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道尊将四重仙道修改成九重真道之后,练气、先天、筑基、金丹又被修士们称作下四道,虽有法力亦可长生,却不得久世。
唯有金丹九转,经历九重天劫以后破碎金丹,孕化婴儿成就神婴道果,与修行道这方天地同合,才能算的是长生不老这四个字。
元神修士与天同寿,与地同庚,世界不灭我便不朽,更兼七劫神化之后真灵寄托虚空,肉身不死元神不灭,滴血重生挪移星河都是等闲,修士们才将元神的五个境界尊称为元神五道,也就是上五道,和下四道合成九重真道。
金丹境,就是承转起合的关键。
金丹有九转,正合九重真道本意,也是一转一劫,每一劫递加一道天雷,直到九重雷劫降临,金丹圆满无瑕,如同混沌破碎孕育婴儿,仿盘皇大帝开天辟地,小世界于元神相合,我即世界世界既我,于无穷虚空星河之中点亮星辰,成就元神道果。
天下修士尽在道浮妖魔鬼,虽然各个境界都有不同的称呼,但一般人们说起修为境界来,大多都以九重真道的称呼为准则,诸如堪比道门神婴,与金丹七转八转相当等等。
佘利娜要成魔王,正是对应的道门神婴道果。
诚如鹤星恫所言,南海浩瀚无垠,撇开南海龙宫不说,其他的宗门教派以及散修也是为数众多,天地元气突然暴动凝聚劫云降下,他们如何感应不到?
沈彦秋修为又有精进,一路上丁火掣金轮拖着长长的尾焰,风驰电掣一般向南疾冲,鹤星恫劝道:“海外散修多是心狠手辣之辈,和凡俗盗匪一般拦路剪径,谋财害命的也上寻常。公子不妨换了真鲛剑,小心为上。”
沈彦秋对海外修士的认知,同样也处在这个程度,都说他们无拘无束,不遵道德礼法,行事只凭心中喜好随心所欲,什么拦路剪径杀人灭口的事情,真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他对鹤星恫的话深以为然,真鲛剑化成一泓水波,朦胧如雾。
行不及百里,就见一蓬乌云高挂,任凭天风吹拂如如不动。沈彦秋一直想着鹤星恫的话,丝毫不敢大意,见这蓬乌云有数亩大小,云汽凝聚不散,凛冽天风呼啸嘶吼,却一沾即走,浑不似普通云团。
沈彦秋将剑光一扭,离着还有十数里远便远远的躲了开去,不料那团乌云汩汩翻滚,竟然逆着天风飘动,煞是灵动,须臾之间就飘到前方,堵住去路。
沈彦秋御使真鲛剑左右转动,那团乌云一直压在正前方,任凭他如何加速闪躲都不能甩开。
沈彦秋定住剑光,朗声叫道:“何方道友和贫道开这般玩笑,还请现身相见!”
他一口法力即含的足,又用上束音成线的小手段,莫说一团乌云,便是一块坚冰顽铁,也要被吹炸了喷裂了,却见那团乌云动也不动,自里面传出一声狂笑:“哈哈哈哈……道爷看中了你身上的玩意儿,还有你怀里的小美人儿!识相的赶紧奉上,道爷大发慈悲留你一点真灵转世,否则便叫你形神俱灭,不得超生!”
鹤星恫小声的道:“听他言语,倒像个魔道修士,公子不可弱了气势,还是换了真鲛剑,只把火轮儿放出来吓他一吓。”
她虽然知道沈彦秋修炼十方魔道,但是对于炎魔道还有冻魔道的神通却不甚了解,只是时长见沈彦秋脚踩丁火掣金轮飞行,只知道是十方魔道的神通,此时便灵机一动,让他施展出来。
沈彦秋略一思索就知她言下之意,无非震慑二字。冷哼一声微一顿足,丁火掣金轮自脚下升起,熊熊火焰升腾,烧成一派红光。
“紫火魔轮!”
那道人惊呼一声,放声大叫道:“你是应帝王门下弟子?!”
南疆和和南海同处修行道极南,二者也相隔无尽距离,况且南海水汽充盈,无论是应帝王门下还是炎皇火皇门下,一般都不会轻易涉足南海区域。
不过应帝王同双皇不同,他是中州皇族玉旨敕封的南疆王,名义上掌控整个南疆,自然也包括无尽南海,故而应帝王初临南疆之时,也曾在南海走动几次,斩杀过几个恶名昭著的魔道修士。
应帝王有一件性命交修的法宝,唤做紫火神兵变,擅能变换诸般形态,释放烈阳真火。他为了在南海立威,不但斩杀了几个魔道修士,甚至还深入海渊,诛杀了一头蛟龙,将龙鳞制成盔甲,龙筋龙须裁做缚腰,血肉刻画防御阵法,然后赐给弟子防身。
天下龙族尽在四海掌握,便是一头血脉不纯的蛟龙,在四海领域也没人敢轻易招惹,更遑论剥皮抽筋。
随后南海龙神亲自出手,和应帝王做过一场,应帝王虽然不能取胜,却也不落下风,一柄紫火神兵千变万化,直打的天昏地暗海水倒翻,斗过三日三夜这才输了一手,脚踏紫火魔轮飞腾而去。
紫火神兵的大名响彻南海,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或忘。云团中藏匿之人陡然见到沈彦秋的丁火掣金轮,便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应帝王的门生。
鹤星恫冷声道:“既然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便该清楚我家老爷的手段!阁下术法高明,当知修行不易,莫要自误!”
他只说我家公子我家老爷,却绝口不提应帝王的事儿,就是打个马虎眼扯这张虎皮来用,任由那修士自行猜测。实则他报上哀无心的大名,亦能收到效果,只是不如应帝王在南海的名头响亮。
那人悻悻的叫道:“应帝王又如何?仍不是我们龙王陛下的对手!他杀了我们许多同道友人,我杀他一个弟子又如何?”
话虽这么说,那团乌云却逐渐聚拢起来,数亩大小的云团收缩成半亩左右,几乎滴出水来。
反正应帝王不在当场,几句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然兴冲冲的堵上来,只听到应帝王三个字之后,就灰溜溜的走了,以后在南海可就混不下去了。
“你若是有胆,不妨试试看。”
沈彦秋知道此时必要强硬一些,便祭出一团火光拢在手心,将三气神火刀和炎龙金蛟剪等炎魔道的法术,一一在火光中变换。
那人瞅见诸般法术变换,只以为是紫火神兵变的功法,登时对沈彦秋的身份又确定了几分,也怕自家小命不保。
倘若一开始他不等沈彦秋发话,便全力出手将他二人捉住,直截了当的取了兵器法器就走,倒也没什么。反正是你修为不济遭此横祸,在南海是屡见不鲜,再正常不过。只是他先入为主,将沈彦秋错认成应帝王的门生弟子,沈彦秋非但没有否认,甚至直接亮出紫火神兵变的道术,他若是再强行出手,那可就真的是不把应帝王放在眼里了。
“我来观罗刹女渡劫,本是奉了师尊的训令,为我日后渡劫多做些准备,并非来招惹事端。”
沈彦秋收起火光,背着手道:“只是我虽未成金丹,却也不能坠了师尊的名头,阁下若要出手,少不得我也要斗上一斗!”
这厮果然是应帝王的弟子!
南海修士无法无天惯了,但是对身家性命却无比看重,自然明白能屈能伸明哲保身的道理。否则神兵法器到手没几天就小命呜呼,那可真的划不来。
感应到周围许多神念流动,其中还有几个相熟的,施法隐匿在一旁窥视,那人暗骂几句,却也真个不敢招呼他们一拥而上,将乌云一提往东南就走。
“算你小子运气好,我突然想起洞中还有一炉丹药将熟……暂且饶你一次!”
乌云眨眼消失,话音也逐渐模糊不能分辨。
“你会炼个屁的丹!”
沈彦秋哈哈一笑也不揭穿他,感应到周围的神念各自收拢,将丁火掣金轮奋力一催,大摇大摆的朝南飞去。
如此越往南走,天地元气越发浓郁起来,空间中的压力逐渐放大,连丁火掣金轮的速度也有些迟滞。
沈彦秋举目长望,唯见无穷碧蓝色的海水接连苍穹,几座零星的小岛在波浪中起伏,激荡起轰隆隆的响声,却看不见佘利娜渡劫之地。
佘利娜远离丘流向南,定要选择一座岛屿驻足,否则下面是无尽深渊,头顶是天劫雷云,渡劫之后还得稍作稳固才能回转,必然不能凝立于虚空。
沈彦秋展开法力,将空气中的滞涩压力排开,张开炎龙金蛟剪在前开路,两条火蛟交头剪尾破开阻力,将空间都烧成一圈圆滚滚的空洞,沈彦秋顺着空洞向前飞行,拖成数十丈的火气空洞节节消散,遂散遂成。
如此走向前赶了千里路程,这才隐约听到一声炸雷。
“渡劫已经开始了?!”
他自皇城感觉到阵法的变化,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破阵而出,路上遇到甄恬儿和艾萝拉耽误片刻,方才又被拦路的道人耽搁许多功夫,如今一算已过了小半个时辰,本以为他全速前进还能赶上,却不想佘利娜已然开始渡劫。
炎龙金蛟剪全力施为,沈彦秋的速度再度提升,好似一颗天火流星直直向前而去,带起一阵气爆轰鸣。
每隔七八个呼吸,就有一声雷鸣。雷鸣越发清晰可闻,就连沈彦秋的法力也随着雷鸣不住震颤。
沈彦秋仔细数着,直到雷响四声,中间的间隔就开始拉大,到第七声时,几乎要间隔半柱香的时间。
只是他如今接近筑基圆满境界,体内法力随着雷声蠢蠢欲动,隐隐有冲开天灵直上云端的迹象,他才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再不能接近,否则他就得被天劫的气息引动,提前渡四次天劫。
他将身一顿停在半空,喟然叹道:“可惜了,不能再往前去,否则我就要控制不住法力。”
鹤星恫往前一指,道:“公子快看!”
沈彦秋若不将法力注入双目,目力便比不得鹤星恫这样的天生灵禽,能看清千百里之外的事情。陡然听鹤星恫惊呼,他忙将两面太阴炫光镜祭在瞳孔之中,灿白的寒气射出三尺来长,这才看清鹤星恫所指之处。
相聚约摸四五百里远,沈彦秋凝立半空,视线又没有任何阻碍,借助太阴炫光镜的加持,总算看清了前方景象。
一团灰色的劫云笼罩上空,百里之内天地为之一暗,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转动,漩涡中心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连成一片,佘利娜好似一粒芝麻般处在漩涡正下方,全神贯注的盯着漩涡中心。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就被劫雷轰击的粉碎,浑身上下除了一件血红色的三角亵衣勉强裹着重要部位,余下皆裸露着凝玉一般泛着光泽的肌肤。
硕大的劫云缓缓转动,似乎在凝聚着更加强大的力量。
修行者金丹圆满,或者说修成道门真人、魔族魔帅、鬼道悲王等等境界的巅峰之后,就会和天劫的气息交感,渡九重雷劫成就无上尊位。
九转金丹一转一劫,每一转都会递加一重劫雷,直到九转巅峰破碎金丹,以九重雷劫洗练之后,化生婴儿。
前面几重劫雷只间隔几个呼吸,直到这第八重劫雷才停顿了这么长世间,可见佘利娜的真实修为只有金丹七转,剩下的两重境界完全是吞服大德舍利之后,强行推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