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云霞似火,孩子们聚在大路上玩泥巴。
“饭搞好没?”男人扛着铁锹,站在门口掸衣服上的灰尘。
“好了。”陆昊正拿勺子给饭盆里装饭,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厨房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陆城吐了口唾沫,迈起沉重的步伐移到院子里,“我给你妈送饭去,你先吃。”
凹陷的瓷盆被男人一只手端起来,“这破盆儿,看她啥时候能摔坏,坏了咱爷俩也就不送了。”
陆昊没应声,父亲每天送饭时都要发一通牢骚,但送饭从来没漏下过一次。
“走了啊!”男人摔摔打打离开院子。
陆昊盛好两碗饭,摆在桌子上,桌上唯一的菜是半碗咸菜。
他们家没有多余的菜,唯一的就是咸菜疙瘩,柜子里堆了能有七八个。
男人也送饭回来,他劳累一天,也就只有晚饭时间能歇息一会儿了。
“城子,在家没?”有人走进院子,“哟,吃饭呢。”
男人自顾自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一旁,抽出跟烟递给了陆城。
陆城把烟噙在嘴里,就着男人的火吸了两口。
“兄弟啊,老哥找你没啥别的事。”男人吐出一口烟气,“你嫂子崴了脚……”
陆城也吸了口烟,自从陆昊出生后,他就很少抽烟了,都快忘记烟是啥味道了。
“知道了,我晚上把钱送过去。”他把烟头丢在地上,夹了一口咸菜吃的津津有味。
“也不一定都要,有多少就先拿多少吧。”男人站起身,又递出一根香烟,“老哥知道你困难,我这不也是没法了么。”
“我懂,等会我找工头先要点儿钱去。”
男人背着手离开,陆城把烟夹在耳朵上,端起老碗两口喝完稀粥,也离开了院子。
陆昊吃完饭后,把桌上没吃完的咸菜端到厨房用碗盖了起来,坐在院子里等父亲回家。
天上明星闪耀,门外传来脚步声。
“傻啊你,还不睡!”
陆城又一巴掌旋上了男孩的头,“坐院子里吓谁呢啊?”
“睡觉睡觉。”他拉起男孩,“快到农忙了,今年麦子一卖,欠你根叔的钱差不多就还完了。”
“爸。”陆昊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他躺在父亲旁边。
尽管父亲散发着汗臭,但他还是依恋的靠了上去,“我妈是傻子吗?”
男人一骨碌坐起身,踹到了男孩儿身上,“你怎么能这样说?”
他冷静了一会儿,将一直没舍得抽的烟从耳朵上取下来,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你妈只是生病了,等我有钱就给她治。”
陆昊虽然被不轻不重踹了一脚,但内心却高兴极了。
他妈不傻,他妈只是生病了。
那晚陆城翻来覆去好久没睡着。
小孩子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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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陆家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一声呼喊响彻在黑夜里,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村子的半边天。
村民们提着水桶,端着脸盆,最终还是没挽回破破烂烂的土房子。
墙壁被烟熏得黢黑,不幸中的万幸,火势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并没有危及两邻。
一阵慌乱后,村民们围住废墟不知道作何反应。
“作孽啊这是,怎么就把那傻子给放出来了。”
“唉,傻子知道什么,要我说上辈子肯定是陆城欠了她的。”
陆昊站在人群中,听着他们说着惋惜的话语。
他脸上满是灰尘,一行清泪从眼眶流出,两条泪痕在脸上尤为显目。
“我妈不是傻子!”他站在人群中,大声辩驳,“我爸说了,我妈才不是傻子!”
老村长点了几个男人,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陆昊,“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当初女人从窑洞摔下来后,不光早产了陆昊,也摔到了脑子,从那以后一直神神叨叨的。
走路上看谁不顺眼就要冲上去和人家打架,举着刀满大街追小孩砍。
城子把多年攒下来的积蓄拿去给人看病,听说京城医生厉害,欠了外账也要带女人去看。
一个大男人,拉扯着不足一岁的小孩,还带着一个神经病,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钱花了,病却不见好转,城子安份了下来,回来勤勤恳恳的干活还债。
眼看着生活有盼头了,被疯女人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其余人都散了吧,明天再看,点到的几个人就在这儿守着。”
灰尘下还有火星,要复燃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村长摇了摇头,拉了一把陆昊,“你晚上先去我家凑合一晚。”
陆昊往后退了一步,他执意要进去找父母。
“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呢?”村长无法,只交代守在这的人注意安全。
天上繁星一片,一眨一眨的观看世间的各种苦难。
陆昊在灰尘中发现了被烧得缩成一团的黄色瓷盆,瓷盆旁是巴掌大一块碎花窗帘,他呆愣着,站了许久。
他就只是想让妈妈出来转转,从他有记忆起,妈妈一直被锁在那处荒凉的院子里。
不是说妈妈不傻吗?
为什么要在深夜一把火点燃房子?父亲又为什么在妈妈被火海吞噬时,决然的冲了进去。
他从今往后——没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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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没?陆昊好像回来过了。”
“刘根都给我说了,他家里突然出现了一包钱。”女人磕着一把瓜子,“和陆家欠他的那笔正正好。”
“这都多少年了,陆昊那小子还记得呢?”有人不相信,“再说他回来了也不给他爹娘修修坟?”
那人扇着风,“当初两人被烧成拳头大,也就多亏了村长,不然两人说不定都成孤魂野鬼了。”
火灾过后,陆昊离开了村子,七八年来没传回一点儿消息。
“就是回来了,冷冷一张脸看着渗人,我看他往村长家去了。”玉翠牵着孙子,也加入了话局,“看样子不傻,这些年不知道在外面搞些什么。”
她私心是不愿看到陆昊的。
当年那一锄头剜的她脚长了个疤,这些年没消下去不说,下雨时还一阵一阵的疼。
村长家。
陆昊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剃着个寸头,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天真。
一笑隐隐带出些邪气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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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陆昊and罗白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