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头等车,车窗外天已经黑了,高树增说:“要不要到睡车,休息一会。”
林沉畹摇头,“不用了”
这两天,她在公馆里没睡好,担心二姐她们惦记,又担心家里知道,瞒着伯父出来的,家里人不知道她被高树增带走了。
她忧心的事太多,跟他去北平,二姐她们一定还留在上海等,家里人满世界找,她怎么能安心。
“你带我去北平,我家人在上海等我,我家人多着急。”
“我给你家人挂电话了,你答应跟我结婚,我有办法让你伯父答应我们的婚事。”高树增笃定地说。
“我不能答应你。”
林沉畹把脸掉向窗外,两人都沉默了。
窗外黑沉沉的,没有月色,火车里吊着一盏白炽灯,灯光昏暗,夜深了,林沉畹趴在桌上睡着了,高树增坐在她对面,一直望着她,她明确地拒绝,他还是不想放手,如果放她回琛州,他又不知道几时能见到她。
林沉畹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她身上披着一件男士衣裳,是高树增的,高树增坐在对面,靠在车窗边睡着没醒,他们昨晚没去睡车,坐着睡了一宿。
她把身上的衣裳拿下来,高树增睁开眼睛,早起嗓音略有些沙哑,“你醒了。”
她把衣裳还给他,高树增坐直身体,接过穿上。
不久,北平车站到了。
高树增和林沉畹下车,站台上等着一群人,为首的一个男人上前恭敬地说;“高处长,您回来了。”
看一眼他身旁的林沉畹,“这位是?”
“林小姐。”
那个男人打量她,“林小姐好!”
“您好!”
他们被一群人簇拥着沿着专用通道往火车站外走,林沉畹听见高树增称呼那个男人杨副处长。
走出火车站,上了一辆汽车,这辆轿车窗子没有拉窗帘,北平到了高树增的地盘,也不用遮遮掩掩。
半个钟头后,汽车开进一座公馆里,几辆汽车驶入后,公馆大门在后面关上,林沉畹看公馆戒备森严。
汽车停在一座西洋小楼前,高树增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林小姐请。”
林沉畹走出汽车,看洋楼前的草坪像铺着一层地毯,白色三层洋楼,楼前游泳池,池水碧蓝,没有刚才阴森之感。
“林小姐,你住这里。”
高树增带她走进洋楼,“你住二层。”
他走上楼梯,林沉畹跟他上楼,高树增走进一个房间,对跟在身后的林沉畹说:“这间卧室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我知道你有一天能住进来。”
卧室朝阳明亮的大玻璃窗,晨曦洒在欧式铜络大床上,古朴厚重的西洋家具,高树增问;“喜不喜欢?”
说实话,她挺喜欢这种风格,她淡淡地说;“我还是喜欢我家里的卧房。”
“你家里的卧房,我很想看看什么样子,可惜,你对我一直有戒心,督军府的大门都没让我进过。”
高树增带着几分揶揄地说。
他们已经很熟悉,她一次不请他去家里,显然,对他存着戒备之心,他其实很想看看她住的地方。
他为她准备了房间,想一直不放她走?软禁?
她望着他,恳求地语气,“我学校课程耽误了。”
“没关系,你学校落下的课程,我这几天帮你补。”高树增不以为意。
林沉畹没说话。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我曾经可是齐鲁大学的高材生。”
齐鲁大学是美国、英国以及加拿大的多个基督教教会,美北长老会共同筹款联合开办。与燕京大学齐名,有“南齐北燕”之称。
不是,我不想常住。
“我学校请假不能时间太长。”林沉畹一则怕家里人担心,二则学校请假时间长了,学校要过问缘由。
“你以后可以在北平上中学,中学毕业直接读燕京大学。”
林沉畹瞅瞅他,这是要长期留人。
她一急,“我伯父知道我被你软禁,他会带兵前来救我。”
他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是软禁你,我等待你答应我结婚的请求,你放心,我会跟你伯父说明情况,求他把你嫁给我。”
她竟无言以对,我不想嫁给你,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难道你也像我一样傻,求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太辛苦了,我都放下了。
他继续说着;“我们结婚,住在北平,你可以读书,闲暇时,我们一起探讨文学写作,忘了告诉你,我能做地道的西餐,我做给你吃,有时间,我陪你回你的家乡桐里,我很喜欢哪里………”
这种生活确实很美好,可是却少了一个重要的因素,要□□的人。
“我累了。”
“昨晚在火车上没休息好,你洗澡吃点早餐,睡一觉,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一个年轻的女佣拿着两套睡衣放在床上,“小姐的睡衣我放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