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
吴员外的家坐落在小镇的东南角,依山傍水,很是风水宝地,周围一片也没几乎人家,多是桑树鱼塘。
说是家,但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府邸,整个院子长宽皆有一条街那么长,很是气派。大小房屋三四十座,院子里甚至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作景观。
正是月黑风高夜,天上的云一层接一层,月光艰难地穿过,转眼又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匍匐在房顶之上,一身黑衣遮面,身上背着一把剑,剑鞘也用黑布缠上了。但从一头扎起来的秀发和露出来半张脸,外加稍微有些曲线的身材来看,隐约是个姑娘。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这身打扮。排除劫色,要么谋财要么害命,这个姑娘属于前者。
“天干物燥,小心火蚀。”
两个巡夜人,也算是吴家的护院,提着一个明晃晃的灯笼,另一手拄着棍子,哈欠连天地从黑衣姑娘身下的长廊里走过。
等到两个人手里的灯光消失在视野里,一个猫跳,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沿着墙角飞快来到一座房屋面前,这是她侦查了好几个夜晚才弄清的账房。
怀里掏出来一截铁钩子,趴在门缝上,叮叮当当地发出一阵声响。不时停下来再确认一下周围是否安全。
刚开始手上的动作还算是小心谨慎,鼓捣了一阵以后不见起色,难免心急,手上的动作大了许多。额头上开始冒出来一层薄薄的细汗,仿佛有些慌张。可以看得出来,尽管飞檐走壁翻墙潜行之类的很内行,但开锁这方面却有些力不从心。
啪嗒。
锁开了。
轻轻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溜进去,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
大概不到半刻,她便走了出来,背后多了一个包裹,鼓鼓囊囊。无疑里面全是真金白银。
同来的时候一样,借助一棵树,轻盈地跃上房顶,猫着腰飞快前行。
“醒醒!”
一声大喊,把女贼吓了一跳,连忙趴在房顶之上,不敢动弹。
“真是懒虫,站着都能睡着了,要你是干什么吃的。”两个巡夜人,年纪偏大一点的那个猛地拍了拍年轻些的同伴,借此提神醒脑。
“哎呀,白天去看斗鸡去了,没睡觉,走了大半个夜了,眯一会怎么了。”年轻一些的那个人颇有些不服气。
远远地,躲在暗处的女贼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发觉跟自己没有关系,不由得松了口气。刚要起身,换个远离这俩人的方向走。
“啪。”
一声干脆的声音,脚下的瓦片被自己踩断了,顺着斜斜的屋顶往一边滑下去,铛铛铛得一路滑了下去。
额头上直冒冷汗,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抓住屋檐防止自己掉下去,另一只手宛如猴子捞月一般,一把捞回了已经掉入空中的碎瓦片。幸亏接住了,否则瓦片掉下去的声音肯定会引起注意。
轻轻把瓦片放回屋顶上,女贼端详了一下,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瓦片在动?
“轰隆隆隆……”
巨大的声响别说是巡夜人了,就是正常人睡得正香也得被吵醒。
女贼坐在屋顶的废墟上,有些不知所措,身边是一片残碎瓦片和木头大梁,还有四面摇摇欲倒的墙壁。
人算不如天算,这屋顶怎么还塌了呢!当年建这个屋的包工头,得贪了多少钱啊,恐怕不是建房只用了个零头?严厉打击罪恶的包工头,迫在眉睫。
“打住,我有两个问题。”秦淮南皱了下眉头,“首先,你家护卫是有多迟钝啊,贼就在头顶上都没发觉。”
吴员外点了点头深表赞同,“我已经让他们回家种地了。”
“其次,你们家的房子质量行不行啊,纸糊的吗?”说完意识到自己所在的祠堂也算是他们家的房屋,立马抬起头来环视一圈。隐隐看到房顶的大梁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看上去还蛮新的。
“呃……吴员外,要不我们借一步说话?”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往门外走了,一边微微摇着头,嘴里似乎还嘀咕着:“真是吓人啊。”
吴员外不知道是反应迟钝没看出来,还是为了掩饰尴尬而强装镇定,总之就是一脸从容,顺从地跟着秦淮南走了出去。
也有可能是知道这个祠堂是真材实料没贪钱建的。
“行,你继续说吧。”
吴员外点点头,接着娓娓道来。
女贼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就听见周围一声接一声的叫喊。
“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啊……”
“怎么了?来人啊!发生什么了?”
“有刺客!是刺客!”
“来人啊,带上家伙点上灯,保护老爷!”
场面混乱不堪,但女贼的脑袋更加混乱,怎么偷个东西还能搞成这个样子?等到她缓过来的时候,走出危险的小破屋,已经有七八个人拿着棍子对着她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继续走屋顶的。
“大胆贼人,敢夜闯民宅,说!是干什么的!”为首的是年纪大的那个巡夜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攥着混子,气势逼人。
“拆迁的。”女贼拍拍身上的灰尘,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镇定,起码气势不能输。
“哈?”巡夜人被这个回答整得云里雾里。
“骗你的。”
话一说完,女贼飞快扑了上来,一记手刀打到巡夜人的脖子上。当时巡夜人就翻白眼了,手上的灯笼掉在地上,里面的灯油撒了出来,灯笼成了一团火。映照着巡夜人,颤颤巍巍地倒下,躺在地上意识不醒。
“放肆!”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冲了上来。
女贼像个灵巧的小猫一样,在棍棒之中灵活穿梭躲闪,偏偏没有打中她。看准了一个时机,飞快向外跑去,不能与这些人纠缠不休,走为上。
“呵!哪里跑!”一棍子从背后袭来,逃跑心切,没有注意到,这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女贼后背上。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女贼摔在地上,好在没有伤到要害,马上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女贼背上还有一把剑,被黑布紧紧缠绕着,抓住了剑柄,缓缓地抽出来。夜色之下看不清楚,但依稀可见寒光四溅。
“杀死人了?”秦淮南似乎对这个故事开始不感兴趣了,再一次打断问道。
“没有,只把木棍砍了,所有人都只受轻伤,不打紧的。”
“行了,差不多了。我去找人了。”
吴员外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看着潇洒离去的秦淮南摆了摆手回应了一下,耷拉着脸,小声骂道:“不知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