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的腐土,断裂的树枝,破碎的花瓣……
铺天盖地地扬起来,再扬扬洒洒地落下。
等尘埃落尽,莫不愁身前,就一左一右地站着丘剑生和黄符子。
丘剑生正并指成剑,一口精血吐出,遥遥地牵引着血祭多年,心血相连的铁剑。
铁剑摇摇晃晃地飞起,重新稳在空中,剑尖遥指余秋锋。
黄符子更是直接,左右开弓,径直撕开了外衣。
杂乱无序的灵气隐隐在波动,他身上贴着的成百上千张各色符箓,在跃跃欲试。
“丘供奉,黄供奉。”
“许久未见了。”
余秋锋扣着镜子法器,没有再出手,重新挂上笑容,对着丘剑生和黄符子打招呼。
丘、黄二人,皆是一怔。
天上铁剑一个踉跄,差点没掉下来;
黄符子身上贴着的符箓有一张无火自燃,吓得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等丘剑生重新稳住铁剑,黄符子灭了那张符箓,两人才迟疑地冲着余秋锋拱手为礼:“见过余少主。”
“少主,可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
丘剑生只是让铁剑飞回,在头顶打转,并没有直接收起来,沉着声音问道。
黄符子搭腔:“是的话,少主尽管吩咐一声,我们自然会主动请辞,不敢厚颜拿余家的供奉。”
“何
至于劳少主亲自出手。”
丘剑生和黄符子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跟莫不愁的关系固然称不上多么深厚,但物伤其类。
莫不愁终究是为余家服务时间最长,地位最高的一个供奉。
他尚且要被打杀,那么他们呢?
在修仙界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供奉不是下人,合则来不合则去。
哪里有说打杀,就打杀的道理。
就是俗世里的王公世家,也没有这么做事的。
丘剑生和黄符子话说完后,交换了一下眼神,全明白了各自心意。
余秋锋如果不能给出一个交代的话,他们就准备请辞从余家离开了。
——东风余家是他们惹不起没错,但老子可以不伺候。
莫不愁浑身冒着热气,脸色胀得通红,站到了两人的身旁。
他这副在蒸锅里面被蒸了十五分钟的螃蟹一般样子,让丘剑生他们两个侧目不已。
莫不愁咬着牙:“你们怎么来了?”
丘剑生又多看了一眼,才道:“有人引我跟老黄过来的。”
“谁这么缺德啊?”
莫不愁恨恨出声:“也不知道早点把你们引来,我这是天魔燃血法残篇,用一次至少短命十年。”
陈阳暗暗在心里补了一句:“就是我了。”
同时还暗暗记了一笔。
“居
然不知道感恩,还敢抱怨,别落我手里。”
陈阳绕有兴致地转着念头,同时盯着眼前的对峙。
余秋锋在丘、黄二人的质问下,缓了缓,才道:“本少主与莫供奉,有些私底下的误会,让二位供奉见笑了。”
“见笑可不敢当。”
丘剑生敷衍地拱手,道:“余少主准备怎么处置莫老?”
丘某和老黄终究只是外人,不敢多嘴。
说的是不敢多嘴,但三人站在一起,共进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余秋锋个,一时间进退两难。
风四娘终于从他怀里面起来了,秋波流转间,若有所指地道:“少主与莫供奉的误会,怕也是有人挑拨的吧。”
“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就有人引二位前来呢?”
“二位供奉都是余家的老人了,可莫要被人利用了。”
丘剑生他们三人脸色一沉,同样心生狐疑。
其他不好说,被人引过来这事是真的。
那就是有他们双方之外的第三方插手了。
风四娘所说的,不见得就没有道理。
陈阳露出懊恼之色,暗暗叹息:“没想到到来了个旁观者清,看来今天听不到什么新鲜的了。”
莫不愁在丘剑生和黄符子两人迟疑的时候,从他们中间排众而出,冲着余秋锋拱手道:
“
余少主,今天我们三人在此,想来,应当依然不是少主你的对手。”
丘剑生和黄符子两人侧目以视,有些不服气。
他们没见到余秋锋之前的手段,自然不觉得他们三个联手,会斗不过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莫不愁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只是,暴毙我一个老头子没什么,三个供奉一起暴毙,余家不知道是否能跟阴魔宗交代的过去?”
刷地一下,余秋锋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个问题,无解。
哪怕他真的能不让逃跑一个地将他们三个供奉尽数解决,依然是暴露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破绽。
阴魔宗派过来的特使,不可能对这么反常的事情视而不见。
到得那时,想要再遮掩就做不到了,顺藤摸瓜,终究会将他最不想要暴露的东西,彻底地暴露出来。
余秋锋沉默着,只是以目示意,风四娘便会意地开口道:“不知道莫老有什么章程,尽可说来。”
莫不愁并着三指,举起右手,神色郑重地道:
“老夫以道心起誓,绝不将跟余少主相关的事情,对任何一个第三人透露。”
“若有违者,道心破碎,神魂俱灭,来世堕入畜生道,沦为猪狗辈。”
“嘶~”
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从丘剑生和黄符子口中传出。
“这么毒?!”
陈阳一样为之侧目。
这样的毒誓,对修仙者来说,不能说没有约束力。
毕竟天道在上,报应不爽,可以为非作歹,终究是万物刍狗,没什么区别,但是指着苍天盟誓,却当放屁,那就别怪天道演化杀机,让你灰灰。
余秋锋神色稍稍舒缓,还不等他说话,一只乌鸦,突兀地从外面飞了进来。
“嗯?”
所有人神色皆是一变。
莫不愁的后花园中,好多个修士气机碰撞,犹如猛虎雄踞,一般来说别说是飞禽兽了,就是昆虫也要蛰伏,就是鱼儿也要潜水,怎么可能有乌鸦飞进来?
这该不是一只傻鸟吧?
余秋锋身旁,风四娘腾身而起,皓腕向着乌鸦迎去。
这个举动,瞬间给出了答案。
这是来找余秋锋他们的。
乌鸦落到风四娘的皓腕上,再一作呕,从口中吐出了一个琥珀。
琥珀里,封着一张绢帛卷成的小卷。
看到这一幕,丘剑生、黄符子不自觉地向着莫不愁看了一眼。
莫不愁白眼一翻,哼道:“看老夫作甚。”
陈阳暗暗好笑,在心里补充道:“当然是看你们是不是兄弟,往外吐东西的动作一个模子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