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殿中守灵?
万不可行!
徐振乾深知当下,他家族先机尽去,小皇帝雷霆之势未完,定还会对徐家动手。
他必须早做准备才是,怎能在这拖延时间?
不过有了前几次的交锋,他明白一旦自己出头,恐遭祸患。
心思一动,在他目光驱使下,一位蟒袍加身的蛮汉子会意而出。
“陛下!”
“守灵固然重要,然今时今日,朝权更迭,朝野内外都恐出乱。”
“臣以为,还是该让众臣各司其职为好!”
“这一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箫凛顺声看去,此人他并不陌生,乃朝中六大国公之一,燕国公何曦。
箫凛明白了。
此人以军功荣升,跟随先帝征战,然之后娶了徐氏族女,便投入其怀抱,是个纯粹的混蛋。
又一个找死的上门了。
何曦有国公身份加持,又兼军功在身,先帝特予进殿不拜之殊荣。
他来到箫凛面前,把肚子一挺,粗着上门嚷嚷。
“陛下,请您下旨吧!”
“下旨?”
箫凛微微渺目,徒然之间烁过一道寒芒。
“下个屁!”
“何曦你好大的胆子!可知罪否!”
何曦陡然愣住,他身形高大,垂目看来:“
臣,何罪之有?”
“面君不败,你该千刀万剐!”
话音落下的同时,箫凛猛然间抬起手来,钢刀正好顺着何曦双膝抹过。
血洒之时,何曦一声闷哼,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他,站不住了!
膝下鲜血淋漓,燕国公横眉怒目,双拳紧攥,脑袋上疼的青筋暴起。
反观箫凛一副轻描淡写模样,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
“朕知道,先帝赐你面君不拜恩荣,可朕还未做赏赐呢。”
“念先帝对你有宠,朕今日只教你学个乖,并不杀你。”
“记住了,你是我太渊之臣,日后莫说是见朕之面。”
“就算是听到朕,也得面南而拜,再有僭越举动……我要你全家上下性命。”
暴君!
要说之前箫凛的行为,都在规法之内,他现在这话就说得有点过了。
面君不跪,顶多重罚何曦就是,与他家人有何关系?
众人诧异,但都被箫凛方才言语所慑,战战兢兢,不敢开口。
箫凛把带血的刀,往他面前一戳:“你今夜虽然唐突于朕,但朕说不罪你,决不食言。”
“此刀送给你。”
“上面还沾着你的血,希望燕国公别忘了朕今夜的尊尊教导。”
说罢,箫凛
弃刀在他面前,转身来到床笫旁安坐。
“点素烛,奏哀乐,百官跪守先帝灵!”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
徐振乾知道,不可能改变这一切。
至于他刚才要做的事,随着燕国公跪下的一刻,已然作罢。
看来当下,最要紧的还是保住性命,剩下的事,只能再做计较。
垂首屈膝,徐振乾再不吭声了。
龙椅之上。
箫凛终于能稍作喘息,刚刚他对何曦可谓网开一面。
关键他知道,这货就是个炮灰,杀他无用。
还不如留下一份情面,好给众人做个表率。
谁不知道他是徐家的狗,身为皇帝,他针对徐家之态十分明确。
这般作为,反倒能让一些可能屈于淫威,才在徐家帐下做事的人,看到点点希望。
他要灭的,是徐家!
今夜大事如此,不过箫凛要做的事还很多。
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琢磨一下之后的安排。
天下臣民、朝野变化,宫闱内廷,还有文武公卿等等。
要他费心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一夜无话!
不知不觉,天色已明。
箫凛亲自将先帝藏入棺椁之中,随后又叫薛擎点兵。
以保护为名义,送着他和群臣们,徒步
将先帝送入尚且还在修建的陵寝之中。
说是保护,实际就是押送。
这徒步前行,是箫凛用来消磨群臣意志之法。
他一夜未眠,可好歹坐在龙椅上。
其他大臣则不然,悉数跪了一夜,内廷殿宇的地面,都用掺了金粉的硬大砖铺的,又冷又硬。
过去还有红毯,但先帝殡天,自然红毯撤去。
到了今晨时分,能自己站起来的大臣都没几个,现在还让他们数十里的走,简直是活受罪。
尤其是燕国公何曦,本来他就身子重,双膝又被箫凛砍伤,这一路都是靠兵丁架着过来。
等先帝归陵后,箫凛这边乘龙辇还宫,大臣们又原路原法返回。
为祭先帝,箫凛今日停朝一天。
毕竟偌大的朝会,总不能看着一帮子臣子,都在地上趴着吧?
据薛擎来报,说是大臣们回到皇都之后,几乎都是半死不活。
好几个年岁大的,都昏死在半路。
全靠兵甲运送,这才得归。
箫凛抿了一口茶,冷笑不已。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现在京畿兵权在手,他掌握了先机。
又把朝臣们折腾一番,估计算是伤透人心了。
徐家党羽无妨,可怜的是那些忠于朝廷的清正
之臣。
接下来,该是他出言安抚的时候了。
“薛擎,你做得很好。”
“退下吧。”
这边箫凛又传陈创上前,让他在内廷药房之中,寻御医配出几套上好补身去寒的良药。
他这个皇帝,要亲自带着这些东西,去拜会几位老臣。
这些人有一个特点,除了与徐家无关外,更重要的是他们那一身傲骨意气。
光有兵权不成,治国这些文卿自是绝不可少。
但要收服他们,并不容易。
这些家伙和武将不同,各个脾气古怪,又酸的要紧。
现在指不定在家里,如何骂他是个暴君,又怎么哭诉先帝呢。
他们虽叫人厌恶,但若能收其心,则朝权彻底稳定。
收拾好一切,箫凛换上便装,叫上陈创,再点一队东宫卫戍,随他出宫。
凶威已足,之后必以恩抚从之。
他要去的第一站,就是当朝大司空龙景芝家中。
别看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可多年以来,专职无差。
其掌水土事,凡营城起邑、浚沟洫、修坟防止事,则议其利,建其功。
凡四方水土功课,岁尽则奏其殿,行赏罚,从未有过错。
实在是个能达之臣,就是嘴巴……噎人得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