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翰安排已定,谋士高庆裔又禀道:“敌军攻克石岭关,断我军粮道,定然还有后手,勃极烈可派遣侦骑,查探敌情,紧盯宋军动向。”
完颜宗翰深以为然,
另一谋士萧庆沉吟道:“石岭关易守难攻,乃天下雄关,但守将蒲察,前日还曾来大营运粮,可见,宋军破关的时间,不过一夜而已,
又有侦骑禀报,石岭关城墙完好无损,
可见宋兵并非强攻得手,以石岭关之险峻,若非里应外合,难以攻破。”
完颜宗翰眼中闪现一抹寒芒,“此事,本王也感觉奇怪的很,你的意思是,关隘中有内奸?”
萧庆道:“属下无意挑拨离间,但大人也知道,鲁国王完颜昌,一向与宁策交好,这些年通过与宁策的贸易,赚了大笔银钱,
许是他的手下,有人与宁策勾结,献出关隘,
或许宁策通过某种我等不知道的手段,攻破石岭关,
但无论如何,此事勃极烈还是有所防备的好。”
完颜宗翰沉思着点了点头,
鲁国王完颜昌,虽然从立场角度上来看,他叛变大金,投靠宋国的可能性很小,但世事无常,若是他突然发疯,联合宁策,在自己背后捅刀,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萧庆说的有道理,此事应该是宁策以某种妙计,攻破关隘,但自己也不能不提防军中有内奸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完颜宗翰突然心中咯
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次入侵大宋,金兵可以说是几乎倾尽全国之力,完颜昌的部下,也有不少参与,而刚刚被他派去攻打石岭关的绳果,就是完颜昌的心腹手下!
完颜宗翰急忙下令,“宁策诡计多端,绳果孤身前去,唯恐中了此人奸计,萧庆,你且跟绳果一起去,为其出谋划策!”
萧庆心领神会,当即接令。
宁策轻取石岭关的消息,也迅速在宋军中,传播开去,远在威胜军的姚古闻讯,急忙赶往交城,打探虚实。
却说姚古来到县衙之中,正看到张灏和折可求两人,一左一右围着宁策,谈笑风生,
姚古急忙上前,哈哈大笑,“王爷果然厉害,石岭关乃天下雄关,居然也被王爷派兵拿下,
恭喜王爷,如此一来,完颜宗翰的粮道,已经断了!”
张灏急忙请姚古入座,又命人奉上茶水,
宁策脸上神态也比较轻松,
用飞艇空降的方式,拿下石岭关,其实有些冒险,
但情势所逼,他也是无奈之下,大胆一试,结果运气不错,收到奇效。
姚古寒暄了几句,便问宁策轻取石岭关的始末,
宁策只是含糊其辞,姚古人老成精,见状便不再多问。
随后宁策命人取出地图,说道:“完颜宗翰被断粮道,势必会派兵四处抢夺粮食,或许也会主动出击,前来攻击交城,威胜军两地,谋求夺取我军粮草,
所以张公子以及折,姚两位将军,此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除了派遣骑兵,袭扰金兵粮道外,
便要紧守城池,严阵以待,不给敌兵以可乘之机。”
折可求,姚古原本便没有进取之心,顺势答应下来。
然后姚古便道:“石岭关虽然落入我军手中,但关隘较小,敌军重兵压境下,难以长期坚守,我等还是要尽快进军太原,击退金兵,方是正理。”
宁策微微颔首,“姚将军此言,甚合我意,实不相瞒,明日一早,本王便会率军出击,沿着汾河,一路北上,以吸引金兵注意力,也为小种相公,创造机会。”
姚古,折可求闻言,顿时大喜,
他们跟着宁策作战,纯属打酱油,但却可以趁机分润军功,而宁策若败,他们远离前线,也能及时脱身,手下兵马不至于遭到太大损失,可谓一本万利之事。
而张灏的父亲张孝纯,如今正被困在太原,听闻宁策要有所行动,心中喜不自胜,
“难怪之前王爷曾向在下索要大批民壮,并命他们砍伐木材,督造船只,原来王爷打的是沿着汾河而上的主意,
依托汾河,我军可确保有一面始终安全,也不用担心水源断绝之忧,王爷此计,真神妙也。”
宁策哈哈一笑,想了想,又叮嘱张灏等人道:“本王的兵马,正在死守石岭关,断绝金兵粮道,
金兵被断粮道,士气定然低落,还请三位
务必派遣精锐骑兵,袭扰金兵后方,决不可让金兵轻易从周边劫掠粮草,获取补给。”
三人答应下来。
宁策与三人又商议了一些进军中配合的问题,便匆匆离去,他要赶紧回去调遣兵马,准备明日出征,
张灏忙着调遣青壮民夫,协助宁策运送粮食辎重,
折可求则与姚古两人,并肩离去,眼看周围无人,两人又是西军旧识,于是边走边谈,
折可求道:“宁策此番信心十足,又是轻松拿下石岭关,或许此人真能击败金兵,为太原解围,也说不定。”
姚古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寂寥,“但愿如此吧。”
折可求有些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莫非你不看好宁策?须知此人之前,便有过多次以少胜多的战例,此人的王爵之位,也是纯以军功获得,
更是轻松击退十万西夏大军,
如今有我等相助,未免不能击退完颜宗翰。”
姚古冷哼一声,“若说看他以往战例,此战确是有取胜的希望,但单独只看此战,老夫实在想不出此人能有什么破敌之计,
他军中火器,确是厉害,但完颜宗翰乃是金国大将,南征北战多年,更是亲自攻灭大辽,麾下多有勇武之士,
以一万兵马,对抗十万大军,在老夫看来,宁策绝没有半点胜算!”
折可求有些不服气地道:“但是还有小种和我等相助,加起来也有七八万大军,未必没有
一战之力。”
姚古冷笑,“就凭你折将军,手下那些看到金兵,便望风而逃的士卒么?”
折可求老脸一红,强辩道:“本将虽然没甚本事,但小种相公的麾下,可是有两万精兵!”
姚古不屑地一笑,“宁策加小种,也不过三万人,张灏年纪轻轻,并无统兵作战的经验,你看他父亲被围太原,他只是驻扎交城,不敢上前,便可见一斑,
至于你我二人,自知实力不济,不敢,也无力去趟这趟浑水,
所以此战真正的关键,只在小种和宁策身上,
只是宁策多有火器,极擅防守,此战他未必会有事,
但小种老而弥坚,年纪大了,火气却更胜当年,居然也意气用事,陪着宁策一起胡闹,他也不想想,他的两万兵马,敌得过两万金国骑兵么?
小种稍有不慎,便是个万劫不复的局面!”
折可求默然片刻,脸上露出同情之色,
“种师中性子刚烈,就在前几日,枢密院知事许翰,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情报,说是金兵即将退兵,于是多次下文,催促种师中率军出击。”
姚古点头,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这些书生文臣,天天坐在办公房内,靠着一张不详不尽的地图,听着不知从哪传来的情报,
拍拍脑袋,就是一个主意,
我等领兵作战,岂能听他们的纸上谈兵?”
折可求闻言,不禁也是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