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喃喃自语,
“周大人当时随口提起此事,他没有欺骗本官的必要,而李成专程前来道谢,更是无需向本官隐瞒些什么。”
宁策转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到底大名府的兵马,在威胜州损失了多少?这其中必有问题!”
“至于钱推官,本官恰巧记得,他负责的事务中,恰好就有武库这一项!”
听了宁策的话语,杨志孙安脸色皆是十分震惊,
杨志率先反应了过来,急忙兴奋地说道:“大人的意思是,钱推官利令智昏,为了偿还欠款,借着负责武库事务的机会,偷盗兵械,中饱私囊?”
宁策重重点头,“很有可能是这样,并且按叶海亚提供的线索,可以做出推测,
钱推官藏匿下来的这批兵械,原本打算在本月售出,却没想到突然出了岔子,结果没能及时偿还贷款,惹得叶海亚以为受骗,当场大怒。”
三人越想,便越觉得这便是事情真相,宁策急忙下令,命杨志去府衙查看钱推官办公时留下的文件,而自己则带着孙安,匆匆赶往大名府武库。
没花多久时间,宁策便来到武库,一名三十余岁的小吏闻讯,急忙赶来。
宁策开门见
山,“李成将军出征威胜州,返回之时,交还了多少盔甲兵刃?”
小吏答道:“李将军率军万人出征,返回之时,兵刃损毁严重,大约只交还了六成兵刃铠甲。”
宁策闻言,微微皱眉,本能地感觉不对。
按道理讲,出征田虎最终是一场胜仗,并且硬仗都是宁策这边打的,李成打得都是顺风仗,官军的兵械损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么高。
想了一想,宁策又问:“当时办理兵械入库的,是李将军,还是……”
小吏想也不想,当即说道:“是钱推官一手操办的,此乃他的职责所在,一向如此。”
宁策顿时心中雪亮,心想看来钱推官私自隐匿兵械这事,是确凿了,只是不知他将这批兵械藏在何处,又或是已经卖给了谁。
宁策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除了本官之外,可还有他人问起此事?”
小吏笑了笑,说道:“府尹梁大人在前几日,也问过此事,所以小人才会记得如此清楚。”
宁策哦了一声,顿时便觉得心中线索,皆是连成一片,他想了想,招呼上孙安,转身便走,
“走,去找老梁。”
片刻之后,梁中书的府邸中,
听闻宁策说明来意后,
梁中书脸上神色,竟然有些如释重负。
他放下茶盏,先是屏退了左右,这才望向宁策,脸上神情不知是欣慰还是忧虑。
“宁策,你果然厉害,短短两日,便找到此案的关键,没错,钱念文私藏兵械,此事老夫也知道了。”
宁策微微颔首,心想以梁中书的精明老辣,若是看不出来钱念文搞得鬼把戏,那才是奇怪。
梁中书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在客厅中慢慢踱步,
“钱府宴会,老夫原本是不想去的,并且也婉拒了钱念文,只是好巧不巧,就在当天上午,老夫偶然听闻武库吏员提及,出征威胜州的兵马,兵械损失巨大,老夫当即心中起疑。”
“此事关系重大,老夫不敢怠慢,亲自到武库中查看,发现果然如此,老夫立即断定,钱念文定然暗中侵吞了大量兵械,至于他目的何在,老夫暂时还不知道。”
“于是老夫便匆匆去寻钱念文,没想到此人一听老夫要找他,顿时便吓得魂飞魄散,居然当场服毒自尽。”
说到这里,梁中书摇头叹息,唏嘘不已。
“钱推官年纪轻轻,精明强干,原本老夫很看好他,却没想到,他一念之
差,居然就落得如此下场。”
宁策跟着也叹了口气。
杨志在一旁不禁出声问道:“既有如此情况,老大人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家大人?”
梁中书听了,不禁苦笑一声,
“杨志,你有所不知,先前为了帮助宁策,老夫收集了不少张孔目的罪证,虽然帮了你家大人一把,但张孔目犯的罪,可都在我大名府,算是老夫一个小小的治下不严。”
“而如今又发生了此等恶性案件,钱推官自尽,原本就是轰动朝廷的大事,若是再爆出兵械失窃之事,老夫担心,老夫这个府尹的位置,只怕就要坐不稳了。”
宁策微微颔首,心想的确如此。
连续爆出多件大案,哪怕梁中书是蔡京女婿,估计也扛不住,难怪自己总觉得老梁对自己有所保留。
梁中书又说道:“老夫所虑者,还有那批兵械的去向,钱推官没有半点武力和党羽,这些兵械肯定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兵械若是落入敌国和贼寇手中,对我大宋显然极为不利,老夫最近为了此事,日夜不安,没想到被小女察觉,便去请宁大人出手,倒是让你见笑了。”
宁策急忙起身,“老大人说的哪里话,此案既然已水
落石出,本官也就放了心,却不知本官的那两件事……”
梁中书很爽快地一挥手,“不就是修路和钱庄么?老夫统统答应你。”
宁策当即大喜,于是感谢了梁中书,便带着杨志孙安离去。
三人回到府中,
杨志笑道:“此事调查来,调查去,没想到居然还是自杀,我等忙了半天,还是白忙一场。”
孙安也是一笑,“也不算白忙,从那胡商手中缴获的珠宝,算下来也有几万贯,倒也不亏。”
欢快的氛围中,不知为何,宁策隐隐又感觉有些不安,似乎自己又疏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杨志在一旁察言观色,想了想,便上前说道:“大人可是为了那批失踪的兵械?”
宁策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本官光顾着钱庄和修路,差点忘了这事,这批兵械流落在外,很不安全,只是钱念文已自杀身亡,线索也断了。”
杨志笑道:“既然不是谋杀,大人是不是可以把那个胡商给放了?”
宁策嗯了一声,突然便想起一事,顿时脸上变色,伸手重重一拍旁边案几。
“糟了,如此明显之线索,为何本官之前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