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影突然出声:“媒体那边我可以帮你搞定。”
这句话应该是对李驰说的,可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张身上。
作为旁观者的于尽,有点懵。所以范初影到底是为了谁,才说出这句话?
如果是为了张,那他可不许啊。
他也可以帮张做到这点,凭什么要承他的人情?
不对,压根轮不到他们,某人自己也可以堵住媒体的嘴,他只是不愿意给李驰行这么大的方便而已。
但是张存夜没说什么,对于范初影这句话。
他只是垂下眼眸,指尖红润的漂亮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背。
李驰松了口,表示可以达成这样协议。
听到他这么说,于尽放了心,重新低下头去玩手机。
在此之前,张存夜不认识这位李驰;但是李驰听说过他,因为范初影的缘故。
他跟范初影同在美国留过学,对他们的事迹几乎全都知道。
但今日看来,他这位朋友,可能用错了情。
这不,此人一来,沙发上的人就成了一副痴情样,怂得让他陌生。
“那这件事,就这样?”李驰问张,又半开玩笑地说,“有幸结识一场,我这伤也受得挺值。”
张存夜没说话,抿着唇笑了一下。
范初影微眯双眼,他讨厌他对别人这样笑。
还有,他发现张左耳上的耳钉不见了。而他自己,却还戴着。
几人又聊了几句,这件事算是完美收场。
交叠的长腿放下来,张存夜站起身准备离开。
门外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看护人员进来说:“外面有护士找张先生,请问是……”
“我是。”
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张存夜蹙了眉问:“怎么?”
“哦,是这样,护士说楼上的那位病人……”
没等看护人员说完,他就一言不发往外走,连一句客套话都没给房里其他人留。
于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才匆匆跟出去。心想:这下完了,大概是他姑娘出了什么事。
李驰瞥了范初影一眼,“想跟上去吧?想去就去吧。”
“算了,”他故作无所谓,“他有他的事要处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一开始他们自称,是‘甘小姐的亲属’,”李驰帮他分析,“你梦中情人难道不是姓‘张’?这亲属……嗯……很玄妙啊。”
范初影知道他的意思。而他也了解,张在中国根本没有任何亲属,唯一的可能就是:女朋友。
他抬头看李驰,“你跟我说说,那位砸伤你的甘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2017.08.20
关于F与我的往事,不会再在这篇故事里提,公众号随笔里有。
这篇故事,是我个人系列的最后一篇,写得任性,几乎没有考虑到那些刚接触我文字和纯粹看故事的读者的感受。关于我本身的很多背景过往,凡是在其他地方提过的,这里都不会再重复提。见谅。
☆、第四十六章
推开检查室的门,里面并没有护士说的那样闹翻天。
张存夜轻轻呼气, 放慢步调往里面走。
直到看见坐在小床上的她, 他才完全放下心。
一切诊断进程都被暂停了, 两位医师站在桌子旁调药剂, 一位在检查设备旁等报告,其他护士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Hey, ”张存夜走过去, 声音轻柔, 把坐在床边的人搂进怀里,“你还好吗?”
她乖得有点过分,脑袋软软地靠在他腹部, 什么话都没说。
抬手摸了摸她披在肩后的长发,他低下头去看她的脸。
“困?”张存夜见她目光有点呆滞,神情恹恹的。
但是她依然没说话, 只是靠着他, 两手松松的放在自己腿上。
张存夜转头问医生:“怎么了?不是说她吵闹不配合诊断吗?”
“哦,现在没事了, 给注射了镇静剂。等会儿接着——”
“谁让你们给她注射镇静剂的?”
他打断医生的话, 语调是生气的, 桃花眼是阴郁的。
检查室里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愣了一会。
医生上前来解释:“我们用了合适的剂量, 只是使她安静下来, 并不会产生其他任何的副作用。”
“你怎么知道她对这类试剂是否早有依赖性?”
“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的。”
“一般情况下?”他提高音调反问。
张存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了,眸里寒光流转,“未经家属同意, 擅自给病患注射此类药物,想法庭上见吗?”
医生的额角冷汗涔出,还想说点什么,他却已经抱起床上的人往外走了。
于尽只听见里面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点,没一会儿,就见他抱着他姑娘出来了。
帮他摁了电梯,瞧了一眼他怀里的人,那小脸,呆呆的,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检查过程出什么意外了吗?”
“等会再说,”张存夜控制着自己的心绪状态,对于尽说,“帮我善后。”
“行。医院方面吗?”
“嗯,”抱着她,他腾不出手,“于尽,过来,我左边裤兜里。”
“什么?”于尽迟疑着把手伸进他裤兜里,摸到他的皮夹。
“内夹层,她身份证。”
“也对,等一下办手续要用到。”按照他的指示,于尽抽出甘却的居民身份证。
随着他的动作,一张卡片从皮夹里掉出来,落在地上。
张存夜扫了眼地上的东西,抿紧唇角,把怀里人的脑袋歪向他胸膛,遮住她的视线。
于尽弯腰捡起来,才发现这卡片的正面还贴了张照片,“这是……”
他看清照片,适时住口,明智地住口,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把卡片重新放进黑色皮夹。
然后把皮夹放回他裤兜里,自动自觉对着他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张存夜不屑地轻眨长睫,扔了一句“想多了”给他,就抱着人进电梯去了。
于尽睁大眼睛,无声瞪他。这特么,他这么为他着想,此人竟然丝毫不领情?
电梯门关上了,刚刚那张照片还印在他脑海里。
照片是黑白的,但不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应该是某人的特殊喜好,所以才洗成黑白的。
因为上面的张,精致面容上的五官已经挺硬朗了,不是小时候的,而是近些年的,最早也就念本科时的。
照片上的他挽着个女人,她低着头在提裙子,头上还戴了顶毡毛小高帽,遮住了眉眼,只见笑容。
于尽摇了摇头,转身去帮他办手续。
某人的那些事儿,他是参不破的。
他也只了解他的冰山一角而已。
一直到上了车,怀里的人还是处于神离状态,眼皮半掀,病怏怏的。
一般人注射小剂量的镇静剂,当然不会产生不良副作用。
但对于她这种,从小时候就开始被强制注射过很多次镇静剂的人来说,很小的剂量就能重新唤起她的机体对这种药物的依赖性。
不谨慎的话,日后她的生活就离不开这玩意儿。
张存夜厌恶镇静剂。
他知道被人强迫注入镇静剂的感觉:精神灵魂被困在死气沉沉的身体里,动弹不得。
他曾在精神病院体验过。
所以这些医生在不明情况时就敢这样对他的人,他很生气。
回到酒店,把她放床上躺好了之后,张存夜去壁橱里找药。
这几年来,他用药一向小心,尤其是独自在外居住时。
家庭医生日常发邮件嘱咐他,想不小心都不行。
昨晚给她吃的安眠药是特制的,这套房里放着的所有药品几乎都是根据他个人的身体状况特制而成的。
但他好像没有带对抗镇静剂的药,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
折回卧室里,床上的人乖乖躺在那里,可惜没有一点朝气。
张存夜往床边坐下,帮她盖了被子,调了适当的空调温度。
而后发现,他好像帮不了她其他更多了。
他又一次感到了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