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睡到快中午的时候,平躺换到了侧睡,又从侧睡换成了半卧。
早饭已经过了,午饭还没到点,自己起床做什么?
村里一切都那么沉闷,没什么值得自己起床的。
突然,他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毫愠啊,你来就来,带鸡做什么?”
“叔,家里鸡喂大了,这时候最好吃,再喂下去,肉会变柴。”付毫愠说。
沈浪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了出去。
沈梅系着围裙,羞羞地站在父亲身后,脸颊绯红。
沈浪撇了下嘴,觉得自己姐姐真是不成体统,一点都不害臊,甚至可以用不要脸来形容。
满脸都是迫不及待要出嫁的表情。
想嫁想疯了!
自己可不能让她这样继续不要脸。
“你要想娶我姐,一只鸡可收买不了人心。你把钱都给了钟家,我姐嫁给你能过什么好日子?”沈浪说。
“钱没了,会慢慢挣,我绝不让沈梅饿肚子。”
“在农村,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我说的是好日子,和吃饱不是一回事儿!”
沈梅瞅了一眼沈浪,她多希望弟弟满嘴溃疡说不了话。
付毫愠尴尬地笑着。
沈浪又说,“你再重新攒钱要多少年?我姐会不会等成老姑娘?她变成老姑娘,全村人笑话的时候,我们家脸往哪儿放呀?”
付毫愠更尴尬了,他脸再笑就要抽筯了。可他不笑不行,抽筯也得笑。
沈叔上前拍拍付毫愠的肩,“放心吧,我们家的脸早让沈浪丢光了,还轮不到你和沈梅。这么重的包袱,你别背。”
除了沈浪,其余三人都笑成了一团。
沈大娘从屋内出来,铁青着脸。
“付毫愠欺负我,妈!”沈浪靠到母亲身边。
沈大娘瞟了一眼付毫愠带来的鸡,“我最近血压高,吃不了油腻的东西,你把鸡带回去吧!最好是给白晓洁她妈送过去,她刚死了姑娘,拿去给她补补。最好啊,把你们家的房啊地啊全都送出去,让沈梅跟着你去要饭,只有要饭,才能还得清死鬼白晓洁。”
沈大娘说的都是气话,她能不气吗?
白晓洁死了,付家愧疚,可愧疚能值几个钱?
人活在世,谁没被生活欺负过?谁没做过几件坏事?
谁没有活在愧疚中?
自己也愧疚。
没把儿子养好,就是她最大的愧疚。
可愧疚就要为对方做这么多事儿吗?
她看着儿子,每秒都觉得愧疚,但她带着愧疚种地,做零工。
带着愧疚生活,才是生活最大的智慧。
只谈愧疚,不谈弥补,才是生活最大的智慧。
像付家这种做法,真是懦夫才有的表现。
而自己闺女,竟然喜欢懦夫。
“沈梅,你想嫁过去和付家一起还债吗?”沈大娘问。
沈梅不说话。
她对自己说,忍着吧!忍着忍着,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沈叔叹了一口气,生气地看着老婆,“你别说了,白晓洁下葬后,白大娘并没有再说什么。什么债不债的,都过去了!”
沈叔又给沈梅使了一个眼色,“你送送毫愠,你们出去走走吧!”
沈梅拉了拉付毫愠的胳膊,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