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及背剪双手来回踱着步道“你懂什么,静皇帝禅位前,暗中将大批宝藏转移出宫,三个月后即龙御归天。那批宝藏的线索也就此中断了。
目前,不独皇帝暗中追查这批宝藏的下落,隐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也蠢蠢欲动。
现如今情况未明,贸然下手岂不自曝目标?你还真以为老夫相信鬼神那一套?”
黑风闻言,钦佩的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大人高明,不过那两个鬼如今销声匿迹,属下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公孙及坐下来,端起茶碗,低头吮了一口茶“这正说明老夫当初没贸然动手是对的。
现如今各方力量都异常谨慎,生怕一时疏忽被皇帝嗅出蛛丝马迹。
这两个举子的出现越发说明觊觎这批宝藏的绝不止一伙人,看来我们更要小心了。保不齐那两个鬼就是皇帝抛出的诱饵,也未可知呀。”
“大人,这批财宝我们追查了这么多年,断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公孙及皱皱眉头,果断言道“黑风,你派人守在静雅居附近,昼夜监视,如有异动马上汇报。
不过千万要嘱咐你的手下,务要行事隐秘,切不可贸然出手。即使迫不得已,也不得暴露身份,否则我等的将面临灭顶之灾。”
黑风听完训斥,赞许的连连点头,“大人英明,那属下就去忙去了。”
数日之后,公孙及忙完朝廷的公务,忽想起静雅居之事,便唤来黑风询问。
“黑风,老夫让你盯着那两个赶考的举子,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大人,小的打听明白了,那个举子唤做顾蔓青,来自榆林郡榆林县,无根无梢,纯属草根出身。
异动嘛,目前没看出任何端倪,苏宅也没有其他闲杂人等能出入,大人尽可放心。”
公孙及闻言,长出一口气道“如此看来,我们是多此一举了。左不过真是两个赶考的借宿罢了。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还要多留心才是,殊不知大意失荆州啊。”
“大人,小的明白。苏府管家至今无有下落,那两个小崽子也毫无踪迹。小的就差把洛阳城翻个底朝天了。
故而据属下判断,那苏伯不是逃了,便是死了。”
公孙及叹口气道“衙门里是打点过去了,不过那个苏老头已死,宝藏的线索也就断了。
这个苏伯对我们至关重要,他手里的血书足可以要了本官的命。
城里没有,撒开人马去城外找,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何时?”黑风忙不迭的应承着,转身忙去了。
翌日清晨,马胖护着顾蔓青去参加考试。
一路上马胖道“蔓青,看你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俺都相信你果能三科及第。看来蒋先生真没看错你。”
“初到东都的时候我就说过,连中三科志在必得。胖子,你还记得吗,我刚满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会算命的一山相士,断言我是一生穷困潦倒的乞丐命。
起初我也信了,多亏娘一顿棒喝,方才如梦方醒,想来她老人家真是有远见呐。”
马胖也唏嘘道“别说三科,你若高中一科,那个相士之言便不攻自破。
也多亏将先生悉心教导,要是搁我身上,没准早就自暴自弃了。有时候命运这玩意还真不能全信。”
顾蔓青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胖子,早晚有一天,我要逮到那个信口雌黄,毁人前程的神算子,好好教训他一番。”
“那感情好,届时也好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言罢,哥俩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
考试如期在吏部举行,自打前几年出了真假张魁的事件后,皇帝对这次的考试格外关注,特下旨责令左仆射夏大人亲自督阵。
夏大人岂敢怠慢,早早的率领有关人员严阵以待。
考功承务郎伊华不敢再营私舞弊,再者也是这些年暗地里捞的钵满盆满的,压根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了。
待他阅了顾蔓青的卷子,不由得拍案叫绝,急急的拿给侍郎陈大人过目,陈大人也是赞不绝口。
“此篇方略针砭时弊,见地突出,文辞精美,华而有实,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绝妙文章。
甚合朝廷选拔人才之意,不过也还要与其他考生的卷子比对一二,方可拍板。”
“大人,秀才科今年只有此一人应试,如何比对?”
陈大人闻言,感慨万千道“此一人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秀才及第非他莫属,你先去忙吧,稍后待本官拿与仆射大人过目。”
言罢,便喜滋滋的拿着顾蔓青的试卷来找夏大人。
夏大人此时正与吏部尚书史大人品茶聊天,见陈大人面带喜悦,不由得问“本官极少见陈大人露出笑容,必是见了好文章吧。”
陈大人躬身给二位大人施礼后答道“还真让二位大人猜着了,本届秀才科还真是录到一位奇才,这是他的方略,请大人过目。”
夏大人接过试卷,阅罢,不由得抚掌大笑道“这顾家小子真乃大才也,史大人,你也看看。是否与老夫有同感?”
史大人恭恭敬敬接过卷子,仔仔细细连看了几遍,也竖起了大拇指问道“陈大人,顾蔓青秀才及第无可非议,不过为何不见其他举子的试卷?”
陈大人两手一摊道“二位大人,本届秀才科只有顾蔓青一人应试,如何有其他的试卷?”
夏大人闻言,忽然面露愠色“周孔更生,尚不得为秀才,此子文章固然锦绣,既是一人应试,如何区分高低上下?陈大人何忽妄举此人?莫非…”
陈大人闻言,一愣,夏仆射的前后态度颇令他捉摸不透,尤其是未曾出言的莫非二字后边究竟是何用意,属实不得而知。
难道是上次真假张魁一案,我私下收了马员外送来的字画,被仆射大人知晓了?
想到此处,陈大人不由得心里一阵打鼓,迟疑老半天方才言道“下官不知大人此话何意?依大人之见又当如何?”
此时,屋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二人的对话瞬间陷入僵局。
史大人见状忙打着圆场,对夏仆射言道“大人,陈大人此举的确是过于轻率了。
您看这样可好,不如由大人您亲自考核这位经纬之才,赢,也让他赢的光明磊落。
输,也要让这位考生心服口服,免得落人口实,以为我们吏部选官全凭心情。”
史大人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圆滑,可谓一箭三雕,既批评了陈大人,也暗中宣誓了吏部考官的主权,同时也将了夏大人一军。
就看夏大人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清了清喉咙对陈大人道“好,就按史大人的建议,本官要亲自考核这位姓顾生员。”
陈大人应声,转身去唤顾蔓青。谁知顾蔓青又去了进士科的考场。
原来顾蔓青一进秀才科的考场,发现此届就他一人前来应试,心中便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好在榆林郡举荐他时的时候曾说过‘此子天纵英才,三科皆可应试。’
故而转身又去参加进士科的考试,等陈大人找到他时,顾蔓青已经大步迈出考场。
陈大人也不解释,急急的拉着他来到夏大人面前道“大人,顾蔓青带到,说来也颇有趣,想不到短短的时间,此子又去参加了进士科的考试。”
夏大人闻言,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顾蔓青,哦了一声道“说说看,却是为何?”
“回大人,自古高低上下皆乃相对而言,本届秀才科仅学生一人应试。
纵使写得出惊天地、泣鬼神之文,也会遭人诟病。结果可想而知,故而学生只好另辟蹊径。
夏大人闻言,捋捋胡须,眯起眼睛道“这么说来,你倒是颇有先见之明,你就那么急着谋取功名?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参加明经科的考试,那样岂不更加稳妥?”
“回大人,明经科所试四书五经,学生幼年时便烂熟于胸,期间义理也通透了然,实在是不屑一考。”
此言一出,在座的三位大人无不面面相觑。史大人站起来,围着顾蔓青看了又看道
“当年号称魁星转世的张魁张大人都不曾口出此等狂言,既然如此,本官倒要当面一试。
本官随便说出一句,你接出下句,还要讲出义理。”
“大人何须费力,待学生把全书背来,如错漏一字,即刻返回榆林郡,永不再入京城。”
言罢,背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就这样,顾蔓青一字不漏,一字不差的背完了四书,欲待再背诵五经,却见夏大人摆摆手道
“看来榆林郡所举之人,果能三科通考,此语诚不欺也。
本官再出一题,如能令我等心悦诚服,本官亲自在陛下面前保举你为三科及第之才。
如若不然,定治相关官员枉举失察之罪,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