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等一下!”
眼看方天震拽着拿波丸奔珍宝阁而去,沈彦秋赶紧叫住了他。
“怎么了?”
方天震一愣。
沈彦秋指着奇宝斋虚掩的大门,笑道:“这家店这么奇怪,你都没兴趣进去逛逛?”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奇宝斋和珍宝阁比邻而居,又都是从事同样的营生,没理由不开门迎客,反而关起门来做生意。
“呵呵!”
方天震憋了一眼奇宝斋,不屑的道:“都是糊弄人的手法,真当咱们没见识,被这等简单的手段唬住不成?这是做生意常用的手段,说穿了一文不值!不就是勾起人们的猎奇心,诱惑你去他家么?”
方天震一摊手道:“反正就是给丸子哥掏摸一件飞行法器,他对他的石斧万分上心,我估计就是给他买了飞行法器,他也不见得能用心祭炼,就当是临时用品罢,去哪里买还不是一样?”
拿波丸抚摸着石斧,不住点头。
鹤星恫伸手掸去沈彦秋肩头的雪花,为他紧了紧领口,也说道:“小天说的不错,如果只是平时代步所用,随便买一件就行,也不需要非得弄一件上品法器才好。”
“不过公子若是想去看看,星恫陪着你进去瞧瞧也好。想来有小天陪着,丸子怎么也不会吃了亏去。”
方天震一跺脚,赶苍蝇似得猛挥手:“走走走赶紧走,真是受够了你们俩!赶紧去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吧,我陪着丸子哥逛就成!”
说罢便头也不回,拽着拿波丸就进了珍宝阁。
沈彦秋摸了摸鼻子,无奈的道:“唉,早知道这样,当初你便不该许他……如今整日被他拿这说事儿,倒像是我辜负了他一般。”
鹤星恫笑道:“他若真有这心,就是真给他介绍一个姑娘也没什么。他是凌宗主的爱徒,在魔山岂能缺了漂亮的女弟子?左右不过是拿这个说说罢了。说到底还是迟迟不能筑基,觉得帮不上什么忙……他这是跟自己较着劲儿呢。”
沈彦秋叹道:“修行须得一步一个脚印,哪里有一蹴而就的?我能有今日的修为,若是没有当初郭老道那半葫芦酒水,加上在陷神阵三十年昼夜不间断的苦修打磨,如今只怕连先天真气也不曾圆满,更何谈什么筑基,又说什么金丹?”
沈彦秋的情况特殊,只是喝了郭允龙半葫芦酒水,就毫无征兆的修成先天真气圆满的境界,省去常人十年乃至数十年的苦修,再加上渡劫时袁无极以聚灵阵加持,哀无心从赵正阳那里得来陷神阵,十方魔道聚拢天地灵气的速度也极快,这诸般好处换作让人,便是一件也难以遇见,如今通通叠加在他身上,也不过将他推到筑基后期的境界。
修行道从来不缺少奇遇,跟别人短短数年便成就金丹,甚至数十年就成就神婴的奇遇相比起来,沈彦秋这样的奇遇,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如今筑基后期逐渐稳固,虽然还需要不断的积累打磨。展望金丹境界,对他来说虽然不远,但是他心里明白,想要结成金丹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便是方天震拜在凌怀栩门下,平日里增进功力修为的灵药也吃了不少,更是修炼魔剑门三大绝学之一的《冰河洗剑录》,如今也不过才把一身先天真气圆满。
做人也好,修行也罢,都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累,好高骛远的做白日梦,还不如躺在床上睡大觉。
鹤星恫道:“公子的际遇已是人间少有,自然不能拿来做评判的标准。小天的师承和功法都是顶尖,偏偏最好的兄弟生生拉了他一个大境界,换做是我也要头疼憋屈,恨不能一夜之间修为飞涨,还要高你一头才好。”
她指了指挑来拣去的方天震,笑道:“以他不服输的性子,还能有现在的心境,已算的上难得了。”
沈彦秋咧嘴一笑,听方天震同珍宝阁的老板讨价还价,摇摇头转身拉着鹤星恫,推开了奇宝斋的大门。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奇宝斋在珍宝阁旁边做生意,手头上要是没有些真本事,搞出来再好再神秘的噱头也是无用。若是碰上财大气粗的豪门子弟,在他这里买了不如意的东西,因此丢了面子,就砸了他的店也没处说理去。
这里是中州,不是衍山那样偏远之地。
如今有千机带在手,普通的法器便也看不上眼,又有丁火掣金轮和真鲛剑用以飞行,丁火掣金轮用来近战腾挪,真鲛剑用来远距离飞遁,和冻魔道的法术也能相得益彰,实在不缺法器使唤。
自打在积雷山破解胡梦媛的迷神阵,他全力催动千机带开始,就隐隐发现千机带除了化成大河御敌,必然还有其他的变化,只是他境界和法力不足以推动后续变化。
徐沐白曾为他演示流砂河的变化,威力能够硬撼九天罡风,确实叹为观止。只是千机带既然以千机二字为名,必然不会只有流砂河一个变化。
如今进入筑基后期,既要稳步提升十方魔道,还要探索祭炼千机带,还要为日后结成金丹提前做准备,他实在没有精力分心。
诚如方天震刚才所言,之所以想要去奇宝斋看看,只不过是猎奇心上来了,想进去看个究竟罢了。
不过若真有品质不错的法器,他却想帮鹤星恫选上一件。
鹤星恫的青冥鹤芝剑虽然是性命交修的法器,但品质却比不上千锤百炼的珍品材料,威力也稍弱了些。鹤帜章把赤城子那里得来的桃神槌给了她,似乎有些欠考虑。
桃神槌一经施展,就会化成一人高的九节八棱紫金锤,试想哪有女孩子家整天挥舞大锤对敌的?
反正牛伏魁的金环中,无论是炼器布阵的材料灵石,还是市面上普遍流通的货币都有不少,得了一个金丹高手的毕生收藏,沈彦秋的身家不可谓不厚。
沈彦秋推开门户,屋子里面泛着温润的明黄色,偌大的房间里,两面摆着几个近乎空荡的货架,零零散散放着几件东西,只有房顶上吊着一个黄铜灯座,上面嵌了几颗拳头大小的黄色玉石,散发着蒙蒙光亮。
一进屋特别安静,也看不见掌柜的和打杂的小厮,沈彦秋拍了拍柜台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唔……啥事儿?”
连喊了两遍,柜台里面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个人来,慵懒的揉着惺忪睡眼,有气无力的道:“小号这几天断货,尊驾要是想要购置法器,可以到对面珍宝阁看看。”
这老板年纪轻轻,却偏偏一身不修边幅的打扮,眼睛好像睁不开似得眯成一条缝,脸上带着年轻人不该有的疲惫和懈怠,仿佛生无可恋一般。
沈彦秋哑然失笑,问道:“要照您这般做生意,岂不是要没饭吃?”
老板往柜台上一趴,歪着脑袋道:“房子是我家的,地皮也是我家的,只要不亏本就饿不死,有口饭吃就得了呗!”
“我说您呐,要是想购置法器的话,不如去对面看看,我还得补一觉……”
说完果真打了个哈欠,闷头就睡。
沈彦秋对他这般无礼的做派不以为杵,倒是心里那股子好奇劲儿却越发浓郁,连忙又问道:“我看你那货架上还有几件东西,难不成不对外出售么?”
老板动也不动,嘴皮子都懒得张开,声音却稳稳的穿了出来。
“那是旁人放在我这儿代售的,我只是中间赚点辛苦钱,你要是喜欢也可以看看。”
沈彦秋感应到轻微的法力波动,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板,竟然也有筑基以上的修为!
龙都府不愧是人族最大的聚集地,只是府城里一个小小的店铺老板,最少都有筑基的修为,整个龙都府里的高手得有多少?
不过沈彦秋好奇的是,一个最少也有筑基修为的修士,怎么会懒散成这个样子?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只当军勇猛进锐意进取才行,稍有懈怠便是境界停滞不前,长生无望。
且看他这般模样,也不像是刻意为之,倒像是天性如此,由不得人不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各有各的缘法,人家这般随性而为都能修成筑基上的本事,也轮不到自己瞎操心,还不如掏摸一件中意的法器来的实在。
两人走到货架前,这才看清上面摆放的法器只有三五件。货架子做成九宫格样式,每件法器都用一根细细的红绳拴着,绳子根部嵌入货架之中。
装有法器的格子外面,都吊着一块巴掌大的木牌,牌子上写明了法器的名字,功用之类的介绍,以及出售之人是需要晶石还是想以物易物,都标注的明明白白。
只不过似乎是每件法器都被莫名的力量封印,除了样式不同之外,外表都黑黝黝的漆黑一片,像是一场大火过后,从废墟里叫捡出来的残次品。
“这……也算得上法器?”
沈彦秋释放神识探查,却一无所获,刚刚接触货架就被弹开。
老板懒洋洋软弱无力的声音传来:“那个货架子布置了专门阻隔神识的微尘阵,不用白费力气了。看中了哪个交钱拿走,就当是考验考验眼力,顺带撞撞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