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军情紧急,萧干辞别萧皇后,匆匆赶回王府。
他是奚人六部大王,兼诸军都统,奚人是个北方的民族,风俗跟契丹人相似,辽国主要由契丹人和奚人来统治,汉人则处于最底层。
来不及歇息,萧干急忙升堂点将,片刻之后,众将纷纷前来。
一些将领醉眼惺忪,步伐蹒跚,神情呆滞,看样子昨夜玩得很快活。
刘延庆统率的十万宋军,倒像是专程给辽人运送物资辎重一般,宋军崩溃后,丢下大量银钱粮草和物资,让这些契丹人狠狠地发了一笔。
将领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他们被人突然从温暖的家中,叫到王府,此刻皆是一头雾水,不知萧干用意。
萧干轻咳一声,
下面顿时安静起来,
连续两次击败貌似强大的宋军,萧干和耶律大石,在百姓和士卒心目中,威望极高。
环顾众人,萧干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哈哈,本王也不想打扰诸位,只是那些该死的宋人,总不肯消停,他们这次又打过来了!”
听闻此言,下面的将领们顿时纷纷叫嚷起来,一个个怒气冲冲,凶神恶煞,
“杀死他们!”
“把他们通通砍死!”
“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索性萧大王领头,大家伙直接杀到汴京,抢钱抢娘们去!”
最后一句话,
顿时便触动了众人的敏感神经,众将纷纷大笑起来,对这个提议格外地有兴趣。
萧干看着手下这些凶悍将领,也是仰天一笑。
“依靠诸位的力量,咱们已经把宋人的精锐打的差不多了,如果把这次的宋军也消灭掉,
那本王可以告诉诸位,
杀到汴京,抢钱抢粮抢娘们,绝对不在话下!”
众将听了,心中更是燥热。
一名身材异常高大,浑身肌肉虬张,上身只穿着牛皮坎肩的粗豪将领,当即出列。
“王爷,请下令吧,末将已经等不及了!”
萧干哈哈一笑,心情十分畅快,深感军心可用。
说道:“移刺桀,你不用急,仗有的是,咱们慢慢打。”
移刺桀说道:“王爷,既然宋人如此软弱,我等索性弃了燕京,直接打到汴京去,把汴京作为都城,可好?
听说那里是花花世界,娘们都美的跟画上的仙女似的。”
萧干故作不悦地呵斥,
“你这糙汉,满脑袋想的都是娘们!
本王正在谈论军国大事!
你还不速速退下?”
移刺桀嘻嘻哈哈地退到一旁。
萧干突然心中一动,
暗想辽国打不过金国,难道还打不过大宋么?
既然金兵这么厉害,那便如移刺桀所言,索性放弃燕京,把大宋打下来,拥戴着皇后,占据南
方花花世界,岂不也是一条出路?
南方既富庶,又有漂亮的汉家女儿,不比这北方苦寒之地强上万倍?
萧干想着想着,便有些出神,一时没有说话。
众将有些诧异地望向萧干,
萧干回过神来,环顾众人,微微一笑。
心想移刺桀无意中给了自己一个启示,躲避金兵锋芒,南下攻宋,倒也是目前的一条出路。
只不过此乃后话,总要先把宁策所部,这支大宋北方最后一支精锐力量消灭掉,才能实施南下攻宋,鸠占鹊巢的战略。
萧干定了定神,含笑环顾众将,说道:“南下是肯定要南下的,漂亮的汉家女儿也会有,
但在此之前,咱们需要把这支来犯的宋军消灭掉。”
移刺桀询问:“敢问大王,这次又是谁来送死?”
萧干冷哼一声,“此人与我国有血海深仇,正是前番偷袭燕京城,暗害了天锡帝的凶手,大宋东平侯,宁策!”
听闻是宁策前来,大帐中的气氛,突然为之一凝,
氛围逐渐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刚才还高谈阔论,要南下牧马,抢钱抢粮抢女人的契丹将领们,此刻竟是突然失去了谈笑的兴致。
萧干看得清楚,有些将领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畏惧之色!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若说辽国将领对谁印象最深,那绝对非宁策莫属。
当初耶律大石出使宋国,就在此人手上吃了亏,悍将耶律喜当着大石林牙的面,被宁策一枪挑死!
随后前番童贯率领十七万大军气势汹汹杀来,结果被萧干,耶律大石联手,给杀了个屁滚尿流,溃不成军。
但在宋军惨败的大背景下,宁策突出奇兵,率军奇袭燕京城,斩杀天锡帝耶律淳,并设下埋伏,袭杀了萧敌烈,成为这场大战役中,宋军的唯一一个亮点!
要知道萧敌烈可是萧干手下的头号悍将,武艺高强,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立下赫赫战功,
结果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也死在宁策手上!
而今宁策再度率军前来,可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萧干故作轻松地一笑!
“宋军的主力,怕是都被我军打完了,宁策此次前来,只带了六千兵马。”
众将听了,纷纷转忧为喜,更有甚者,脸上开始露出阵阵杀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听只有这点兵,
那我们可就不怕啊,
哈哈哈哈哈,
移刺桀皱眉想了想,便出列禀道:“大王是不是弄错了?宋军第一次来,是十七万兵,第二次是十万兵,
到现在第三次,居然只来六千?”
“大王千万小心,莫要中了敌军故意示弱的奸计!”
萧干笑了笑,“萧道隐,你把侦查到的情况,跟大家伙说一说。”
萧道隐说道:“根据末将的查探结果,敌军确实只有一支兵马,人数在六千左右,主将是宁策,
敌军由四千步兵,以及两千骑兵组成,沿着范村方向北上,
敌将非常谨慎,行军速度并不快,看样子是担心遭到我军埋伏。”
移刺桀眉头紧锁,面露疑惑之色,
“不应该啊,刘延庆虽然败了,但宋军少说也能聚拢两三万溃兵,为何这次才来这么点?”
萧干很熟悉移刺桀,这人虽然看似粗豪,但其实是个粗中有细之人,他的疑问,确实也很有道理。
于是萧干含笑望向自己的爱将,萧道隐。
萧道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自从萧敌烈身亡之后,他就成了萧干手中唯一一张王牌。
只见萧道隐转身,对移刺桀说道:
“根据本将打探到的情报,宁策与大宋权臣童贯不合,所以屡屡遭到打压,
童贯第一次出兵时,就硬是压着宁策,让他负责辎重,不许他上前打仗,
后来刘延庆来的时候,也没带上宁策,
这次宁策出兵,童贯肯定不会支持他的,
所以这次宋军才会这么点人。”
移刺桀听了,这才释然,脸色转为轻松,随即哈哈一笑,
“果然天佑大辽!宋国都烂成这样了,童贯这厮还在内部勾心斗角!
这些宋人,果然最喜欢窝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