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又何尝没有提过,而每次提及,皇帝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从不与我正面谈及此事。
安老将军就更不用说了,早被勒令在府中反省,已有多日不曾上朝了。”
“却是为何?”
“为何?道长当真不知吗?少将军奉命去捉拿七真子道长回京受审,不料却一去不复返。
后来听说也入山修道了,皇帝这个气呀,若不是看在子虚仙长的面子上,怕是早就兵发罗浮山了。”
马胖闻言,不由得邹紧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目前山门正准备与魔妖一决雌雄,七真子师伯与师尊根本无暇分身,不然早就劫了天牢了。”
“马道长,万不可有此想法,以龟大人的操守,断不会允许这类事件发生。”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眼看着龟大人被他们折磨而死吧?”
张魁沉吟半响:“你师尊信里早已言说了营救之法,不过我还要看看,这筹码的力度是否能够打得动天心?”
马胖闻言,小心翼翼解下身上的包裹,取出木匣,放在了案几之上。
张魁琢磨老半天,才最终看到了顾蔓青书信中所指的稀世之珍,不由得叹为观止。
连连道:“有了此宝,再加上一个不错的理由,龟大人便可有救了。”
“哦,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马道长,你与天鸣追星赶月,想必已是疲惫至极。
这几日便在府中好生休息,此事容我再细细筹划一番。”
二人应偌,暂且放下不提。
单说二日后午时,皇帝用罢午膳,正心烦意乱的看着满案几的奏折发呆。
最近朝堂局势急转直下,各地相继爆发大小规模不等的瘟疫。
求救告急的文书雪片似的飞往京城,如今都堆在他的眼前。
而朝廷这边日渐捉襟见肘,由于救援物资不能及时到位,导致有些地方屡屡爆发起义。
更有甚者,几个藩属国则趁势发起挑衅,带头的便是高句丽的郁王爷。
皇宫里就更别问题了,自打认下瑞王这个儿子,也只是匆匆见了几面。
便在朝臣们的倡议下,送去当阳山玉泉寺代替他修身礼佛,为国祈福,云霓裳自然也跟着去了。
皇帝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暗中怂恿,苦于没有证据,又是太子的亲娘,故而也未彻底撕破脸皮。
好在寻得了琼妃的下落,谁知人没接回来,竟连派去接人的安杜衡也上了罗浮山。
桩桩件件如鲠在喉,苦于无处发泄,遂把这一切迁怒于御史龟禄成身上。
借着伊华弹劾,便将他打入了天牢。其实他也没想真杀他,只不过想让其吃点苦头罢了。
毕竟龟文竹藏匿并逼死琼妃这道坎,无论如何在他心里也迈不过去。
皇后倒是为了讨好他,四处网罗了一批美女,可皇帝总觉得她们美则美矣,身上总少了些琼妃的韵致。
正当他百无聊赖时,內监王才尖溜着嗓子进来禀报:“起奏陛下,张魁大人来了,说是得了一件宝物要献给您。”
皇帝闻言,把嘴一撇:“他一介穷酸,能有何宝物?让他进来吧,能与朕解解闷也是好的。”
王才出去了,时辰不大,就见张魁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欲要行礼时,皇帝抬手一拦:“罢了,赐座。”
王才麻溜的搬过一把雕花紫檀木椅,扶着他坐了下来。
“爱卿,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这气色反而比朕还要红润,莫非真得了什么宝物?还不拿出来让朕一观。”
“陛下,莫急,再看此物前,臣要问上陛下几个问题。
若答得上,这宝必是要献的。答不上嘛,臣便要带了回去。”
皇帝闻听,顿时来了兴致:“有点意思,不妨问来,看朕答不答得出?”
“敢问陛下,可知这天下第一卦是哪一卦?”
“当属乾卦,有道是乾坤易之门。”
“陛下可还记得乾卦的卦辞元、亨、利、贞是为何意?”
“这个嘛,容朕想想。久不读圣贤之书,都忘记了。
若是所记不差,乃是如下含义: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
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看,朕这诵记的功夫还到家吧。
当年龟先生每日里都会让朕诵记一篇文章,这日积月累的,竟成了一个博闻强记之人,当真是偏得呀。”
张魁欲待再问,皇帝摆摆手道:“爱卿啊,你这哪里是提问题,分明是来考查朕的记忆.
也好,朕也反要考考你,如若背不上来,也是要受罚的,你且来与朕背颂一下各爻之文言。”
“回陛下,臣要献您的这件宝物与第五爻关联最深,故臣只背诵这一爻即可。
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臣的记忆也不差吧。”
皇帝斜着眼睛看了看他:“爱卿,想当初龟先生便对朕说过,言说我命数里有飞龙在天之象。
故而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朕觉得你今日怕不是来献宝,而是别有所图吧?”
“知臣者,陛下也。臣今日所求,便是陛下心中所想。”
“朕很喜欢你的直白,满朝文武中鲜有一介有如此胆量之人,胆敢在朕的面前直言不讳。
这也是朕敬重爱卿的原因之一,不过此事且放置一旁,朕也算答对了问题,现在总可以看宝物了吧?”
张魁点了点头,遂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案几之上:“此物既是献与陛下,理应由您亲自打开为妙。”
皇帝微微颔首,这才注意到龙书案上的匣子乃是用千年水沉木打制而成,乌黑华贵。
兼备木的古雅与石的神韵,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沁入鼻端。
面上不由得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抬手打开匣子,见里面匣子又套着匣子,一共套了有五个。
最里面的物件包裹着黄色的锦缎,遂小心翼翼的搬了出来,一层层揭开。
待揭到最后一层时,一束宝光乍泄,直刺得他二目难睁。
皇帝下意识双手交叉遮住眼睛,好半天才敢重新观瞧。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由鸡冠红翡翠雕成的凤凰,作振翅欲飞状,色泽鲜亮油润,竟宛若一团火焰。
背上驮着一只通透无暇的翡翠玉匣,长一尺九寸,宽一尺二寸,四周严丝合缝,里面隐约可见霞光涌动。
皇帝用手抚摸着玉身:“爱卿啊,朕宫里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价值连城之物。
这一件材质雕工均为上乘之作,倒也算得上是件瑰宝。心意嘛,朕领了,宝也算献完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陛下何出此言?这宝您还没见到呢?怎就说献完了?”
“哦,这宝物不就摆在朕的眼前,哪里还有第二件?”
“陛下,宝物便在这只玉匣里。”
“这只玉匣与这火凤实为一体雕刻而成,又哪里打的开呢?”
“臣说能,便能,请陛下仔细看这玉匣上的图案。”
张魁说着,将整块玉料稍微转了一个方向。
“这上面有图案?朕如何没有看到?”
皇帝闻言,越发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玉匣的纹理,还真被他看出了些许端倪。
只见玉匣顶部隐约有一丝丝泛着荧光的浅线,看形状,仿佛便如指尖的纹理一般。遂将信将疑的将食指按了下去。
顿时,玉匣顶盖缓缓向两边移去,伴着一阵五彩霞雾,里面竟升起一块五色翡翠彩石,看形制,应该是一块印章。
皇帝此时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由得容光焕发,翼翼小心的将印章拿在手中。
只见方形的部分整体为浓郁艳丽的帝王绿,四壁光素,通透凝腻。
印纽为五条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五爪龙,围绕一五彩宝珠互相缠绕。
五双龙目炯炯有神,龙体丰腴饱满,姿态威猛霸气,遒劲稳健。
五龙伏卧于印台之上,颇有稳守四方之雍容祥和之气度。龙鳞雕刻得更是精致入微,片片闪着一层油润的宝光。
宝印周边分别雕琢有天之四灵纹饰,印面平整素雅,刻有‘天赤帝符玺’五字。
字口遒劲,宛若铁画银钩,整体浑然天成,尽透高古雄深之气韵。
“‘天赤帝符玺’?这不是传说中帝尧的玉印瑰宝吗?
“陛下,此方宝印却非尧帝之印,乃世间一位能工巧匠按照《春秋合诚图》所描绘的样子,精雕细琢而成。”
张魁一边言说,一边暗中观察者皇帝的脸色。
“爱卿呐,虽然不是尧帝之印,然此块玉料五色齐备,浑然天成,绝对的珍中之珍,奇中之奇呀。
这天上地下,怕也再寻不出第二件来吧。”
“陛下果然慧眼识珠,此方玉印取料于神龙玉,而神龙玉又产自龙脉之龙穴。
五条玉龙,暗合九五之意,以此祝祷陛下得上天庇佑,福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