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最近东海闹妖了!附近城镇都张榜了,禁止去海上捕鱼了。”
“是啊!本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现在靠什么都不行了。”
贺行又假扮成,富家公子赵无迹的样子。先是偷偷用传送阵,到了襄州。又从襄州马不停蹄,赶到了洛阳。可是蜃影就真像影子一样,消失了。多方打听,才知道了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很多大事。
这才刚来酒馆里坐下,又听说最近闹妖的事。
不止一处在传。森林说闹妖,不让进山。沿海说闹妖,不让捕鱼。就连一些小一点的城镇,也说闹妖,要宵禁。至于说是真假,贺行没想刻意问询。但听得多了,难免会怀疑。
市井打探不到太多,只好凭着伪装身份的便利,去洛阳红叶书院分院,看看还能知道点什么。
作为三京中的其一,洛阳比起贺行往年来时,更繁华了不少。但街上大多人都行色匆匆。
在红叶分院表露身份,入住之后,贺行来到了,院外的一处茶摊上。想听江湖事,要寻说书人。不管说书人的故事夸张与否,起码能知道,近年江湖发生的所有事。也从平民百姓的闲谈中,知道了,往生殿的凶暴。更知道了,当今圣上沉迷道术,不问人间灾苦。天下两分,若都是灾厄,又有谁来制衡?
贺行赏了把铜钱后,转身离开。又在七尺半棺材铺,拿到了亦欣怡留给自己的信。
长信数千言。除了江湖大事,思念之情,也报了平安。另外有几个关键字,北俱芦洲、陇州、铁马镖局。
贺行知道自己留在神洲,也再难办成什么大事儿。干脆直接去北俱芦洲,与真武剑宗汇合。临行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去往雾台山文殊菩萨院。把那地藏王的行事告上一状。
一想到贺洲之行,如今再看神洲。贺行觉得,与其满腹牢骚,不如让昔日真武,重归神州大地。不求掌权制衡,但若像贺洲局势那般,就打疼他们。让他们知道,凡人不可欺。
贺行来到铁马镖局。总镖头听说,有人托镖居然是人。也便来了兴趣。又听说赵无迹,与蜃影有关,心里不免怀疑。但见面之后,这个光头结巴大汉,才确定,果然是组织高层。
就这样,贺行跟着行镖的车队,一路前往北俱芦洲。
贺行在真武鹤峰下,洗剑潭附近,留了传送阵。待在北俱芦洲,保证实力发展起来以后。定会帮真武,夺回在神洲的山门。此去不过确定真武根基还在。也把自己对于阵道的成就,回馈真武。
车队行至天山附近。却被往生殿一众人等,拦了下来。总镖头以为这是例行检查。谁知刚靠近过去,还没拿出怀里的钱货,便被甄痴一把抓住脑袋。总镖头,双眼外凸,口鼻冒血。身后一众镖师,抽出武器冲了上来。贺行在队尾跟随,还不知因何原因,两方势力便战在一起。
甄痴收回了搜魂术法,冷眼看着队尾的贺行。脸上笑的逐渐癫狂狠厉。
如果说,没有安插眼线在镖局中,贺行打死也不会信。眼看总镖头,倒地以后生死不知。为了减少伤亡,贺行不得不出手相助。
甄痴原本想只身拿下贺行。却看到贺行如今功法大成,自己一时还真不一定能得手。一挥手,叫周围隐藏的,往生殿弟子和众妖修,围拢过来。选择观战的甄痴,越想越气。当初委身于墨岳手下,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如今反而不如贺行?不过还好往生殿人多势众。想他贺行当初所在的真武山门,如今又有几人在神洲?
可笑甄痴,如意算盘再次落空。
就在铁马镖局,一群镖师,死的死,伤的伤之际。天山过境的栈道上,冲出一伙剑修。身着白色风衣、斗篷,手中宝剑,寒光熠熠。
为首的这位侠士,一声厉喝:“往生殿众妖,切勿猖狂!在我天山派辖下,还轮不到你们来放肆。”
贺行以为这是援军到了。边打边向这位侠士,出声问候:“真武剑宗门下,贺行!见过天山派众位道友。多谢道友出手相救,他日若有时间,定然登门道谢。”
谁知这位天山派侠士,瞪了贺行一眼。张口骂到:“滚!”
贺行没想到居然会被骂,一时无语。
甄痴也被这群剑修的霸道无礼,整不会了!比往生殿口气还狂?由于眼下正事是抓贺行,也没过多计较,对着贺行喊到:
“真武余孽贺行,你不装赵无迹了?红叶分院的眼线,给我消息时,我还不信!大名鼎鼎的真武剑宗弟子,居然要乔装红叶书院弟子,还骗走了其书院的宝物。快快束手就擒吧,别挣扎了。”
天山派剑修可不管,这两伙人什么恩怨。更不问谁是坏人,谁是好人。
“离开雪山栈道,你们去山下打,谁死谁活我们管不着。”
这时,从雪峰上面一道剑光,伴随着大笑声急射而来。
“哈哈哈!是谁胆敢,在我天山剑派辖区大动干戈?”
来人一身青布衣衫,随风烈烈响动。头挽道髻,偏黑脸庞,浓眉短须,却有种脱离世外的洒脱气质。肩扛的合鞘宝剑上,挂着个酒葫芦。闲庭信步,一点也不把往生殿妖修,看在眼里。偏偏盯着贺行微笑点头儿。
“小子,你刚刚说你是何门何派?”
没等贺行回答,众天山剑修皆俯首躬身,齐道:“见过程师伯!”
贺行深知礼多人不怪,也学着众剑修躬身一礼。开口回答:
“真武剑宗弟子贺行,见过程师伯!”
甄痴眼睛乱转,趁贺行行礼之际出手偷袭。袖中两只笔型暗器,激射而出。还未临贺行身,便被一道剑诀打落在雪地中。
这位程师伯,皱眉盯着甄痴。
“往生殿,雷真君?”
甄痴见偷袭未能建树。但他又何曾,把这些江湖前辈放在眼里。冷笑回到:“正是在下。”
程淮安可不惯着这些妖修,张口便骂: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这些蛇虫鼠蚁,都学着墨岳藏头露尾。速速滚下天山!不然别说我这前辈欺负你后辈!”
甄痴不知自己平时如何骄奢淫逸。更不知道,这些隐世前辈能有多强?在他眼里,浩然书院山主,都不过尔尔。一个躲在天山雪山中的隐世门派,又怎知雷真君功法厉害?
程淮安把甄痴脸上的不服,看在眼里。对着贺行微笑说道:
“真武后辈,喊声救命听听!”
贺行知道前辈教训后辈,要个理由。所以夸张大喊。
“救命啊!往生殿杀人啦!”
甄痴此人并非无脑,他也有检验自己功法的心思。所以早就摆好架势。
众天山剑修见自家前辈,准备出手,也全都围拢过来。
程淮安摇手示意,大可不必。
他很满意,贺行、甄痴,两个后辈如此有眼色。所以摘下剑鞘上,挂着的酒葫芦,丢给贺行。然后口中默念法诀,一道乌光射出,似鹰呓之声后,并未对甄痴造成任何伤害。
就在甄痴想嘲笑,天山前辈不过如此时。身后一众妖修,全部被打翻在地,鬼哭狼嚎。
乌光闪回时,直接合在剑上。甄痴定睛一看,原来只是剑鞘。
程淮安见甄痴下了一跳。这才对着贺行洒然一笑。
“哈哈哈!今日不杀生。你等妖修,以后莫来天山附近。我今日不杀,不代表以后不杀!快滚!快滚!”
刚想过去和贺行叙话,见甄痴还一副不忿的样子。程淮安有些生气了。
“再不滚我可破戒了?”
说完真的把剑调转过来,手持剑鞘,一脸严肃。
贺行巴不得甄痴不走,巴不得程淮安真的生气。把这群妖修,都留下狗命才好。所以忍不住激将一句:
“狗贼有本事别走?”
这下程淮安也头疼了。
『赶走他们是为救你。你为何还要激他留下?真拿我这隐世剑修前辈,当做你的杀猪刀了?』
脸上严肃马上破功之际。甄痴忽然神智恢复了一般,对着程淮安躬身一礼,带着一众受伤妖修,转身离开。
待这群人都下山去了,贺行有些上头的劲儿,才缓过来。又对程淮安深施一礼,并道歉:
“晚辈莽撞了。还望前辈莫怪罪!一时气愤这群妖修烂杀无辜。那些镖师,多是凡人啊!”
程淮安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没有留贺行。表示救他,完全因为以前,也曾被一位真武前辈救过。这是私人恩怨。并且还有一事相托。若是去北俱芦洲,帮自己送一封书信,给鸿影山庄。
贺行没有过多停留,跟程淮安客套几句,便赶紧上路。
等贺行走上雪山栈道了,程淮安才摇头,转身回去。并吩咐天山弟子们,加派人手,仔细巡山。莫要再上那群妖修,打扰了天山清静。
甄痴下山以后,并未急着回去冀北。而是带着一众妖修手下,辗转去往陇州,直接灭门了铁马镖局。再之后更是把红叶分院的线人,也掐断了。
自此贺行去往北俱芦洲的事,表面上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安闲王……不,现在是当今皇上了。坐在正阳殿门前的台阶上,手里捧着半本扯坏的书籍,正看的津津有味。身边大太监,接下黑鳞卫送上的纸条,看过之后,悄悄对着晏成安说到。
“去了。没抓着。”
晏成安挥挥手。
大太监躬身后退……
贺行走在雪地里,越发觉得这北俱芦洲的天气怪异。自从翻过雪山后,走的灵气都不够用了。正纳闷之时,想到问问如尘。
“如尘老祖宗,您陪我说会话?我感觉自己快没气了!”
如尘边打哈气,边在黑暗徒生里向外看。
“啊……哦。到哪了?我瞧瞧,害!这边都是雪啊!注意保护眼睛。”
贺行再和如尘攀谈,如尘不出生了。
贺行以为这老圣尊,又去睡觉了。自从教会了九圣和如尘圣尊玩麻将,这几个灵圣,越来越不爱搭理自己了。天天在里面摆鼓。
贺行只好自己跟自己说话,“一顾千山雪莽莽,再观万树枝杈藏。三界遍寻无常景,四季徒留岁月黄。”自嘲一笑,接着向着北方,一路蹒跚。
也真是天意不知何时变。
光是地上的积雪,就都够贺行走起来难受了。偏偏又有风雪袭来。要不是贺行功法修炼有成,这风都快比上琅琊峰的罡风了。也不知是风刀割的,还是天寒冻的,贺行觉得面皮生疼。鹅毛雪片随着大风,打在眼皮上,让贺行只好半眯着眼。
呼吸渐渐沉重,贺行终于发觉到了不对。灵气被冻结了。运行不起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在风雪中迷了路,有修为在身,不会冻死。要是灵气被冻住,修为就是摆设了!
贺行只好暂时挺住脚步,仔细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建筑,或者山上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像建筑的地方。入目全是白茫茫一片,雪片还总是迷眼。
抬眼看向对面一片连绵高山,贺行忽然感觉眼里皆白,接着全黑……使劲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再看。还是黑的……
贺行沮丧的坐在雪窝里,叹气出声。
“如尘老祖宗!我雪盲了。快出来指路吧,不然我可带你们跳崖了!”
贺行不知道的是,就在黑暗徒生里,如尘圣尊坐在生灭亭前,被冻成了一座冰雕。身后九圣玉牌被丢在地上。一群灵圣因为隔着黑暗徒生,还算好些。正在一边哆嗦着,一边骂贺行,是不是跳进黄泉了?怎么这么冷?
贺行喊了几句,如尘圣尊都没理。只好又站起来,尝试使用神识探路。这一试,差点没被冻住了脑子,直接宕机。神识探出不超一尺,就要收回来缓缓。贺行只好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把铁剑,当做手杖,敲敲打打的,慢慢往前走着……
大概又走了半里路,终于听到不远处,有个女子声音喊到:“别走啦,风雪这么大,再走容易迷路啦!”
贺行转身,寻着声音方向,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