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怕黑,我怎会让你独自一人踏上黄泉路。#
李平记得很清楚,大皇子纳入侧福晋那日,整个皇子府都张灯结彩,显得极为热闹。
当时他只是一个外院小厮,还不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
跟随着迎娶队伍走到侧福晋府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候在花轿旁的姑娘。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啊!
大婚过后,他每日无事时,都会守在内院门口,期盼和那人打个照面,然后说一声:“姑娘安好。”
“李平!”掌管外院事宜的领头过来踢了他一脚,“你又躲在这儿偷懒,去把那院子扫了!”
“是……”他喏喏离开,在转角处他若有感应的回头,正好看到了浅浅笑着,莲步轻移的姑娘。
又错过了,他想。
“呵,突然冒出来个野种,也敢自称是我皇弟。”大皇子怒气冲冲,翻身下马,随手拿马鞭抽到正在扫地的李平身上。
他不受控制的痛呼出来,又被抽了一马鞭,跪在那里不敢言语。
“你!去给我把马喂了。”大皇子将他一脚踹翻在地,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抱着一捆干草,拿去马厩。
马呼出的鼻气洒在脸上,他想到了以前做乞儿用来诓骗钱财的方法。
翌日。
他守在府门,大皇子在寅时准时出门,牵过他手上的马套,翻身上马。
马儿受到重压,长啸一声,不停的跳动,想把身上的人甩下来。
眼看大皇子就要被甩下来,要是被狂躁中的马匹踩上一脚,骨裂都不是没有可能。
“皇子!”
李平冲上前去,趁机拔出扎在马背上的那根细针。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躺在身上打滚,好似是被马踢到了。
马匹被取出细针,不再疼痛,也便安静了下来。
大皇子从马上下来,牵过领头手中的另一匹马,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哀嚎的人:“好生安置他。”
余光看到大皇子骑马远去,他停止了呼痛,装作站不起来的样子坐在原地。
“你小子,时来运转了啊。”领头上前搀扶过他,拍了拍他的肩。
他把身子靠在领头的身上,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走进府里,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时来运转?
不,不是。
这都是我的汲汲营取呐。
下午,领头过来找他,语气中不乏羡慕:“等你养好伤,去大皇子跟前伺候。”
自此,他便经常能遇到那如水一般的女子。
“李侍卫,这天气如此炎热,怎的站在这处?”青儿有丝不解。
“姑娘安好。”他弯腰一拱手,“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青儿微微俯身还礼,那一颦一笑都如此让他着迷。
一日夜间,他听到了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只不过那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大人还是莫取笑青儿了,侧福晋还等着青儿带回饭食呢。”
他前去查看,看到了以前的那个领头堵在姑娘面前,怒上心头,一脚踹了过去。
“啊!”青儿被吓到,抬头看见是李侍卫,也便放了心,匆匆抬步走了进去。
“呵,你厉害!你会英雄救美!”作威作福的领头被以前看不上眼的人踹在腰上,却还无可奈何,悻悻离去。
夜深,李平潜进领头房间,月光洒在他手上明晃晃的刀刃上,一室冰寒。
那领头在睡梦中被他肢解,没能发出一声哀嚎,埋在了花园里。
他把那个摸到姑娘的手砍了十几刀,将碎屑扔进了厕所里。
后来府里的人到处找不到领头,但其实那领头一直都在花园的泥土里,直至腐烂。
“李侍卫,这是青儿做的蛋羹。”
姑娘端着碗向她走来时,他的呼吸几近停滞。
只能答上一句:“姑娘安好。”
姑娘举着伞,递给他:“李侍卫,今天又在这里等人啊?”
他也只会愣愣回一句:“姑娘安好。”
他知道,他生病了。
姑娘是他唯一的良药。
大皇子性格不好,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在他跟前发脾气。
或骂,或打。
无所谓,他想。
只要有钱拿,能看到姑娘就好。
他心中有了目标,便能容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每次想姑娘时,他就会去街市上买簪子,只不过从没送出去过。
他会在脑子里幻想和姑娘以后的生活,他们会拥有几个可可爱爱的小团子,会拥有一小块自己的土地。
累点儿,苦点儿,都没关系。
只要能看到姑娘就好。
他又是如此自卑,他这样恶劣的人配不上姑娘,姑娘是那么冰清玉洁,可他手上已经沾上了一条人命。
在姑娘手帕靠近他的额头时,他下意识躲过了。
后来,
后来啊……
“去,传话给侧福晋,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我收了。”大皇子一大早将他叫过去,安排事宜。
等他赶到侧福晋住的院子,只听到一声喊叫。
再后来……
姑娘被一帘草席,卷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他跟在那些人后面,找到了姑娘的尸体,那胳膊上斑驳的伤痕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晚上,看着大皇子嘴边流出的鲜血,他痛快的笑了。
大皇子趴在地上,用痉挛的双手抓住他的裤腿,眼睛瞪的巨大。
看,他不信恶人自有恶人磨,只信有仇当场就报。
“啊!!!”管家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大皇子被人割下了头颅,摆在桌面上,他的下体不翼而飞。
皇帝派人彻查,发现府里只消失了一个人,大皇子的贴身侍卫——李平。
他的屋子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两大箱各式各样的簪子。
李平呢?
他和青儿睡在了一起,去追求他那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闭上眼那一刻,他又说了一句:“姑娘,安好。”
“你这乞儿,怎么就白白被别人抢去了铜板。”
一位扎着小辫子的姑娘递给他一个白面馒头,他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双洁白手上的馒头。
“快拿着吃,我看着,他们不敢抢你的。”姑娘把馒头塞进他手里,冲刚刚抢他铜板的人做了个鬼脸。
“青儿,该回府了。”有人喊姑娘。
姑娘应了一声,冲着他甜甜的笑:“快吃呀。”
他把馒头塞进嘴里,没吃出什么味,却甜到了心里。
青儿,真好听。
这个名字从此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再也没有拔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