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
宫装女子在一片苍茫中狰狞冷笑,语气怨毒:“衡阳县主宋媞媞,大楚国的第一美人,可惜了,明天就成为一具红颜骷髅。”
宋媞媞心思狠绝恶毒,她要趁早将其解决,打得她措手不及。
翌日清晨。
宋媞媞似乎并未察觉昨日夜里她被下了迷香,她增娇盈媚地坐在铜镜前,纤腰柔桡轻曼,肌肤粉腻酥融。
今日青橘为她画的妆容格外别致,眉心点缀着一朵红梅,鬓云欲度香腮雪,真真是个销魂入骨的美人儿。
青橘摁住了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
她笑得一脸变态:“县主,今天是您与殿下和好如初的大喜日子,奴婢特意为您画一个梅花妆。”
“奴婢打听到,殿下的母妃生前最喜欢梅花,县主您投其所好,殿下定是愈发疼爱您。”
按照话本的剧情,美人与郎君和好如初过后,必定有一场甜腻腻的缠绵情事。
美人粉面添新妆,郎君则在她周身纯白的肌肤遍布欢愉的痕迹。
纯洁无辜与深重色-欲交缠在一起,相得益彰。
好生叫人热血沸腾,脸红心跳,嘿嘿嘿。
宋媞媞心跳倏忽漏了半拍。
青橘说话是愈发“放肆”了,无论她如何解释,都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无法自拔,笃定她与萧玦有私情。
而他那个疯子行事愈发怪异,昨日夜晚闯入她的闺房,只为了给她的耳朵上药。
后知后觉地,宋媞媞的耳侧激荡起酥麻的电流,缓缓地蔓延开去,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青橘,慎言。”她的脸色羞赧,萧玦就是个蓝颜祸水,搅得她心烦气躁。
青橘掩住了嘴巴,吃吃地偷笑着。
她几乎能想到那春光乍泄的画面了:水乳交融天地老,刚柔并济道成真。
半个时辰后。
东宫。
萧玦站立在正殿门前,他的身姿挺拔如玉,如乌木一般纯粹的黑发以玉簪束起,眉眼冷清俊美,禁欲分明。
他的丹凤眼在望着青石小径的方向,深得噬人。
宋媞媞越过阁楼,从小径中婷婷走了出来,衣衫楚楚,裙角潋滟生姿。
不过须臾,她整个娇软的身躯彻彻底底被尽收入男子晕染着深影的眸底。
她脚步微微一顿,又如常地走到萧玦身边,娇音萦萦:“殿下,您站在此处是要等何人?”
萧玦死死地盯着宋媞媞眉心的梅花,肌肤莹润无暇,衬得红梅娇艳欲滴。
故作天真,却在迫不及待地勾引着,诱他采撷,逼他失控。
他凛着眉头,近乎恶狠狠想道:宋媞媞分明知道母妃生前最喜欢梅花,她在刻意撩拨他,如此心思恶劣,日后该是让她好好吃一个苦头。
心底诡谲的欲-念沉沉浮浮,萧玦的薄唇轻勾。
他声音携裹着细绵入骨的诡谲,莫名有种勾人心弦的欲感:“孤在等你。”
宋媞媞身子骨轻轻打了一个颤栗,酥麻了一大片。
她本能地想逃,她只觉得萧玦愈发让她心生怖惧。
从前的他,好似一个狠戾无情的野兽,随时随地要一口刺向她的心口取心头血,现下的他,更像是掩藏着坏心思的大尾巴狼,趁她不备,将她的脖子咬断,啃噬她的肌肤。
“殿下降尊纡贵在等臣女,臣女受宠若惊。”宋媞媞敛下思绪,强颜欢笑道。
萧玦丹凤眼暗了暗,脑海中响起夜俢染的话:用温柔的陷阱将她引诱,俘虏。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回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了书房。
宋媞媞清眸流盼,看到书案上摆放着几本习画的速成秘籍,习画技巧等。
她心尖尖一颤,有些诧异地望向萧玦。
萧玦面无表情,眉高眼深之下,尽是浓重的占有欲。
慢慢地,他垂下眼睑,鸦黑的眼睫毛形成一片深邃的扇形。
他的声音异常淡漠:“宫人清理书房,无意翻出这几本书。”
宋媞媞心口仿佛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就快有什么破蛹而出。
这是她认识的萧玦么?他本是冷漠无情,毫无怜香惜玉的玉面罗刹,如今竟会为了她命宫人翻寻习画的古书?
她的声音颤抖:“臣女,臣女谢过殿下。”
向前冷情冷性的太子殿下似乎隐隐有些不自在,他别开眼。
良久,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宋媞媞望见萧玦这番姿态,心里头的古怪更甚,脸颊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晕红,颜色如朝霞映雪。
她悄咪咪地掐了掐腰侧的嫩肉,试图让心间那一股经久不散的酥麻感散去。
在暗暗自嘲:萧玦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她可不能被他迷惑。
他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心头血。
然,室内春光依旧是生生不息,暧昧丛生。
在宋媞媞看不到的地方,萧玦丹凤眼阴鸷地盯着宋媞媞漫上红晕的粉面。
男子的薄唇轻勾,眉骨昳丽狂狷,朗朗如日月入怀。
他将两颗澄澈动人的明珠放落在棱骨分明的大手之间,随意转动。
就像是把一个娇软可欺的玩物拢在手掌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
从东宫出来,已是日暮时分。
彩云满眼醉朦胧,彤霞灿烂染玉红。
宋媞媞为了她与萧玦的“清白”,每次皆是绕了皇宫一大圈,避开宫中的耳目,这才朝着慈宁宫回去。
在路经偏僻的桃林,几个手持着冰冷长矛的侍卫在此守候。
他们一看见宋媞媞,疾步上前,长矛指向她,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皇上有旨,即刻捉拿衡阳县主!”
“衡阳县主,得罪了!”
宋媞媞眉尖一扬,她清眸勾勾,泛起凌厉的机锋。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长矛,不惊反笑,唇瓣勾起好看的弧度:“敢问几个侍卫,本县主所犯何事,皇姑父如此动怒,要将本县主捉拿?”
几个侍卫眼神变了变,宫中女眷犯了事,皇上命他们前去捉拿,她们皆是大哭大喊,让他们心生不屑。
可衡阳县主竟是这般镇静自若,究竟是无畏还是无知?
他们的语气稍缓:“卑职等实在不知,皇上与宫中各位主子已在承乾宫等候。”
宋媞媞眉尖挑了挑,秾丽的脸庞带着说不出的嘲弄与讥诮。
元嘉帝瞒着皇姑母,秘密将她押到承乾宫,敢情这是要趁着皇姑母不在,将她处置。
承乾宫。
元嘉帝坐在龙位上,鹰眸锐利逼人,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他拳头紧紧攥住,在克制着滔天的怒火。
底下后宫女眷神色各异,她们望着跪在殿中央的秋分。
秋分是弄玉苑的三等宫女,黄昏时分竟敢冒死跪在承乾宫门前,指证衡阳县主犯了对皇上大不敬的死罪。
她们轻轻掩面,掩住嘴角恶毒的笑意。
这一局,来得出其不意。宋媞媞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翻盘反击。她们今日只需坐观一场好戏,看着宋媞媞彻底落败,身首异处。
“皇上,衡阳县主已带到。”门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
一众宫眷不约而同地朝着殿外的方向望去。
宋媞媞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今日青橘为她精心打扮,傅粉施朱,耳著明月珰,盈盈坠坠。
她的容颜本就是极盛,眉心点缀的红梅更是光艳逼人,夭桃秾李。
元嘉帝望着宋媞媞眉心的红梅,他的龙颜阴沉,浓重的杀心在龙眸卷起,沉沉滚滚地迸射出来。
一众宫中女眷在心底狂笑,宋媞媞啊宋媞媞,你也有今日。
后宫谁人不知,太子的母妃生前最喜欢梅花,也正是皇上的逆鳞。
如今她敢堂而皇之地画上了梅花妆,简直是自寻死路!
宋媞媞不卑不亢地朝着元嘉帝行了一个礼,贵女风华矜贵又骄奢。
她语气温温软软:“皇姑父,衡阳不知所犯何事,才会招来您如此动怒?”
元嘉帝的鹰眸毫不掩饰他的杀意,宋丞相府功高盖主,所出的嫡女宋媞媞亦是如此狂妄。
宋丞相府,是不得不除了!
他望向秋分。
秋分一看到宋媞媞,脸色惨白,身体抖若筛糠。
她强忍着对宋媞媞莫大的惊恐,字字句句悲切难忍:“皇上,奴婢要告发衡阳县主对您行厌胜之术,意图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