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可是你媳妇儿,你都决定要娶她了!”
“那也不能。”
“那你干嘛还要答应大哥娶二嫂!?将就过一辈子!?”沈流萤很想踹沈澜清几脚。
“我才不将就。”
“……二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沈流萤无力了,“你不喜欢二嫂,但是又不会将就着过一辈子,你这不是矛盾呢么?”
“谁说矛盾了?”沈澜清撇撇嘴,“你有听着我说那块狗皮膏药不好了?”
“……哈?”
“哈什么哈。”沈澜清在沈流萤脑门弹了一指,“我是说,我不会将就着娶那块狗皮膏药,我既然决定要娶她……那就娶她!”
“二哥你这是什么歪理,我没听懂。”沈流萤摸摸自己脑门。
“笨的人当然不会懂。”沈澜清一脸傲娇。
“二哥,其实二嫂人很可爱很遭人喜欢的,你一直来总嫌弃她,当然发现不了她的好了。”沈流萤又在帮越温婉说好话。
沈澜清不说话。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
若非如此,他不会一直让她跟着他,他想要甩开她,其实并不难。
她解了他体内小刀蛊的事情,他也知道。
只不过——
“对了对了小坏坏!我和大坏坏还有娘亲找到能救你蝴蝶三嫂的苗苗儿了哦!”
沈流萤惊住。
☆、250、心中等待的人
沈望舒喜欢阳光,喜欢草木,喜欢花鸟,喜欢一切有生机的事物,向往着一切富有生命力的东西,因为从前的他总是期盼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如这些富有生机的生命一般鲜活有力,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期盼不过是奢望,但他从未放弃过对生活的喜爱。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一天如正常人一般无需人搀扶便能自如地行走在温暖的阳光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即便他的身子痊愈至今已经半年,每每他自如地行走在阳光下,他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是一场梦,美好的梦。
不过,这却又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开春之时,沈望舒亲手在他的小院里种下了些月季花种,此时花种已从土里冒出了青绿的嫩芽来,煞是可爱,沈望舒此时正蹲在地上,用他自己做的小竹漏正在给破土而出的月季花苗浇水,眉眼温和,目光柔软,就好像他在照顾的是一些可爱的孩子一样,轻柔小心。
不知从何处飞来几只蝴蝶,飞到了沈望舒身旁,轻轻地扑扇着翅膀。
只听沈望舒温柔地笑道:“我的月季花才种下,还要等上好一段时日才会开花,你们这会儿来,还早了些。”
但,蝴蝶并未飞走,反是落到了他装着水的木桶边沿上,落到了他拿在手里的小竹漏上,似乎就是要停在这儿看着他浇花似的。
沈望舒笑得更温柔了些,“你们若是喜欢这儿,待我多种下一些花种,来年开春花开时,你们应该会喜欢的。”
“三哥!”就在这时,沈望舒身后传来沈流萤含笑的声音。
沈望舒还未回头,便见着沈流萤已经提了提裙子在他身旁蹲下了身,笑着问他道:“三哥种的什么花儿?”
“月季。”沈望舒温柔道,“花期长一些,能见着她们开花的日子就多一些,这些小东西们也会更喜欢一些。”
沈望舒说着,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停在木桶边沿上的小蝴蝶,只见那小蝴蝶任他碰,一动也不动,更没有飞走。
沈流萤见状,便也伸出手,可她的手才抬起,前一瞬还安安静静由沈望舒碰碰的蝴蝶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几只蝴蝶一块儿都飞走了,飞走之前却又都在沈望舒的头顶上轻轻一停,而后才飞开,就像在与他道声告辞似的。
沈流萤看着飞走的小蝴蝶们,笑道:“三哥,这些小蝴蝶好像很喜欢三哥呢?”
“我也不知。”沈望舒的神情及语气温柔得就像此刻的阳光,柔柔软软的,“自开春暖和了之后,院子里便常常有蝴蝶飞来,明明我这小院中的花儿都还没有开。”
“或许……”沈流萤歪头看向沈望舒,“它们不是来看花儿的,而是来看三哥的呢?”
因为三哥体内有三嫂的妖元,所以才会总是有小蝴蝶飞到这儿来吧。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沈望舒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沈流萤的鼻尖,柔笑道,“小萤又在拿三哥逗趣了。”
“我才没有,我说的可是实话。”沈流萤摸摸被沈望舒指尖点了点的鼻尖,笑得愉悦道,“三哥这么温柔这么儒雅,小蝴蝶喜欢,所以就来看三哥了啊。”
沈望舒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小萤你啊,又在夸三哥好了,这若是让外人听到了,该笑话三哥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谁敢笑话三哥?谁敢说三哥不好?”沈流萤笑着抱住了沈望舒的胳膊,“三哥本来就很好啊,如果我不是三哥的小萤的话,我一定会嫁给三哥的!”
沈流萤的话逗得沈望舒笑得更愉悦,见着她开心,沈望舒便也与她玩笑道:“若我不是小萤的三哥的话,我也一定会娶小萤为妻的。”
“真的?”沈流萤微微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当然。”沈望舒曲起食指刮刮沈流萤的鼻子,温柔极了,“小萤是三哥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可惜三哥迟了,小萤已经嫁人了。”沈流萤笑得眉眼弯弯,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而且……”
沈流萤站起身,面对着沈望舒将手摸向自己的小腹,笑得就像明朗欢快,“小萤要给小娃娃当娘亲了。”
沈望舒听着沈流萤的话,看着沈流萤的动作,惊得他将手里拿着小竹漏掉到地上,险些砸到那才破土而出未多少时日的娇嫩月季花苗。
只见他愣愣站起身,怔怔看着沈流萤,震惊地问道:“小萤是说……小萤有喜了?”
“嗯!”看着沈望舒震惊怔愣的模样,沈流萤笑着点了点头,“我都还没有告诉大哥二哥呢,先告诉三哥的!”
沈望舒愣了好久才回过神,而后见着他抬起手,轻轻抚上沈流萤的脸颊,温柔得就像个长辈,面上是难掩的惊喜与激动,只听他柔声道:“我的小萤长大了,要当娘亲了,真好。”
“三哥啊。”沈流萤抬手覆上沈望舒的手背,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撒娇似的轻轻晃着,道,“我当了娘,我还想当小姑呢。”
沈望舒一怔,然后用另一手揉揉沈流萤的脑袋,笑道:“贪心。”
“这怎么能说是贪心呢?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沈流萤扁扁嘴,“三哥你看啊,大哥个老顽固就是迟迟不肯娶妻,二哥虽然有了二嫂吧,但是二哥那样儿不情不愿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娃娃呢,然后三哥你——”
“三哥还没有要成婚的打算。”沈望舒柔声打断了沈流萤的话。
“为什么呢?”沈流萤赶紧问道。
她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问题,最想知道的便是三哥的心,最想知道的便是三哥对方雨灵的情。
至深至浓的情,哪怕是抹除了所有的记忆,也会像叶公子与小十六那样,即便什么都不再记得,却还是会在已然成白的记忆中遇见彼此。
“或许说出来会让小萤觉得有些荒唐,因为便是我自己都觉着有些荒唐。”面对沈流萤,沈望舒向来不会藏着自己心中的事,他喜欢与这个妹妹分享他心中的事,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只要沈流萤问,他都会说,“我的心……”
沈望舒抬起手轻轻覆上自己心脏的地方,声音温柔,“我总觉得我的心像是在等待一个人,等待着她出现,可这个人是谁又是长了何模样,我全都不知晓,我甚至不知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种的感觉。”
沈望舒说完,觉着有些尴尬地问沈流萤道:“小萤可觉我说的这个事很荒唐?”
“不。”沈流萤摇摇头,“我不觉得三哥的这个感觉很荒唐。”
沈望舒诧异地看着沈流萤,因为他不求人认可他的想法,只要不嘲笑他便好,是以沈流萤的肯定才会让他觉得诧异。
只听沈流萤又道:“我相信三哥会等到三哥心中的这个人的。”
沈望舒轻轻笑了起来,又轻轻揉了揉沈流萤的脑袋,“在小萤眼里,三哥般般都是好,便是这样荒唐的感觉不切实际的想法,小萤都认同,能有小萤这样的小妹,是三哥的福分。”
沈流萤一把抱住沈望舒的胳膊,亲昵道:“有三哥还有大哥二哥这样的好兄长,是小萤天大的福分!上辈子修来的!”
沈望舒抚抚沈流萤的手背,这才发现长情没有出现,遂问道:“小萤是回来见二哥的吧?自己回来的?莫少主没有送你回来?”
“他陪我一同回来的,但是在府门外遇到了卫风,说事去了。”这是方才秋容来告诉她的,道是和卫风说完了事便回到她身边来。
“原是如此。”沈望舒这才放心,“我还以为他让你自己回来的,小萤现下可是怀了身子,丝毫马虎不得。”
沈流萤忍不住笑了,“三哥啊,你怎么和那个呆货一样紧张,我很好,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那可不行,来,回屋坐,不能总是站着。”
沈流萤抱着沈望舒的胳膊,笑得很开心,很满足,因为而今的她,她在意的人都将她当个宝,小心地疼着护着。
诚如她自己所言,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天大的福分。
她要她所喜爱所在意的人都好好的,三哥的小蝴蝶,这大半年内竟是让小若源给找到了!何其有幸!
只要小若源将其养上一年,一年之后,她就能让三哥见到他的心一直在等待的人了!
此时的小若源,正由沈澜清打着他的小屁股哇哇大哭着,他的小小手心里捧着一株长相普通但又让人叫不出名儿来的绿色植物,如成人小指甲盖一般大小的小小叶子,有些肥厚,一共就两片而已,小得不能再小,小得沈澜清第一次见到这株本是长在大漠黄沙之中的五名小植物时根本不能相信这就是能让方雨灵复生的承载植物,尤其是在小若源将它从黄沙里取出来的时候,他更是怕它被灼热的太阳给烧焦了,好在一切相安无恙。
此刻小若源的眼泪正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到这株小小植物上,别看它小得不像话,却能将小若源落下的眼泪吸溜得干净,一会儿后,只见这本是才两片小叶儿的植物忽地多出了一片叶儿来,同时这株小植物稍稍长大了一些,小若源赶紧将它放回自己头顶上。
只见这小小植物才一放到小家伙头顶便倏地往下一缩,缩小得让人几乎瞧不见,小若源这才摸向自己被打沈澜清打得通红的小屁股,哇哇哭得更大声,“好疼好疼好疼!大坏坏你打得药药好疼!”
“废话,不疼你能哭这么多眼泪够那个怪苗苗吃!?”沈澜清一脸嫌弃。
“不管不管不管,你把药药打疼了,你要拿好吃的来哄药药,不然以后药药不喂这颗怪苗苗了!”小若源趴在沈澜清腿上,腿脚乱踢。
“知道了知道了,等大哥给我解禁了我就带你出去吃,行了吧!?”沈澜清嫌弃又无奈道。
“还要带上娘亲一块儿!”
“不带!”
“药药要娘亲一块儿!要娘亲一块儿!不然以后药药也不喂这颗怪苗苗了!”
“我说若源源,你就那么喜欢那块狗皮膏药!?”沈澜清将小若源拎起来,边给他提裤子边问道。
“娘亲很好啊,而且娘亲在大漠的时候为了救我还险些没命了呢!我当然喜欢娘亲了!而且我觉得娘亲很大坏坏很相配啊!”小若源说完,开开心心地跑了,“哦哦哦,药药去找娘亲!告诉娘亲说大坏坏晚上带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娘去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澜清还没跪足十二个时辰,他还不能走,只能继续在祠堂里跪着。
只见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向手腕处。
他右手手腕处有一道伤疤,新伤,大约也就是一两个前留下的疤痕。
这是一个半月前,在大漠的黄沙之中留下的。
沈澜清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这道疤,目光沉沉,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醉吟楼。
白日里的醉吟楼一如既往不做生意,但一到夜里,这里依旧灯火通明,欢歌笑语,婀娜身姿,娇喘呻吟不绝。
此时正值白日,醉吟楼安安静静,若是夜里的醉吟楼就像个妖娆美艳魅惑人心的妖姬,那白日里的醉吟楼就像个安静温柔的小家碧玉,富丽之中不失精致,最是达官显贵有钱人家的公子老爷夜里最爱来的地方。
醉吟楼三楼的雅间,已经大半年没有人来过,有的只有每日上来清扫的色瓷,将这雅间里的每一处都清扫得干干净净,就像随时迎接那总是说不了几句话便掐到一起的四人前来似的。
色瓷此时清扫到摆放在床前的棋盘,她用手中的帕子将棋盘轻轻扫过,尽管棋盘上根本就没有尘灰。
她用帕子拂过棋盘后坐到了摆放着白色棋子这一侧的椅子上,拈起棋盒里的白子,用帕子一颗一颗小心细致地擦拭着。
这是曾经叶柏舟的位置,他总是坐在这个位置与云有心下棋,总是执着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