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得性起,曲掌成爪,从后首倒扣住在一名甲卫脸上,臂腕夹住脖颈,整个人被他提起,当作哨棍般挥舞,砸得余下的几名甲卫跌退惨呼。
嗤!嗤!
这时,发觉场中形势变得极端不妙,老者不敢继续作壁上观,寻了个机会,趁着两名甲卫一左一右持刀斩向周宸双腿之际,猛地现身场中,手中短戟幻化数道戟影,分别刺向胸膛、腰腹各处要害大穴。
老者寻的时机恰到好处,戟尖宛若毒蛇吐杏,加上甲卫左右合击,周宸好似除了抽身而退,别无他法。
然而,老者此时所面对的敌手,非是以往争斗的敌人可比。
周宸眼中掠过冷芒,不退不进,足下一点,地砖裂出龟纹,整个人也蓦然升高两尺,恰到好处的避开了甲卫夹击的两面刀锋。
不仅如此,足尖猛地一点刀背,无形的劲风扫过,真气透过刀身,直攻而去,两名甲卫惨叫一声,跌退两旁,进气多而出气少。
还不罢休。
周宸借势一个纵身,斜掠至老者头顶,头下脚上,挟裹着滔天气势,双掌下按。
避无可避,老者咬牙,运转全身功力,擎着短戟迎了上去。
“铿!”
掌戟交击,发出金铁之声,并且还砰现一缕急促的火星。
噗!
无可匹敌的劲气沿着戟尖攻来,老者胸膛如遭雷殛,整个人向后跌退,喉间一甜,压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只是一个照面,便受了不轻的内伤,这还是老者平生遭遇敌手的首次,半眯的眼睛此时睁圆,嘴角弥漫苦涩,“先天高手......”
交手后,老者知道来敌实力之强,已然没了争斗心思。
然而,如今是生是死,可由不得他做主。
得势不饶人,周宸并未罢手,一个凌空翻滚,如同猛虎下山直扑而去,双掌劲力交织,风压宛若牢笼朝老者罩去。
“我乃十二......”
老者大骇,欲言的话被打断,全无后退之路,只能不顾内力的损害,疯狂催动,力求挡下这一招。
啊!
劲力相击之下,短戟弯成一道弧线,老者干瘦的脸庞变成猪肝色,‘哧’地一声,血渍挥洒,森白的小臂骨头从肘部凸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嘭!
又是沉闷的声响,老者如炮弹般向后抛飞,他胸膛隐约凹现一道掌印,撞在干净的粉墙上,滑出一条血痕。
周宸收回右掌,刚要转身去寻余下的刘寅,只剩出气的老者嘴巴一张一合,双眼射出怨恨、恶毒之色,断断续续道:“我...是十二连...环坞...的人,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下面...等你...”
说完,满脸血污的老脸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头一歪,便没了生息。
“十二连环坞?老子等着。”
周宸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掠向想要悄悄溜走的刘寅身前。
“刘镇长,罚酒还未喝,怎么就要不告而别?”
“这位...朋友,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刘寅见对方眼帘都不抬一下,明白糊弄人的废话根本没用,遂改口道:“我出三千两,请这位朋友饶在下一命。”
周宸还未答话,赶过来的寇仲和徐子陵已然变色,他们自小便是孤儿,兜里最盛时也就十几两碎银,何曾见过他人开口就是三千两。
这要是买馒头,是否能吃一辈子?
就在二人心里盘算三千两白银摆在眼前,是何等夺目时,就听周宸冷笑一声,“三千两?你当我是跪着要饭的?”
刘寅看他这副嘴里,不惊反喜,若对方死心眼要杀他,还真无法善了,若是贪财那就好说,连忙加价,“五千两,小人出五千两请朋友高抬贵手。”
“五千两?”
周宸眉头略有松动,但还是摇头,“周某带着两位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吧?”
“...不容易...”
“又杀了这么多人,就拿到这点钱,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
“若你稀里糊涂丢了脑袋,也不适合吧?”
“不合适,十分不合适。”事关性命,刘寅连连摆手,十分配合。
“既然你我觉得都不合适,那事情好办了。”
周宸抚掌大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你拿一万两出来,周某转身就走,如何?”
“一万两?”
刘寅一惊,暗骂对方贪得无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苦着脸道:“朋友,一万两太多了,在下真的拿不出......”
他声音愈说愈低,因为周宸的脸色冷得跟寒冬一样,并且眸光闪动赤裸裸的杀意,刘寅骇然,连忙改口,“好好好!!,给,我给,但请朋友说话算数,饶在下一命。”
周宸脸色稍缓,冷哼道:“这你放心,周某求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弄出人命。”
刘寅苦着脸,扫了眼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这叫不会弄出人命?
当然,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心里腹诽一下。
“为了你拖延时间,周某给你弄点小玩意。”
不等他有所动作,周宸上前一步,手掌轻轻拍在他身上。
一股隐晦的内劲顺着他的掌心,渡入刘寅体内,盘踞在右边胸膛之处。
“你做什么......”
“放心,这股劲力不会立即要你的命,但只能保证一刻钟之内,若超过时间,镇长的性命在下可无法保证。”
周宸冷笑一声,言辞皆是威胁。
“我去准备。”刘寅神色大变,但形势逼人强,面对动辄要你的凶徒,只能忍气吞声。
“还有。”
周宸叫住要去准备赎银的刘寅,漫不经心的吩咐:“记住,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并且,我要折算五千两白银的黄金。”
“你应该清楚,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半小时后,熊熊大火吞噬了整座院落。
因为刘寅下人极为霸道,故而四周难有百姓走动,大火窜上楼顶,这才被人发现,响起一片惊呼声。
“走水了。”
“快来人,走水了!”
“......”
待发现着火的是刘府,受到欺压的百姓大呼老天爷开眼,终于有人惩戒这些贪官污吏了。
......
此时,背部挂着浅灰色包袱的周宸正带着拖着板车的寇徐二人,在繁华的集市内采买。
板车上摆着一件半人高的箱子,从两人推行吃力的模样来看,重量不轻。
三人来到一间马肆,隔着几丈外都能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来到近处听到一阵马儿唏嘘嘘的叫声。
“三位客官。”一名穿着短褐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态度不冷不淡。
因为靠近运河,又隶属南方,马匹的生意极为难做,故此来见个新鲜,看看马儿的多,掏钱买马的极少。
加上周宸三人极为年轻,不太可能掏一笔‘巨款’买马,最多买匹驴骡代步,故此汉子热情不高。
汉子爱答不理的模样,三人自然看出来了,寇徐二人没什么反应,因为从小便习惯了,而周宸更不在意,他买东西向来喜欢速战速决。
所以,直截了当的掏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在手心晃了晃,对着愣住的汉子吩咐道:“给我六匹上好的健马,速度快一点。”
“好,好,客官里边请。”汉子回过神,态度也热情无比。
没多久,三人便各牵着两匹颜色不一的健马,从马肆走了出来。
并且,还有一辆略显破旧的驴车。
这驴车是汉子送的,原本需要推行的板车仍了,箱子摆在了驴车上,摇摇晃晃向下一站出发。
又去集市内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驴车上一个箱子变成了五个,嘎吱嘎吱的车轮声中,三人才回到住所。
“不用收拾。”
周宸拦住想要搬下箱子的二人,指了指五个箱子,“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把所有银子换成五株钱,还买了这么多的麻布?”
二人摇头,说实话对于向贪官勒索钱财,还能看得懂,然后又把容易携带的银子换成五铢大钱,实在令人费解。
“带着两百多两黄金容易,带着五千两白银,并且还有官府追缉,可没办法一路通畅。”
“如今全部换成大钱,更加难以携带。”
看着两人更加迷惑的眼神,周宸微微一笑:“既然劫了富,自然要济一下贫,否则我等跟那贪财好色的狗官有何区别?”
寇徐二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脸佩服。
虽然周宸说得轻松,劫富济贫,但面对白花花的银子,试问谁又能轻易送出去呢?
这可不是十两二十两银子,可是整整五千两白银。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能见财而不动者,非是常人。
“用麻布裹上,我们去发钱。”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回忆,周宸笑容更甚。
“好!”二人齐齐答应,开始动手。
少年人都有行侠仗义的梦想,如今可亲身参与,并且是发钱给穷人这种轻轻松松的侠义之事,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当然,热血归热血,老是重复包裹五株钱的活计实在难受,二人干到手抽筋才堪堪做完。
马不停蹄,三人在镇西各寻一个方向,挨家挨户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