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转回身,怔怔的看着两位大人,不知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程大人拱手对易子虚道“大人,想那魏府可是当今皇帝宠妃的亲弟弟,岂能听这女子一面之词就去拿人?
不如先派人去查看一下,如黄二狗果真在魏府,再去不迟。”
言罢,朝郑龙一使眼色,呵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养你们是白吃饭的?”
郑龙会意,正抬腿欲往魏府报信,却被石勇一把拦下,讥讽道
“郑龙,你小子到底听谁的?易大人还没发话呢?”
郑龙回过头,探寻的目光看看程大人,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易子虚一拍惊堂木道“石勇,你没听见本大人刚才下的命令吗?
还不速去魏府拿人?跑脱了人犯,唯你是问。”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审的程大人忽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道“
大人,下官忽感不适,请允许下官先告退了。”
易子虚摆摆手“程大人想必是今晨起得早了,一时间尚不习惯吧,
不碍事,闭目休息一会就好了。本大人初次升堂问案,还仰仗着程大人指点一二呢。”
石勇闻听易大人如此言说,扑哧乐了,心里却暗自挑起大拇指,招呼手下,直奔魏府。
再说自从黄二狗一时激愤杀了赵秃子,便再也不敢踏出府门半步。
曹如晦还以为这小子真学乖了,心下稍许安慰。笑着对他言道“
二狗啊,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赌博那玩意虽说有瘾,时间长了不去,也就戒了。
俺姑母死的早,把你托付给我,你说哥哥我能不操心吗?
明天就是姑母的祭日,我得去买些香烛纸马祭奠一下,打小就姑母最疼我了。”
言罢,打开箱子准备取些银两,咋看之下,立马傻眼了,里面存着的一千多两银子已然分毫不剩。
曹如晦心下便知肯定是黄二狗干的,登时气得青筋暴跳,回转身厉声质问道
“二狗,这里的银子是不是你拿去了耍钱了?”
“哥,小弟这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哪能干那事?”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这房间除了国舅爷,还真没有人敢随意进出。”
黄二狗很少看到他表哥如此震怒,再一想他因此还杀了赵秃子,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到地上。
曹如晦是什么人呐,一看黄二狗的熊样,便知道还有事瞒着他,联想到赌鬼赵秃子的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问道“你说,赵秃子是不是你杀的?”
黄二狗哆嗦着点了点头道“哥,我假死陷害扶庭远的事,让那小子看出来了。
他借此威胁我,还讹去了不少银子,兄弟我被逼无奈,一时激愤就把他杀了。”
曹如晦闻言,脑袋嗡的一声,怒吼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赶快收拾一下,马上离开这里,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黄二狗像得了特赦一样,麻溜站起来,随意挑选了几件衣物。
谁料他抱着个包裹刚走出府门,便被县尉的石勇逮个正着。
“你小子腿还挺快,弟兄们,把他铐起来。”
曹如晦上前一边拦住石勇道“石县尉,这是何意呀?黄二狗犯了哪门子王法?”
一边给黄二狗递眼色,示意他赶快逃。
石勇一眼看穿了他的小伎俩,伸腿一绊黄二狗,嘴里言道“他犯了什么事,到了县衙大堂就知道了。”
几个差役上来就把黄二狗按住了,曹如晦见事不妙,转身欲往回返,石勇吩咐道
“曹如晦窝藏嫌犯,给我一同带回衙门,听候大人发落。”
曹如晦边走,边对门口的小厮喊道“死人啊,还不快去通知国舅爷。”
两个小厮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听曹如晦一喊,才反应过来,蹬蹬蹬,跑到里面送信去了。
再说石勇带着人犯回到县衙大堂,使劲一推黄二狗“跪下”
黄二狗斜眼看看他表哥曹如晦,曹如晦也看见了端坐在正堂的易子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边跪倒见礼,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
易子虚一拍惊堂木问道“下跪之人可是黄二狗,速将你如何假死陷害扶庭远一事如实讲来,免受皮肉之苦。”
“大人,说小的陷害扶庭远,那纯属扯淡。
那日小的前去扶府讨要包子钱,与扶庭远起了争执,他属实把小的打晕了,之后的事小的一概不知。
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处荒郊野岭,后来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明日乃是家母祭日,小的来找表哥曹如晦拆兑些银子,
谁知刚出府门,就被石县尉带这来了,小的冤枉啊,大人”
易子虚点点头道“你小子反应还挺快,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老爷我给你提个醒。
你在‘迎客来’酒馆点了二斤牛肉,一壶烧酒;
又在赌坊奚落过谢蛤蟆,欠了一屁股赌债,逃回钱唐,这些不会也忘了吧。”
黄二狗一愣,抬头仔细辨认下易子虚,可不正是那日在赌坊遇到的小混混。
再一看堂下站着的扶瑶姬,不正是跟着小混混身边的那个人。
黄二狗还想狡辩,这时赵旭开口说话了
“大人,草民的爹爹赵秃子被黄二狗拉去赌博,输光了家当,还欠了他许多银子,害的我娘投了河。
后来黄二狗又威胁草民说,如不跟着他去闹扶先生的学馆,就把爹爹的手剁了。
草民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爹,只好跟着他去了。
至于偷包子啥的,都是黄二狗逼我说的。”
易子虚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道“黄二狗,就凭你卖包子出身,哪来这许多银两与赵秃子豪赌?
再与本县油嘴滑舌,当心打得你皮开肉绽。
还不速速从实招来,你为何要陷害扶庭远?又受何人唆使?”
黄二狗眼见着蒙混不下去,偷眼看了一下曹如晦道“小的就为混点钱花,这主意都是他出的。”
“想那扶庭远乃一介武官,你又如何满天过海,在他面前假死?”
“小的曾学过闭气功,可以暂时屏住呼吸。表兄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布了这个局。”
曹如晦万没想到黄二狗这么快就把他供出来了,眼见着无法脱身,急忙道
“大人容秉,小的也是为了国舅爷的婚事操心,一时糊涂,才犯下此等错误,请大人责罚。”
易子虚闻言乐了“这理由听起来倒是堂而皇之,有情有义,这么说扶庭远之死与你二人无关喽?”
“大人,扶庭远乃入狱后暴病身亡,自然与我二人无关。”
“尔等竟敢拿人命戏论,若无你二人做局陷害,扶庭远又怎能枉死狱?
此事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难逃干系,来呀,令二人签字画押,暂时押过一旁。”
处理完曹如晦和黄二狗,易子虚转过头问程大人道“
程大人,扶庭远是如何暴病身亡的,你与本官细细讲来。”
程大人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给他来了招瞒天过海,
这突如其来的审问,竟打得他措手不及,正寻思着如何自保,忽听易子虚一问,激灵打个寒颤道
“这个嘛,这个嘛,暴病就是突发恶疾而死。”
“据易某所知,扶庭远乃行伍出身,身强体壮,如何会在几日后突发恶疾死在牢里?
本官倒想知道,什么样的恶疾,能这么快要人性命?”
几句话掷地有声,直噎的程大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拿出一方帕子,不住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易子虚一拍惊堂木道“带仵作上堂问话。”
时辰不大,仵作项东来到堂前,深施一礼道“不知大人唤在下前来,有何事差遣?”
“项东,你也是老仵作了,那扶庭远究竟死于何种恶疾?
你可曾亲自查验,可否一一记录在案?呈与本官看来。”
“回大人,小的连扶庭远的尸身都不曾看见,如何查验?更别谈记录在案。”
易子虚皱皱眉头,问程大人道“这倒奇了,程大人,这又如何解释?”
程大人此时已经方寸大乱,努力平复下急剧的心跳言道
“扶庭远患的是恶疾,下官怕传染他人,故而没唤仵作前来验尸。”
“那你又为何派人去扶家通知家属收尸,岂不自相矛盾?”
这时,扶瑶姬上前一步道“大人,民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日民女到衙门里收尸时,
不料爹爹的尸身早已被盛入棺椁,民女欲开棺时,被差役拦住。
说是怕惊了亡者的灵魂,当时民女悲伤过度,并未坚持。
如今想来疑点重重,故而民女可否请求大人开馆验尸?”
此言一出,程大人脑袋嗡的一下子,急忙阻止道
“不管大人信是不信,扶庭远却为突然恶疾而死,如果开棺验尸必将传染他人,
这一旦引发瘟疫,这责任岂是你能负得起的?”
“瑶姬小姐作为苦主,提出这个请求,在本官看来合乎情理,本官岂有不应允之理?
此举也正是为了证明扶庭远的死因与程大人无关,至于是否会引发瘟疫,程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
言罢,惊堂木一拍,威严的断喝道“来呀,随本官前去开棺验尸。”
正在这时,魏国舅大摇大摆的走上堂来,嘲讽道“易大人,好大的官威呀。”
程大人一见来了救星,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忙站起来迎上前去,谄媚的一笑道
“国舅爷百忙之中还这么关心体恤民生疾苦,这份赤胆忠心,着实令下官佩服。”
郑龙忙不迭的办过一把太师椅“国舅爷,您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