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宽心,那蜘蛛虽是黑寡妇,可大小姐中毒浅,放血排毒后稍加休养即可。”大夫拱手说道,一壁余光瞥见床榻上的正主给包的那处松了松劲儿,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两声。
沈如意放弃那扎得紧的纱布条,仰头看向沈顾氏,虚弱道:“母亲,我没事。”
沈顾氏看着娇娘这般模样,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听到娇娘叫喜子咬了就急急赶过来,却恰好看到娇娘惨白着脸昏过去,一颗心简直要扑出来了,要不是宛桃提醒她还想不到能明目张胆害娇娘的怎会不留有后手,这才火急火忙地找了娘家卢大夫来。“娇娘,可哪儿觉得不舒服的,敏姑,去弄参汤过来。”那一盆黑血可瞅着惊心的。
“母亲,我这屋里的丫鬟呢?”沈如意被扶着坐起,环顾了四周似是诧异问道。
“出这么大的事都是你底下人照看不到的缘故,自然要好生审问。”若非要顾着娇娘,只怕娇娘这屋的丫鬟婆子她得亲自审问了不可,如何能出这么大的纰漏,万一像大夫说的最坏结果,可教她怎么活!单单想到那可能,就让她无法平静。
“母亲也觉得是有人买通了我苑儿里的丫鬟?”沈如意虚弱靠着床头,凝向沈顾氏哑声道。
沈顾氏瞧着愈发心疼,神色发狠,“不管是哪个买通的,我定叫她后悔生那个心思!”方才等的时候她想了甚多,一直以来她这主母当的就好比傀儡,后宅大权在老夫人那捏着,又有赵姨娘在旁虎视眈眈,不时给自己找些个麻烦,她都选作不计较。本来就不是好争的性子,还被好友林夫人怼过这懦弱性子,可她始终记得沈郎说自个宜家宜室时的样子,即使感情淡去,她始终想保持住在他心中那美好样子,而非在提及林夫人时那不屑的神情。
所以,即使林夫人再怎么恨铁不成钢,倾囊相授,她犹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未放在心上。可反而被人当做得寸进尺的筹码,涉及娇娘,便不可忍!
沈如意看着沈顾氏神情几多变化,最后化作从未见过的深沉,适时暗中拧了大腿,眸中泛起些许水雾,“母亲,娇娘临了都不到一月在府中的时光却还要受这份罪,若是……若是真叫那人得逞了去,只怕这一生都毁了,母亲要为娇娘做主啊!”
沈顾氏一听,更是揪心得疼,“不放,绝对不放过那害你的,娇娘莫怕!”她搂着娇娘,只教生了满腹怨怼,即是从前的,也是现下后怕的,积了一腔只等着那罪魁祸首揪出来发泄!
而此时一抹窈窕身影正站了苑子口张望,身后的丫鬟鬼祟留意四周,少女支楞起耳朵想探听什么却突然被人拽到了一边,连着惊呼声都被捂住。沈阑一颗心狂跳着看向后面出来的人眼睛瞪得溜圆,待看清楚是赵姨娘后陡然失力,教后者给带回了苑子。
敏姑端着参汤恰好瞥见二人离开时的背影,稍是顿了顿,连忙往苑儿里去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他心有白月光嘻嘻嘻,这是甜文甜文甜文嗷嗷嗷~
这货吃了感冒药困=_=还有一章窝得撸出来,拖鼻涕看泥萌,求给动力~~
☆、第10章 处置
沈如意被毒蜘蛛咬了兴许再醒不过来的消息叫沈国公压着不许外泄一个字儿,可府里都已经传遍,大家都揣测着大小姐凶多吉少,毕竟叫黑寡妇咬着的,就算活下来也是个痴傻的,与封家的联姻势必告吹。
底下人被审了又审,孙管事架不住压力用上了重刑,有受不住招了的,可也是和大小姐中毒无关的。沈阑按捺了两日,待听了沈如意再醒不过来的风声,且阖府上下都认为她是害人元凶时再坐不住,终究没有听赵姨娘的话去了老夫人的苑子。
曲亦阁里孙管事正向老夫人禀事,见着沈阑进门,便识趣地咽了话,得了老夫人示意退了下去。
“祖母,可是抓着害姐姐的人了?”沈阑看这孙管事退出去,方收回目光与老夫人行过礼急急问道。
沈老夫人觑她一眼,眉心深拢,“若是抓着就好了。”说完又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先不论那害娇娘的人藏得有多深,只消想到府里有人心思那般狠毒她便寝食难安的,而眼前这个正是府中传言最有可能的那个,老夫人瞧着心里头更塞了。
沈阑不知老夫人想的,只觉得老夫人看自个的眼神怪怪的,想到近日府里碎碎言的还颇感气愤,“祖母,阑儿是今儿早上忽然想起一事觉得蹊跷,特意来跟祖母说,可又不晓得该不该说,万一是阑儿闹了误会可就罪过大了。”
“有什么不好和祖母说的,这可不像你性子。”沈老夫人睨向她,话似有深意。
沈阑却是不察踌躇,想了片刻才道,“乞巧节那日,也就是姐姐黑寡妇咬之前,是我和清儿妹妹先回了府里,姐姐和萧公子一块,那时就见清儿妹妹不高兴了,还说了姐姐……一些不好听的话。”
“你意思是……”
“阑儿没有别个意思。”沈阑连是摇头,“只是记起妹妹回来前曾离开,回来后手里多了个木盒子,我当时以为她买了什么好看首饰便想瞧瞧,却不料妹妹反应极大还将我推开了。”
沈阑说的诚恳,沈老夫人听完却是罩了寒霜,思忖片刻便让人喊了沈清来。
“清儿见过祖母。”沈清先是恭敬地冲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就看见立在老夫人身前的沈阑,且祖母的脸色并不好,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儿,作势不解,“祖母急急唤我过来是?”
“听阑儿说你在庙会那日买了东西回来,是什么东西能否让老婆子瞧瞧?”
沈清倏地睁大眸子,再看向沈阑含了几分深意,稍稍抖落手腕便露出腕子上戴着的白玉嵌珠缠花双扣镯,“这就是我那日买的,包括那木匣子也是小叶紫檀的,阑姐姐想看,我拦着没让是怕姐姐又给相中不还我了,前面那一对翠玉耳坠姐姐今儿还戴着呢。”
沈阑叫她说得脸上一红,带了几分羞恼,“明明是你送我的,怎就变成是我讨的!”
“一开始是我送的,可后来的就不是了罢。”沈清亦是不让,回了她一个呵呵的嘲讽笑容,随即凛了正色,“阑姐姐就凭这个怀疑我,来祖母面前告我的状,想把害了姐姐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鬼鬼祟祟藏了东西回来,说不准就是那害人的黑寡妇!”沈阑涨红了脸疾斥说道。
沈清凝着她,像是不置信,“亏得底下碎嘴二姐姐跟姐姐不对付使阴招时我还帮二姐姐说话,孰料竟背后捅一刀,二姐姐良心可过得去!”
“你——!”沈阑被沈清一张利嘴说得憋不出话来,张牙舞爪得更显了狰狞。
相反沈清相处淡然,浑当被泼了一盆污水,犹作委屈。
眼见俩孙女就着这问题要闹起来,沈老夫人揉了揉额头,不是不晓得沈阑是个什么德行的,偏巧前面又让娇娘整治过,心存怨恨做出糊涂事也不无可能,“事情没个定论你们就在这儿争,要真有一个那定是不轻饶的!若不是,岂不伤了姐妹和气?”
沈阑本来就是打了邀功的主意来的,沈如意被沈清毒成了傻子自是大快人心,可眼看着这锅要让自己背,她怎还能学赵姨娘沉住气,还不若先下手为强。可跟沈清一番对峙,反而自己陷入了被动,更是气急道,“祖母明鉴,我只是觉得妹妹那行径可疑,妹妹却说道谋害嫡姐的事情上去分明是做贼心虚!”
沈清哪由得她这般没有证据的污蔑,拉着老夫人要凭做主,“照二姐姐这样嘴皮子碰碰就定了罪的,岂不都是冤假错案了。祖母,我忧心姐姐的情况本来就难受,还要受二姐姐这般指责,当真是应了姐姐说的柿子专挑软的捏,二姐姐看我好欺负么?”
而此时闻讯赶来的赵姨娘和杜姨娘刚好迈入屋子里,杜姨娘一看女儿含着眼泪当即上前护住了,“我就说今个乌鸦怎么停了屋檐上叫唤不停,合着是要倒霉,三娘莫哭,老夫人还在呢,哪个敢欺负你?!”
赵姨娘皱了皱眉头,却也是站了沈阑身边,“什么事儿值当姐妹如此,各人退一步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跟在二人身后进来的还有个事不关己偏要往前凑的吴姨娘,左边看看,右边瞧瞧,再看坐在正中神色阴沉的老夫人,“嗬,瞧着可不是什么退一步的事情啊,弄得急赤白脸的,老夫人您先喝茶消消气儿。”
沈阑见着赵姨娘方停了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竟被沈清牵着走,险些说出失言的话来。
“是啊,老夫人正是烦心的时候,你们也该顾及些,有什么争端私下了了就是,还来叨扰老夫人。”赵姨娘亦是软软开腔,话头却是直指了俩小的闹矛盾。
沈老夫人哼哼,“养得好啊,嫡姐还躺在床上,一个指一个是凶手,闹得快活呢。”
赵姨娘凝了面色,瞟过沈阑,后者一腔郁火叫那一眼熄灭了大半,晓得被姨娘恼自个办砸了事儿。
沈清似是受不住祖母这番指摘,委屈蔫蔫道,“祖母,是二姐姐非要冤枉我,我可没说这事是二姐姐做的,就像二姐姐说的只是实话实说了罢。”说着又是一顿,“毕竟谁都知道,姐姐和二姐姐只差了两月,赵姨娘和夫人差了两年,身份却差了,不服心想整事儿的是哪个,谁不晓得。”那赵姨娘的家世若撑得上两年,可不就入了国公府当正妻了,可现下就得排在沈夫人后当小,不知憋了多大劲儿呢。
杜姨娘捏着帕子掩唇,敛去了眼底笑意,为沈清的这番话叫好。
吴姨娘的目光往赵姨娘那扫去,“这般说来,确实很有嫌疑呐。”
“一码事归一码事,若说起动机,三小姐也不是完全无辜罢。”赵姨娘即便叫人戳了痛处依旧噙着淡然道,“听闻前些时候三小姐去娇娘书房拿了书可是教娇娘直接下了面子的,再加上萧公子一事,三小姐可敢说真的一点怨气也无?”言下之意怕是大家都不干净,谁也别说着谁。
“赵姨娘说得也有道理。”吴姨娘又是道。只是话落下就被沈老夫人瞪了眼,噤言站到了一侧。
杜姨娘却不依,“这事本来就是娇娘小题大做,为了两本书怎会惹来这等风波?说起萧公子,那还得说娇娘自个不避嫌,下月就是成亲的日子,若是传出去可不叫人笑话!”她心中看不惯娇娘,连带语气都不掩,惹得老夫人不快蹙眉。
“哪个正经事叫你一扯都能偏了旁的去,如今娇娘还昏迷着,你们是存了心给老婆子来添堵的!”沈老夫人喝斥道。
“妾身绝没有这意思——”
“孙女儿不是那意思——”
几人异口同声,沈清有些埋怨杜姨娘搅混水,原本说的好好的反而变不好了,斜斜睨了一眼,转而道,“祖母,您想想,二姐姐这档口提及的契机是否太过巧合了?侍候的丫鬟审了两回就受不住刑罚招了,虽然招的是别个,可也不能说明不是受了二姐姐指派,兴许就是故意来转移的!”
“我……我也是刚想到的。”沈阑恨恨磨牙,“那贱丫头私会男人要是叫我知道我定早早让人处置了,哪还会留到现在!”她也是气愤极,恨不得能打死了那丫头,这时机偏巧得遭人诟病。
“谁知道这是不是二姐姐的借口?”沈清轻飘飘道。
“沈清你休扮这虚伪面孔,乞巧那日,是谁说沈如意不要脸到处勾搭人,少了那皮囊什么也不值!你不就为了萧公子留下陪姐姐心怀怨恨么!”沈阑被激得豁出道。
沈清眸色一深,窥见老夫人投过来的目光,眼泪又挂了上,嗫喏嘴唇,方是踌躇说道,“明明,明明是你心属萧公子,姐姐与我们走散时还说巴不得找不回来的好,你怎么能赖在我头上……”
“心属萧公子的是哪个大家伙心知肚明,下个马车还装崴了腿跟个软骨头似的靠着萧公子,连矜持都不顾。可惜呀,你哪里能入得了萧公子的眼,那些小伎俩……噗!难为你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做得出来!”沈阑其实并不喜欢萧若棠,只是享受有那么一个英俊潇洒知情识趣的男子围着自个转,此时看透了沈清的心思,不由挖苦几句方才畅快。
“你……你……!”
沈阑看不得她那委屈巴巴的作态,是往撕破了脸去,“你连盒子都不敢打开,里面分明有鬼,什么破镯子,哪个稀得,肯定是你后来编造来圆话的!”
这下好,一个咬死了一个做的,另一个却似受了天大委屈偶尔争上两句,可是捅了沈阑的马蜂窝了,揪了沈清当日说过的反复说,可到底是如何说的偏就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故是难分真假。
后头来的沈顾氏踩着各式关于女儿的诅咒踏入了屋里,打在门口听见时面上就罩了寒霜,等见了沈阑沈清神色愈发晦暗。
而突然瞧见沈顾氏的二人也倏地噤言,沈清更是乖巧地唤了夫人,眼眶微红地紧张道,“夫人,您怎么来了,姐姐呢,姐姐可还好?”
“装腔作势!”沈阑啐了一口,对上沈顾氏那不寻常的神情并未放了心上,合着又不是她害的沈如意!
沈顾氏顺着瞧向她,目光幽深几许,“你既然觉得那匣子有古怪,为何不提醒一句,若提醒一句,先检查了屋子里,不定会让黑寡妇咬了!”
沈阑语滞,半晌才干巴巴地道,“我……我一时忘了。”
“是忘了还是压根就想看着我遭殃?”一道俏灵灵的声音自沈顾氏身后传出,沈如意噙着浅笑走到了老夫人跟前,“祖母,如意今个觉得身子好些特意来瞧看您,不料却看了一场好戏。我都不晓得自个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两位妹妹这般记恨?”
沈老夫人看到娇娘一喜,随即又因着这糟心的动了怒,“她二人说的那都是些混账话,娇娘莫放了心上!”
沈阑和沈清俱是惊诧望着,不止她二人,除了老夫人和沈顾氏外,其他人等俱是惊讶于沈如意的出现。
杜姨娘下意识喃喃,“娇娘她不是……”
沈老夫人瞠目,“娇娘福缘深厚,当然是没事!你们这些个是不是盼着她出事呐?”
“妾身不敢!”杜姨娘叫一喝连忙道。
赵姨娘维持着脸上庆幸笑意,心中犹是波澜,沈阑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沈清与她相比,倒稍微显了正常,捏了捏拳头,说不上几分热络,“姐姐没事真是万幸。”
沈顾氏方才听了一番证词,此刻看向沈清心中生寒,“你当真觉得万幸?”
沈清一顿,神色化作不明,“夫人?”
沈顾氏却不愿再看那懵懂面孔,“将人带进来。”话落的功夫,就有婆子押着两名衣衫狼狈带血的丫鬟走了进来,两人被扔了地上俱是奄奄一息,微弱喊着饶命。
沈清在见着那丫鬟时变了脸色,却是极力稳住,“铃儿这是……”可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沈如意慵懒靠了老夫人的软榻上,倚着老夫人身子好一副孱弱模样,“祖母,有人要喂娇娘喝劳什子汤,可娇娘听着母亲一直在唤我才醒过来,娇娘险些……就再见不着祖母了……”
沈老夫人闻言轻轻抚着娇娘的后背,更是心疼了,也更怨那动了狠毒心思的。
“绿厝是娇娘屋里的梳头丫鬟,贪图好处,放三丫头的丫鬟进娇娘屋里头调了有毒的喜子,已经都给招了。东西也一并搜了出来,三丫头出手阔绰,打赏的就是碧玉镯子,却是谋害嫡姐好大胆子!”沈顾氏陡然发怒,平日里素来温和的人发起怒来竟是比寻常人还要可怕几分。
沈清瞪着这一幕犹是要喊冤枉,可侍候她的丫鬟被打得奄奄一息,颠来倒去就一句三小姐救命,连着供词一块儿呈去了老夫人面前,由不得她狡辩。
“祖母,祖母,我没害姐姐,是……是她们屈打成招的,不不不,是她们买通了人故意陷害的!”沈清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慌张喊道。
“是不是陷害查一查买卖就清楚了,合着卖这些个的地儿不多。”沈如意娇娇说道,实则心里门儿清,早早怀疑上绿厝,不过为了抓那幕后之人一直放任罢了。果然,没过多久就真找去了沈清那,被孙管事抓着时还在问沈清的丫鬟要封口银钱,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这般顺当就抓了。
沈清睁大了眼,陡然软在了地上。
沈阑见着这幕,不可谓不痛快,想到方才处处受她掣肘,这时恶狠狠道,“亏得夫人英明,否则岂不让你反泼了一身脏水!谋害嫡姐不说还要诬赖我,沈清,你好毒的心思!”
沈如意闻言瞟了她一眼,“既知晓她那盒子不对劲,为何不一早说出来,知情不报,岂不也是帮凶?”
沈阑脸色一白,确实一开始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情,孰料被一块发落。
沈老夫人扫过二人,捂着胸口犯闷,再不听那叫唤哭声的,由着沈顾氏让孙管事送俩个一块去西山庵庙面壁思过去。而后沈清反口,承认自己买了喜子但只用作吓唬沈如意的用途,绝对无毒这桩更不被人关注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顾氏是为母则刚呐~~嘻嘻嘻泥萌太聪明了~~
☆、第11章 敲打
夏日炎炎,寻常人都躲了屋里头不出,独独拂袖苑的正主犹喜爱这外头的风景,挑着清早大不热的时候搬了青竹躺椅放在檐下,垫上凉席看风卷云舒也甚是舒快。
宛桃端着朝食走到沈如意跟前,方漆木的托盘中一碗鸭花汤饼,用鸡汤煮沸的面片浮在上头,缀了葱花火腿末儿极是诱人。“虽说日头还不热,可花坛那方弄过虫莠用鱼腹腥水浇的,还有些余味儿。”
那么一点的,早早叫花香给冲淡了,沈如意倒是不察,反而看花坛那的翠蔓红花甚是钟情。花得终岁,十二月辄一开,一丛丛搭枝,红的似火,白的如雪,都是极纯净的颜色,叫人看着就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