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年,咱们这就出去砍竹子吧!一部分用来修补竹屋,另一部分留给勤年做竹椅。”
家里仅剩的几张椅子,还是张青山从前去镇上,用猎物和别人换来的。
用的时间久了,已经很破了。
是时候做一些新椅子了。
在看过了序序的小木剑之后,张青山很有信心,周勤年做出来的竹椅,肯定比这些用猎物换回来的要好的多。
“好,咱们这就走!”
张青山招呼了一声,两个人立马拿上柴刀,往外面去了。
在离竹屋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竹海。
那里的竹子,对于他们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别说是做几张椅子了,就是建一百座竹屋,也是绰绰有余的。
眼看着张青山和周敏年离开了,其他人也都不闲着,各自都去做各自的事情。
很快,大家都忙碌起来了。
......
厨房里,苏念正在卖力的擦拭着灶台。
也不知道张青山有多久没有打扫过厨房了,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灰。
灶台上的灰,都结成了厚厚的块状物。
原本擦拭灰尘要用湿抹布。
但是对于这样顽固的块状灰尘,苏念只能选择用干抹布,把它一点一点用力搓掉。
苏念身后,站着李桂兰。
只见她面带犹豫,似乎想对苏念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向苏念喊到:“娘!我有些话想和你聊一聊!”
“什么话,你直接说!”
苏念头也不回的应到,手上搓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
“娘,你能不能把手上的活先停下来?”
李桂兰一个健步,冲到苏念的前面,与她面对面的站着。
听到这话,苏念心下惊奇。
桂兰是想和我说什么呢?
怎么还如此郑重呢?
苏念顺从的放下了手中的干抹布。
“说吧,什么事?”
苏念抬起头,直视着李桂兰。
李桂兰看见苏念的眼睛,立即垂下了眼眸,她不敢与苏念对视。
苏念越发好奇了,李桂兰究竟要和她说什么。
“娘......你以后......能不能......让勤年多做点事情呢?”
李桂兰眼眸下垂,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一句话。
苏念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要求?
让周勤年多做些事情,为什么呢?
李桂兰作为周勤年的妻子,明明知道周勤年的身子骨不太好,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娘,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完。”
李桂兰半晌没听见苏念吱声,以为她生气了。
她急忙抬眼看向苏念。
只见苏念面无表情,双眼失神。
李桂兰的心头更急了。
婆婆好像被她气的不轻。
李桂兰的手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其实,苏念不过在沉思,李桂兰为何要这样说。
想得太认真了,便面无表情了。
李桂兰想了想自己郁郁寡欢的丈夫,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和婆婆说明白。
“娘,我知道你心疼勤年,所以总是关照他,让他休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勤年他并不想要这种特殊待遇,作为周家的长子,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周家的一份子,他也想尽自己的全力,为家庭做贡献,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贡献。”
李桂兰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对勤年的特殊照顾,不仅没有让他开心,反而让他的心情更难受了。他总是责怪自己没用,怪自己的破身子拖累了娘,拖累的弟弟妹妹,拖累的周家。他总是自责不已。”
“娘,勤年需要的是认可,是尊重,而不是同情与怜悯。你对他过多的照顾只会让他的心情愈发的郁闷。”
“你想想看,刚刚张家大哥夸勤年的小木刀做的好时,勤年是多么的开心呐!你让他给大家做椅子,勤年又笑得多么甜啊!”
“娘,为了让勤年开心一些,快乐一些,你就不要再对他特殊照顾了,让他多做些事情吧!”
最后一句话,李桂兰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从未这般理直气壮的与婆婆说过话。
今天,为了她的丈夫——周勤年,李桂兰咬牙拼了。
作为周勤年的妻子,虽然她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懦弱的。
但是对于丈夫的关心,她一点儿也不比别的周家人少。
甚至因为李桂兰的心思更细腻,她更能看懂周勤年的情绪。
周勤年总是以笑脸迎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
其实,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周勤年是一个极度自责的胆小鬼。
他总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累赘,是家中的负担。
要是没有他,周家人会好过许多。
多少次深夜,她都能听见枕边人无奈的叹息声。
李桂兰不忍心再看见周勤年自怨自艾的模样,这才鼓足了勇气,对苏念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李桂兰的话,让苏念有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李桂兰说的没有错。
越是身子差的人,越不喜欢被区别对待,越是渴望别人的尊重与认可。
苏念还记得,曾经有一个残疾人说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家能以普通的眼光去看他,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同情,只需要平等的看待。
敏感如周勤年,可能更需要平等的尊重。
一直以来,苏念都觉得周勤年需要被照顾。
却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去看问题。
没有真正的了解周勤年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次,是她错了,而且错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