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宁策居然伤了完颜宗翰的双腿,童贯等人,皆是吃了一惊!
暗想难怪完颜阿骨打拼着一百万贯钱不要,也要取宁策性命,原来宁策捅了一个大篓子!
移赉勃极烈身份尊贵,此事非同小可。
吴敏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可能?宋金乃是盟国,宁策为什么要伤害移赉勃极烈?”
完颜希尹冷笑说道:“当时帝姬返宋,移赉勃极烈放心不下,所以派兵护送,谁知那宁策不分青红皂白,居然以为勃极烈大人的兵马是辽人余孽,
宗翰大人宅心仁厚,不忍痛下杀手,反而被宁策所趁,偷袭之下,砍断了宗翰大人两条腿!
我朝皇帝听闻此事,大发雷霆,原打算立即兴师问罪,但最终顾及两国盟约,此外辽国尚未灭亡,是以暂时隐忍,
如今辽国已灭,也该到了和宁策这小匹夫算账的时候了!”
听闻此言,童贯等三人,顿时做声不得,人人惊恐,
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刘延庆方才开口:“此事果然为真?”
完颜希尹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本官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此事为真!”
此言一出,童贯脸色,顿时变得更白了。
沉吟片刻后,
童贯摇了摇头,
“贵使要求之事,绝无可能,若是钱财,还好说,但此事万万不能答应!还请贵使网开一面。”
完颜希尹又是冷笑一声,
随即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本官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后,见不到宁策的头颅,本官立即动身返回,
见不到宁策头颅,若是我朝皇帝一怒之下,派遣大军,前来报仇,
到了那时,太尉可不要后悔!”
童贯默然起身,
随即冷哼一声,
一甩衣袖,
“告辞!”
“不送!”
童贯阴沉着脸,带着吴敏,刘延庆两人,匆匆离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完颜希尹冷笑不止,
就在这时,万俟卨的身影,从完颜希尹身后,缓缓浮现,
完颜希尹猛地转身,看了一眼万俟卨,顿时面露不悦之色,
低声呵斥道:
“这里是鸿胪寺,你好大胆子,敢来见本官!”
万俟卨急忙上前,一脸谄笑,
“非是小人不知轻重,实在是秦相公得知丞相大人之计后,又生一计,故此派遣小人,前来面见大人。”
完颜希尹闻言,便叹了口气,
“秦桧倒是有心了,
本官此次,思虑有些不周,”
“没想到这童贯虽是太监,骨头却硬,本官威逼利诱,让他杀了宁策,他却坚决不从!”
万俟卨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童贯虽是太监,但统兵多年,还是有几分胆气的,
只是整个大宋,虽然有几个骨头硬的官,但当今的天子,却是个骨头软的,
只要童贯能将此事禀报官家,朝廷多半会答应大人的请求。”
完颜希尹缓缓点头,
“但愿如此,宁策此人,骁勇善战,而又力主对外强硬,实是我大金头号敌人,不杀此人,本官便是睡觉,也睡不安稳!”
万俟卨阴阴一笑,当即上前,低声道:“秦相公唯恐大人计谋不成,是以命小人再献上一计,
大人只需如此,如此,
到时大宋官家一定会杀了宁策!”
完颜希尹听了,不禁眉飞色舞,高兴之余,当即拍了拍万俟卨的肩膀,
“果然好计,倒是辛苦你了,来日打下大宋,狼主定有厚赏!”
万俟卨被完颜希尹这么一拍,顿时浑身骨头仿佛都轻了几分,整个人轻飘飘的,
急忙对完颜希尹连连拱手,谄笑不止,
“多谢大人栽培,多谢大人抬举!”
却说童贯带着吴敏等人
,冒着大雨离开鸿胪寺,童贯将两人招到自己的马车里来。
马车车厢宽阔高大,三人坐在里面,并无拘束之感,
童贯说道:“金国一方面威胁南下,一方面又索要高额财物,目的无非是想要杀了宁策,但本王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吴敏微微颔首,“王爷做得对,若是在金兵威胁下,我朝自斩大将,来日岂不成了千古笑柄?被天下人所笑?”
刘延庆皱眉不语,他一向唯童贯马首是瞻,不方便多说什么。
然后吴敏便问:“金使既提出条件,我等是否应禀报官家,请官家定夺?”
童贯摇了摇头,
“官家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暂时不急着跟他讲,待老夫连夜拜访蔡京,与老太师商议一番再说。”
吴敏心想也只得如此,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谁也没想出太好的办法,最终各自散去。
次日一早,
童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队士卒簇拥着马车,向着鸿胪寺方向而去,又有一名银盔银甲的少年将军,手持长枪,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沿途护送。
这少年将军,正是刘延庆之子刘光世,因其长相俊秀,武艺高强,所以深为童贯倚重,将其带在身边,既有护卫一职,也有些考察培养
,将来重用此人的打算。
童贯坐在车上,面沉似水,心乱如麻。
他也没想到,原本只是走个过场的谈判,居然会变成今天这样,完颜希尹要杀宁策,并暗示若是不成,不但不会送还云州,反而还可能会挥军南下,攻打大宋。
无论是杀宁策,还是金兵南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童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昨晚他去寻蔡京商量,结果蔡京因蔡鞗之事,羞恼交加,居然一病不起,不能见客,童贯怏怏而归。
蔡京病重,现在宋金谈判的重担,就压在了童贯身上,此事究竟该怎么办,童贯不知所措。
正在乱想,突然便听到车外,传来刘光世低低的声音,
“王爷,末将看到镇北王了,正在旁边茶馆,王爷可要见一见他?”
童贯和宁策,两人早期是盟友,因琉璃工坊的事,曾紧密联系在一起,后期虽然两人分道扬镳,因燕云之事,变得对立起来,但经济上的合作,并未切断,私下两人,还算是朋友。
所以刘光世有此一问,
童贯当即摇头不迭,“算了,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见他了。”
厚重华丽,外面雕刻着种种繁华复杂纹理的黑色马车,在众多精锐士卒的护送下,毫不停留,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