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瞧啊,这位公子说的真是太对了,这洞天不仅饭菜难吃,居然还有苍蝇蚊子来回飞呢!哈哈。”
曾大奇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没有听出来那位公子话中暗藏的机锋。
年轻公子好笑地摇摇头,甩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曾大奇听不出来,可不代表旁人也听不出来,白经的徒弟梁立勤立即一巴掌拍上了曾大奇猪头一样的脑袋,骂骂咧咧起来:“什么苍蝇?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苍蝇?他是在骂我们是苍蝇!混蛋!”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可当他们再想出去找人的时候,那位公子已经离开了。
林媛暗暗好笑,对那个公子倒是多了几分好感。看样子应该是个外地人,确定他不会被白经一行人报复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白经这一桌上除了白经徒弟和两个跟班以外,还有一个年级有些大的男子,坐在那里唯唯诺诺的,连头都一直是低着的。
其他几人都在数落饭菜,偏偏他一个人垂着手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甚至也不动筷子吃点什么。
林媛纳闷,这样的人怎么就进了白经的眼了?
只听刘掌柜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说道:“姑娘是在看那个老头儿吧?他叫秦实,听说年轻时也掌过勺的,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在御膳房只能做一些劈柴刷碗的活计。因为太过老实了,宫里人都叫他秦实在。这次被白经叫来,咳咳,其实是来付账的。”
说到最后,连刘掌柜也有些不忍心了。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在御膳房混口饭吃不容易,结果因为太实在太老实被白经欺负,还要把自己微弱的薪俸拿出来给他们作践,真是可怜。
欺负人到了这个份上,这白经真枉费了他的姓氏!
林媛眼睛一眯,对这个白经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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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极度膨胀
哈!
一声突然响起的大笑,打断了林媛的思绪。
一直翘着二郎腿儿歪坐在桌边的白经突然发现了林媛,正挑着眉拍着手冲她打招呼呢!
“呦!这不是名声赫赫的平西郡主吗?怎么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莫非郡主也是来这洞天吃饭的吗?哎呀呀,恕在下直言啊,这洞天的饭菜着实不怎么样,郡主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吃饭吧,可不要吃坏了肚子才好。”
白经的声音响亮地很,跟他白净的小脸儿完全不相称,即便脸上涂着薄粉,被他这么不加掩饰地一通大叫,脸上的粉都有掉下来的迹象。
在洞天大堂里吃饭的人不多,但是瞧热闹的人却是不少,听了白经的话都皱起了眉头。
当然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轻信了白经的话,真的以为他们不知道这洞天的背后主子就是眼前的平西郡主。
不过也有人惊异于这伙来闹事的人竟然跟林媛认识,一见面就认出了她。听他说话语气,似乎关系还不错,只是这样的关系怎么还来闹事?
难道,洞天的饭菜是真的不行吗?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林媛心中冷笑一声,抬脚走近了几人一些,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问道:“咦?这位先生有些面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莫非是咱们洞天的常客了?”
一边说着,林媛便扭头看向了刘掌柜,显然是在询问他。
而她的余光也恰好看到了白经有些窘迫的脸,当然还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
刘掌柜暗暗好笑,大声道:“姑娘可能不知道,这几位的确是咱们洞天的常客了,最近这几天经常来洞天吃饭。前几天还吃得挺好的,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突然就说饭菜不好了,厨子也没有变啊,弄得我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刘掌柜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白经是洞天常客的事实说了出来,不仅如此,还特意强调今日的厨子跟前几天的厨子是同一个人,前几天他们都吃得好好地,今儿却突然说饭菜不好了,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今儿就是故意来给洞天抹黑的。
白经几人略略一想也就想明白了林媛和刘掌柜话中的意思,再听得外边瞧热闹的人们说的话,顿时就恼羞成怒了。
他们的确是来了好几天了,但是那几天也是因为没能碰到林媛而已,今日好不容易瞧见了她,这才发作。
谁承想这样就成了自己的把柄?
白经在御膳房的时候,仗着自己跟二皇子赵弘盛有些许七绕八绕的关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又哪里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地骂过?
今日见大家都对他不善,立即就危险地抿了抿唇,想要将这些看热闹的人们通通赶走。
“师父!”
梁立勤赶紧压住了白经,在他耳旁低声嘀咕了几句,这才将快要暴走的白经安抚好。
虽然听不到他们师徒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梁立勤的用心林媛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既然是来闹事给洞天和她抹黑的,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了!
“平西郡主果然是牙尖嘴利,只是可惜,你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今日饭菜有问题的事实!”
被梁立勤安抚好,白经再开口时也不若方才客气了。
他指着满满一桌子的杯盘狼藉,语气不屑:“听说平西郡主是这洞天的东家,既然平西郡主的厨艺精湛到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怎地这些饭菜就不行了?你瞧瞧这四喜福袋!”
白经捏起筷子来指着被扔在桌子上的四喜福袋,挑三拣四:“外皮干硬,肉馅儿软绵,一点儿嚼劲儿都没有,难不成来你们洞天吃饭的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儿老太太?你是想让他们把外皮扔掉只吃里边的肉馅?”
白经一脸地义正言辞,要不是知道他险恶的用心,只怕真的要被他的长篇大论给吓到了。
林媛长身而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就那样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见林媛不说话,白经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给吓到了,毕竟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十几岁啊,他白经在御膳房混了就不止十几年了,还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败?
白经立即就想到了那次宫宴之后自己的憋闷心情,他出身御厨世家,四岁开始跟着父亲在厨房里玩耍,五岁开始被父亲逼着背诵各种菜谱,十岁开始拿刀练习刀功,十五岁便跟在父亲身边进了御膳房成了一个小小的帮工。
这一帮就是十年,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孩子长成了大小伙子,厨艺愈发好了,只是这脾气也愈发骄纵了。
当然,他只看到了自己的优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缺点。
那日跟林媛比试厨艺的时候,他落败了,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要不是梁立勤道出了林媛平西郡主的身份,白经差点就要气死了。
是啊,跟他一起比试的人是谁?那可是今年新晋获宠的平西郡主呢!
她既是淑妃的义女,三皇子的义妹,又是将军府未来的准儿媳妇儿,跟这样身份的人比试厨艺岂能有不败的道理?
被手底下人这么一说,白经立即就嗅到了这场比试背后的阴谋气息。越想心里就越不平,第二天就纠结了几个人来洞天守株待兔,想要一雪前耻了。
只是可惜,林媛这几天都没有来洞天,他们空等了几天,今儿派来盯梢的小乞丐一看到林媛进门就立即给他们报信儿,他们几人就匆匆赶来闹事了。
将四喜福袋褒贬了一顿,白经又捏着筷子继续将其它几道菜一一数落了一通。
听着白经的数落,林媛微微挑了挑眉头,这白经真不愧是御膳房的掌勺,即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比刚刚说话的几个小喽啰有水平多了。
白经边说边指,口中唾沫横飞,就连最不干净的钱海也忍不住往后扭了扭身子,避开了那些横飞的唾沫星子。
终于等到白经讲解完了,林媛好笑地摇摇头,抬抬手朗声道:“去,给白先生倒杯热茶来润润喉咙,刚刚说了那么半天的话,肯定渴了。”
噗!
不知道是哪个瞧热闹的百姓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众人之前都被白经的夸夸其谈给吓住了,以为林媛这个当事人也会跟他们一样吓到呢!
特别是看到林媛抬手的时候,有人已经忍不住猜测她是恼羞成怒要赶人了。
只是,谁能想到啊,她,她居然是让人送茶!
白经可没有想那么多,见林媛这么客气地让人给自己送茶来润喉咙,立即就得意地挺直了腰板儿,一板一眼地继续说道:“平西郡主不用巴结在下了,在下刚刚说的都是事实,若是郡主听得不顺耳,就当在下胡扯罢了。毕竟,你的身份摆在这里,我一个小小的御厨可是惹不起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说得字字清楚,特别是最后小小御厨几个字,更是故意咬得极重。
果不其然,瞧热闹的人们都被他御厨的身份唬住了,人群里顿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天哪,他居然是御厨啊!那可是给皇帝陛下做菜的人啊,我今儿居然见到了给陛下做饭的人啊!娘啊,您在天有灵看到了没有啊?”
“怪不得他刚刚说的头头是道的,原来是御厨啊!听说御厨不是一般人能当得的,他这么厉害,厨艺一定很好了!”
“切,你懂什么?那哪里是很好,那是绝佳的好,绝顶的好!给陛下做饭的人,若是做的不好了,岂不是随时都会掉脑袋?”
“等一下,你们说这御厨来洞天做什么啊?还一个劲儿地给洞天的饭菜挑毛病,该不会……”
“什么叫挑毛病?御厨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厨说你的饭菜做的不好就是不好,哪里是挑毛病?会不会说话!”
“那,那就是,那就是真的不好了?可是我之前听说洞天的饭菜很好吃的啊!我一个好哥们儿还经常来吃饭呢,只是可惜,我这人没有什么多余的银子,没能尝过洞天的饭菜。哎?你们有谁吃过洞天的饭菜的嘛?也给我们说说让我们开开眼啊!”
“那个,我倒是吃过,我觉得还不错啊。不过,今儿一听这位御厨大人说的话啊,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那些福袋的皮子还真有些硬……”
最后说这话的中年人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看出他其实是个墙头草的性子,林媛都要以为这家伙是白经几人带来的托儿了呢!
梁立勤和钱海相视一笑,脸上都挂着胜利的笑容。
林媛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冷笑:单凭一个御厨的身份就以为自己赢了?真是痴心妄想!
“姑娘,您看这……”
刘掌柜也有些急了,额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地落下来,他之前跟在夏征身边,因为有夏征的身份镇着,他可没有遇到过多么大的挫折。
后来跟了林媛,虽然遇到了不少大事小事,但是说起来,都不如今日的事情闹心。
要知道,今日对上的人可是宫里的御厨啊,莫说他们这些开酒楼的人了,就是在一般百姓的心中,宫里的人和东西都是最佳最好的。
见刘掌柜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林媛终于意识到御厨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是多能唬人的存在。
暗暗摇了摇头,林媛给了刘掌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既然这白经几人不介意把自己御厨的身份亮出来,还故意这么明目张胆地炫耀,那她也不介意让这个身份将他们自我埋葬。
正好小伙计将茶水奉了上来,林媛亲自接过来,送到了白经几人所在的桌子上,笑道:“原来几位是宫中御膳房的啊,真是失敬失敬。只是不知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在御膳房是什么位置?”
若是了解林媛的人定然知道,她突然献殷勤肯定是有什么鬼阴谋。
只是可惜,白经几人跟林媛没打过几次交道,甚至除了白经以外,另外几人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他们哪里会看出林媛的异常?
都只是以为她被几人的身份吓到,所以亲自送上了茶水来。
白经使了个眼色,梁立勤立即笑着站起身来,从林媛手中接过了茶壶,笑道:“郡主真是太客气了,我师父姓白名经,虽然是御膳房第一人,但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如平西郡主身份尊贵,岂能劳烦您亲自动手给小的们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