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自己爱自己,她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蕙姐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沈姝却觉得单靠说是不行的,还需要做点别的,她略一思索,决定带着蕙姐儿外出去看看,看看宅门外的世界。
沈姝想到做到,叫来琥珀先去准备好,待用过午膳之后,便带着蕙姐儿出了门。
柳州全境虽然都遭了水灾,全州这边损失不大的,长街上依旧热闹非凡,行人往来。沈姝与蕙姐儿都换了一身低调的着装,走在来往的人群,算不得多起眼。
沈姝带着蕙姐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从一家又一家的商铺前经过,指给她看,不仅是男子,女子同样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除去这些“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以外,那些待在家中做绣活的,同样也是在用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女子生活在这个世上,同样跟男子一样需要做事,只是形式上不同而已,无论如何也不该厌弃自己,把自己的价值局限于生孩子这一项。
沈姝正低声跟蕙姐儿说着话,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沈姝……”
第033章
那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却并未被长街上沸腾的人声所淹没,停在耳中意外的清晰。
沈姝闻声一愣,虽然心里清楚以原主的情况,不可能随便逛个街都会遇到认识的人,但是那声音离得那么近,又怎么可能这么巧的在这么小一片地方出现同名同姓的人。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离她不远的地方站了一个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长身玉立眉目清隽,透露出一股书卷味。
明明没有真的见过这个人,一切都只是在那场走马观花一般的梦境里瞥见,可是此刻他出现在眼前,沈姝就知道,这就是原主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书生。
在原主的记忆中,他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对于沈姝来说,的确只算得上是小书生。可是事实上,他的年纪要比原主大上一些。
“真的是你,沈姝!”见沈姝转过身来,小书生眼中一瞬间溢满惊喜,因为激动,出口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姝看了他片刻,才轻轻点了头。
“我、我……”他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人群往来,虽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未看向这边,但是长街上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姝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瞧见不远处有一家茶楼,便向小书生提议换个地方说话。
小书生忙点头应下,几步走上前来,在前方引路。
沈姝让他先过去,她要先把蕙姐儿送回马车上,之后再带着丫鬟过来。在森严的封建礼教之下,以她如今的身份不可能独自去见陌生的男人,也不能带着蕙姐儿过去。
因为原主的执念,她原本是准备想办法去寻小书生的,如今巧合的遇见了,正好顺便把话说清楚,也不必再约下次了,因为以后也没必要再见了。
古代的男女之间的关系,几乎不存在朋友这个选项。
沈姝与书生说完之后,便准备带着蕙姐儿往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后者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临走了忽然唤了她一声,“母亲……”
“怎么了?”沈姝问她。
蕙姐儿摇头,“没事。”
“走吧。”沈姝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蕙姐儿一边走着,视线余光看向旁边的书生,见他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心中亦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他看向沈姝的眼光,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这一点蕙姐儿看得出来。之后她出言试探,对方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可是她上辈子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而沈姝的反应分明是认识这个人的。
他是谁?与沈姝是什么关系?
重来的这一世,有些事不一样了,这些变数究竟是好是坏,她不知道。
蕙姐儿心中满是疑惑,同时隐含担忧。
——
沈姝将蕙姐儿送回马车上后,带着琉璃去了茶楼见书生,他要了一间雅间,就在二楼临窗的位置。
琉璃不明就里,一路跟着沈姝到了茶楼,上了二楼,走到雅间门口的时候,沈姝忽然停下了,让带路的店小二先下去了。“夫人,怎么了?”她问道。
“我带着你过来,只是为了避免‘孤男寡女’四个字,等下可能会谈论到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但是这不代表你就能随意告诉别人,而这个别人的范围,包括除了你与我之外的所有人。你能做到吗,琉璃?”沈姝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她,神色认真。
琉璃闻言,眼睛一瞬间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讶。在沈姝的注视下,她许久才缓过神来,咬牙点头应下。
“很好。”沈姝点头,转身准备去推门,恰巧这个时候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了,从缓缓变大的缝隙里,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于原主而言,这张脸几乎被刻进灵魂深处。对沈姝而言,只是一个任务对象。
四目相对,两人皆愣了片刻,而后各自退后了半步。
书生打开门,作了请的动作。沈姝微微点头,抬脚迈了进去。跟在她后面的琉璃再一次瞪大了眼,在门口呆愣片刻后,忙跟了进去,伸手关上了门。
绕过绘了君子兰的屏风,来到一张红木圆桌旁,沈姝与书生相对而坐,琉璃先替二人斟了茶,之后便站到了一旁。
沈姝浅泯了一口茶便放下了,与书生相顾无言,许久之后她先开口道,“你……”
她才开了口,书生忽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姝闻言一愣,就听他继续道,“当初是我食言了,本来约定好了第二日上门去、去……却因为家中出了一些事无法分/身,后来暂告一段落后,我再去沈家,就听说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微微低垂着眉眼,语气的难过却是听得出来的。
沈姝沉默片刻后,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书生并未隐瞒,将当初发生的事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
书生是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在十六岁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父亲早已亡故。书生的母亲是江南地界上一户小地主家的独女,其母早亡,其父与亡妻感情深厚,并未续弦,打定主意将女儿抚养长大后招婿入赘。
眼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女婿的人选却还没影,地主愁得不行。后来有一天,家中佣人在门前的河中救起一个少年,地主原本只是出于善心救了人,却没想到少年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