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连他都没注意到,谢三却一直记在心里。而且,还能从一些细枝末节,抽丝剥茧,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一时间,白师傅有些懊恼,又有些惭愧。
这些年,他倒小看谢三了。原以为这人只会疼媳妇,照顾孩子,会赚钱还顾家。却不知这人心中有丘壑,并非等闲之辈。
到了现在,白师傅反而有些佩服谢三了。于是,又开口问道。
“倘若真有人想要对付八珍斋,三儿,你打算怎么办呢?”
谢三沉声说道:“暂时先按兵不动,想办法摸清楚底细再说。我倒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很快,他和白师傅凑在一起,谈了这一二年发生的大事小情。
白师傅思来想去,说起去年他们紧急扩招的那批面点师,其中有一个叫郑敏生的年轻人。
郑敏生第一次进厨房,白师傅就看出他做面点的手法很纯属。
那时候,白师傅还特意询问他,是不是曾经拜师学过白案厨艺?
郑敏生却说,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只是在家里跟母亲学过做包子。
白师傅认定他在说谎,却并没有直接拆穿他。只是暗中提防郑敏生,生怕他是来偷师学艺的。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郑敏生心思根本就不在白案功夫上,反倒很喜欢跟工友们聊天。
他热心于交际,总喜欢跟别人凑在一起,聊些八卦。
白师傅当时就觉得新鲜,这人实在有些怪癖。只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起码,郑敏生在厨房里是把好手,干活也肯卖力气。
白师傅就没想过要开除他。只是秘方之类的东西,郑敏生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去年过春节的时候,董香香还给郑敏生发了优秀工友奖。
谢三听了这事,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想了想,就让白师傅想办法安排几个机敏又可靠的老员工,先暗中注意郑敏生再说。以防他到时候做出点什么坏事来。
白师傅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准备回去就着手办了这事。
谢三又跟白师傅谈起,他对那些店长的印象。
谢三刚接手八珍斋的时候,分明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挑动着其他店长,不断地给他添麻烦。就好像要试探他似的。
谢三第一次去各个门店巡查的时候。
有一位店长故意隐藏了表格和意见簿,那店长就是个癞皮赖脸的老油条,根本就不打算说,就是欺负谢三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谢三当场打脸,把前个月的数据都背了出来,又给那个店长一个下马威。那人才彻底老实下来。
后来,也有人想趁机隐瞒数据,占店里的便宜,也都被谢三一一识破,骂了一顿。
经过一番整治,那些人倒是老实了。
短时间内接触下来,谢三就觉得这几个闹事的店长也没什么大本事,顶多也就是被人挑拨了。
至于是被谁挑的,谢三比较怀疑南三里巷那间分店的店长。
那女人叫秦又微,高中毕业,先去五羊城闯荡,生意失败后,又来到京城。
这秦又微很是能说会道,为人大方,做事也爽快。
平时日,她跟董香香也算相处得不错。董香香喜欢什么,她也都能聊的下去。
董香香却在私底下对谢三说过。这秦又微实在有些奇怪。八珍斋里有很好的升职制度,不管是店长还是员工,都存在一种潜在的竞争,大家都想着升职加薪。
这秦又微反倒是个特例,很有些无欲无求的样子。她这样不求上进,其他店长反倒都喜欢同她打交道,彼此分享交换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只是董香香看见秦又微跟别的店长交好。就连谢三也曾经看过,秦又微和别的店长一起逛街吃饭。
就连马姐也说过,这秦又微有条裤子买大了,又退不回去,干脆就送给她穿了。
跟白师傅又确定了一下,秦又微果然还主动接触过白师母。
据说,秦又微也曾经因为生意失败,不小心流掉了一个孩子。后来,又因为不能生育,惨遭丈夫抛弃。
白师母对她感同身受,又同情她,所以跟她相处的特别好。
谢三又祝福白师傅,先让白师母稳住,千万别远了秦又微,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另一方面,了解的事情越多,谢三就觉得秦又微可疑。跟白师傅谈完之后,他特意又去找马姐,让她暗中多注意秦又微。
这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显露出来的,谢三干脆就放长线钓大鱼。他只希望在媳妇生孩子回来之前,把这些麻烦的人和事都解决。到时候,他也有的是办法,重新帮他媳妇重新树立威望。
跟白师傅、马姐、以及大牛都谈过之后,谢三干脆就该干嘛干嘛。
平日里,他把古董店交给了大牛,有空就去八珍斋分店巡视,顺便核对点心,统计数据。
谢三喜欢偷袭,把那些店长都整得怕了。偏偏又完全奈何不了他。
到了周六中午,孩子们放学回家,谢三干脆就收拾好他给妻子买的礼物,准备带着孩子们直奔昌平县城过周末。
偏偏在这时候,大牛突然过来,找他说:“三哥,店里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说是有一件贵重的老物件,请您过去帮忙看看。”
谢三连眼皮都没抬,就对二牛说道:“告诉那客人,我这两天没时间。如果不急,就等到礼拜一下午再过来;如果着急,就去平安里找老吴给她看去,也是一样的。”
说完,谢三就把孩子们送上了车。还详细检查了孩子们要带的东西。
“可是,三哥,那人是从港岛那边来得,说是想要跟你合作一笔大买卖。”大牛急忙解释道。
谢三却冷哼了一声。“三爷又不是没头没脸的人,随便是来一个就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想到我的铺子里谈买卖,自然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我管她是港岛来的,还是月球来的呢?要不就去找别人看,要不就给我老实地等着,我谢三稀罕他给我买卖么?”
大牛听了这话,只得住了嘴。没办法,谢三就是如此的牛气。
谢三也没再理会他,开着车就从胡同里出去了。
在出胡同口那一刻,谢三眼瞧着路边站着一个身穿洋装,打着一把遮阳花伞的女人。
那女人不像是八十年代的人,反倒像是从民国走出来的大家小姐。谢三一见那女人,就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女人肯定有问题。
那女人一见汽车开过来了,顿时就知道谢三大概不会理会他。
于是,扬起洁白如玉的脖子,哀怨地看了司机一眼。她甚至还曾想伸手拦轿车。只是又不敢,急得忍不住直跺脚。
谢三扫了她一眼,开着车,一路徉长而去。
在他奔向去看老婆的路上,他实在懒得去想这女人着急找他,到底要做什么?
车厢里很安静,小猴哥趴在后车窗上,看着那个打扮得很古怪的女人。他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爸爸,刚才那个阿姨好像有点奇怪,她冲你招手干嘛?”
谢三很敷衍地说道:“那女人大概脑子有毛病,眼神也不好,把咱们家车当成出租车了吧?”
谢三说这话的时候,嘴有点毒。小猴们却早就习惯父亲说话带刺了。
这时,小猴妹妹轻笑道:“咱们家车真的跟出租车很像。”
小猴哥哥就借机问道:“爸爸,咱们家什么时候也换辆好车?”
谢三随口骂道:“汽车是说换就能换的么?想要汽车,你长大了自己去买。”
小猴哥哥委屈地说:“可是,英叔说,等我长大,他就送我最好的车,让我去兜风。”
他不说倒还好,一听这话,谢三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又骂道:“好个陆洪英,等回来再去找他算账,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送你车?看他把你惯的,都不成样子了,小小的孩子学人家要汽车?我看到了姥姥家,你也别跟元宝玩了,我先考考你的功课再说。”
小猴哥哥听了这话,忍不住哀嚎一声。“爸,你怎么又考功课?”
谢三却冷冷地说道:“你该不会是趁着我这段时间忙,没好好温书吧?”
小猴哥哥委屈地说:“哪有?你布置的功课,我都有念。”
“那你还怕我考?”谢三质问。
“可是,你总是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学校里都没有你这么考的。”小猴哥哥很哀怨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看书不精?”谢三冷冷地训道。
“……”一时间,小猴哥哥都快哭了。面对父亲的无理取闹,他根本就无力反驳。
小猴妹妹听着爸爸和哥哥这样吵闹,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着猴妹坏笑声,谢三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就随口说道:“糟糕,这一忙我都忘了。你们妈妈说,要找老师带你们学乐器呢。这事等回来,再想办法吧。”
小猴妹妹听了这话,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也委屈地扁扁嘴。爸爸一定是故意的。
小猴哥哥看了妹妹一眼,也开始坏笑。他就差开口说,“让你笑话我,猴妹,你也倒霉了吧?”
没办法,妈妈说,为了培养猴妹的气质,一定要让她学乐器。至于,猴哥,就是妹妹学琴的添头。
小猴妹妹看着哥哥这样,也学爸爸很高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把头转向窗外了。一副不屑与他计较的样子。
第165章 她很可疑
谢三开着车一路到了岳母家。远远就看见董香香站在院子门外面等着他们。
小猴们下了车,急急忙忙向着母亲扑去。董香香也忙抱住了两个心爱的孩子。
谢三突然就明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含义。虽然才短短一个星期没有见面, 谢三却早就想她想得不行。
停好了车, 他推门下去, 抬眼一看,只觉得自家小媳妇被杨大姐调理得极好。
还真是肤如凝脂,面色红润。肚子虽然还不嫌, 整个人却圆乎乎的,身上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甜美。
因为看见了孩子们,香香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 很快就充满了雾气。
特别是看向他的时候, 那双眼睛温顺而又多情,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谊。
突然,她凝眸一笑, 谢三忍不住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坎里的那朵花依然盛开了。
再想起, 刚刚堵他的那个穿洋装的女人,两相宜对比, 谢三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女子的美应当由内而发, 就像他家小媳妇这样, 胖都胖得很有味道。
哪里需要那般惺惺作态。以为打扮出一身民国风情, 就能吸引别人留恋似的。
可惜, 谢三天生性子孤寡, 从小就冷淡惯了。大小美女他也见过不少, 只是除了香香, 他从没动过妄念,更加不懂得给那些姑娘留脸面。
谢三从来算不上什么绅士,他只会守着自己心中的礼义廉耻。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故作哀怨姿态,就心软地停下车来。
那女人那番模样,顶多会让他心中生疑,她对他图谋不轨。
这时,杨姐一边帮着他们拿东西,一边招呼道:“你们一家子先进屋里来说话吧,一直在院里一直站着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