她只好撒谎道。
“叔，这些钱是我娘走的时候留给我的，我一直都没有拿出来用，今天赶上这事儿，你就先拿去救急吧！呜呜～”
夏婉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的心里太难过了。
“我早把疯娘和牛娃当作了家里人，如今疯娘不在了，只能尽我的绵薄之意送她一程，愿她来世不再有穷苦，叔，您就收下吧！”
谢向东在一旁听得泪如雨下，他不停地抬头看天空，奈何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表舅，你先拿去办事，剩下的再说吧!”
谢向东第一次喊村长表舅，村长哭着点了点头。
他转身把钱交给了李大爷，由李大爷统一安排钱的用度。
村长带人去买棺材，谢向东和苏谨言陪伴在夏婉的身边。
夏婉太累了，她直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哭了几个小时，脑袋里一直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她不敢再去看杨秀红的样子，太凄凉了，不知道牛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谢向东扶住她，轻声地说道。
“我送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怕你身体扛不住。”
夏婉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谢向东抬眼冷冷地看了苏谨言一眼。
“苏知青，你也回去吧！”
苏谨言欲言又止，不过最后他还是独自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