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就有一位比董香香大一岁的学姐,名叫沈成兰。
沈成兰面相有些严肃,平时也很安静,虽然也参加聚会, 却不怎么开口说话。这人平时还好,发起脾气来却相当吓人。
沈成兰从入学开始就和宋东方交好,她们同年级同系。宋东方天性热情,总是喜欢拉着沈成兰和大家一起聚会。慢慢地大家也就熟悉了。
因为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董香香一天到晚很忙,又不是同级同系。所以,两年下来,她也没能跟沈成兰学姐亲近起来。
倒是听宋东方提起过,沈成兰人其实很好,那姑娘就是长得比较凶。
“可惜,你们没能坐下来好好相处过。不然,香香你也会愿意和沈成兰做朋友的。”
至少沈成兰这人,还是被宋东方说中了。
在宋东方出事后,沈成兰第一时间去想方设法地帮助她,可惜,那时候,宋东方自己走了。
就算这样,沈成兰也为了宋东方,跟那帮说话特别难听的人大吵了一架。沈成兰这人骂起人来,嘴巴又是极厉害的。最后,那些人也都被她骂跑了。
后来,她也曾去谢家看过宋东方,又跟着董香香一起去给宋东方送行。
几次接触下来,她和董香香就有点惺惺相惜。
沈成兰也知道董香香比较忙,就主动过来找了董香香几次。
慢慢地,董香香也发现,她和沈成兰意外地投缘。所以,两人也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此外,在学校里,董香香也遇见过那位王教授几次。
王教授也知道董香香是宋东方的好友。在出事之后,也是董香香一直在帮着宋东方。
所以,在某方面来说,他心里也是很感激董香香的。
前几次,他看见董香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很想问些董香香一些事情,又不敢轻易开口。
董香香就跟没看出他的脸色一样,通常都是转身就跟着同学一起离开了。根本就不会停住脚步,等他发问。
只是,董香香现在养出了一种温柔友善的气质。王教授也不觉得董香香是讨厌他的。
有一次,两人又在校园里小路旁边遇到。董香香身边也没别的人。王教授干脆就下定了决心,走到了董香香面前,低声询问。“她在那边还好么?”
王教授并没有指名道姓,董香香却知道他问得是谁。
只是她心里十分不屑王教授的作为,并不想告诉他关于宋东方的事。
董香香瞪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我也不清楚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帮衬。就算她想联系我,港岛那么远,写封信也要一年半载才寄到我手里吧?”
这时候,刚好沈成兰也看见董香香了,怕她遇到什么麻烦,就在远处叫了她的名字。
董香香随口就对王教授说了一声。
“同学找我有事。教授,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嗯,你先去帮吧。”王教授点头道。
董香香这才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董香香心里虽然厌烦这个男人,脸上却不太显。
她这人做事一向稳妥,也犯不着为了一时口舌之争,得罪了王教授这样的小人。
所以,董香香才在面上敷衍他一下。
王教授显然不知道董香香心里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也没心思再去管董香香在想什么。
最近,他总是想着宋东方。
说来可笑,在他们彻底分手之后,王教授却发现他爱上那个勇敢又热情的姑娘了。
特别是午夜梦回时,他的脑海里总是出现那张清清秀秀的脸孔。只是,一想起他对宋东方做得那些混蛋的事。后悔与愧疚就不断地纠缠着他。
于是,他总是这样纠结着,彻夜难眠。
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打不起精神来。
宋东方离开后,王教授就这样日渐消瘦,茶发不思。
只可惜,到头来,他连一张宋东方的照片都没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董香香打听宋东方的情况,却也没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想想也是,他们之间隔着大半个中国,实在太过遥远了。从此天南海北,恐怕此生都再难相见了。
想起这些,王教授忍不住潸然泪下。
只是,他再怎么难过,也已经迟了。
当初是他把自己的爱人推出去,独自面对流言蜚语的。现在,就算他肯承认他爱着宋东方,也已经没人愿意听了。
王教授摘下眼镜,狼狈地抹着自己的眼睛。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的眼泪几乎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时,刚好同组的吴老师也走了过来,突然就问他一句。“王教授,您这是怎么了?”
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噢,我的眼睛被沙子迷住了。”
吴老师关心地看了他一眼,客气地说道:“您还是小心些才是。我发现您最近脸色一直不太好,实在不行,就去医院里看看吧。别再熬成大病。”
王教授只得应道。“恩,我会注意身体的。”
好不容易把吴老师应付过去,王教授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已经不敢在继续呆在学校里,最失控下去,真的会惹人流言蜚语了。于是,只得垂着头往家走去。
此时,他走路的姿势和上一年变了许多。
他明明才40岁,脊背却已经弯了下来,像是被沉重的负担压住了似的。
沈成兰远远地看了王教授一眼,撇着嘴说道:“那个老不修,他叫你干嘛?”
董香香笑着说道:“他想知道东方的情况,我就说我也不太清楚。”
沈成兰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人都走了,他现在做出这副痴情的样子来,又给谁看?香香你呀,就是心软,可千万别被这种货色骗了去。”
因为觉得董香香有些时候,实在太过温柔了些。沈成兰总是忍不住担心她会吃亏。
董香香却笑道:“你放心,对这种渣男我从来不会心软。”
沈成兰还是第一次听到“渣男”这个词,细细一品,却觉得董香香这个词用得很准确,就忍不住叹道:
“细想起来,这人可不就是个人渣么?只是,可惜了东方没能看清楚他。”
董香香笑笑:“这事已经过去了,东方以后会好好的。倒是,我们以后多小心他才是。”
“你说得也对。”沈成兰点头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上课去了。
离开的时候,董香香忍不住微眯着眼睛,看向王教授离开的那个方向。
背负着良心债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顾一切,踩着一个姑娘的名声和脸面前行。她倒要看看,这人是不是真能消受得起?
在学校里,董香香偶尔还会遇见王教授,只是两人却再也没有交谈过。
在家里,一切却都是一帆风顺。
孩子们一天比一天大,小猴哥哥越来越淘气,非得谢三在家里镇着他才行。
眼看两个小猴宝宝就要三岁了。
谢三早就潜移默化地带着他们背起书来。
小猴哥哥小猴妹妹都已经能背《三字经》了。欢欢也越来越有读书人的样子了。他写得毛笔字也越来越好。
在这方面,董香香还挺佩服三哥的。
倘若他不是兴致来了,就会拉着她一起写毛笔字,那就更好了。
到了现在,董香香只觉得欢欢的字都快比她还好了。
谢三就嘲笑她:“那你还不好好练习呢?难道真要等到你儿子比你写得好,才开始着急么?”
“……”董香香只觉得三哥说话有点过分了。忍不住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教训谢三一顿,结果写字的时间又被浪费了。
所以说,这样的红袖添香,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承受得起的。
另一方面,王恒又派人给谢家送了几次东西。他自己却没有再来过,也没有偷偷去看过欢欢。这个父亲几乎是完全消失在孩子的生活里。
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欢欢是王恒的孩子。他和谢三长得实在很像,真的就如同亲生父子一般。
王恒送来的东西,都是一些原本就属于谢家的老物件。
一个瓷瓶,一个笔架,一幅画,一副字,几乎每样东西都有着一段老故事。
谢三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讲给欢欢和小猴子们听。让孩子们也能感受到谢家昔日的底蕴。
小猴哥哥虽然很爱闹,也知道爸爸收着的东西很宝贝。他在家里可劲折腾,然而却也不敢轻易过来这间收藏东西的屋子。
而小猴妹妹坐在爸爸怀里听故事的时候,总是安静地看着那些古老的东西,有些移不开眼。
欢欢也很为身体里流淌的谢家血脉感到自豪。
只是,有时候,他仍是会因为想念爸爸而伤心。
董香香和谢三总是能敏感地发现欢欢的小情绪。
他们作为大家长,总是想方设法帮孩子转换心情。
谢三也放下架子,陪欢欢一起玩一些小孩子的游戏,却也因此闹出了不少笑话来。
欢欢心里总觉得,他小舅舅是个矛盾的人。
虽然小舅舅平时安静守礼得很,每次陪他们这些小孩子们一起玩的时候,总是很笨拙,偶尔就能弄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秋天里,谢三趁着周末,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放风筝。
那一天,秋高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