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此前是陷入了误区，与你见招拆招。”
陈阳一脸遗憾，抬起头来，对视着巨人头颅，像是要从它身上，看出盖翻天的模样。
“后知后觉地，我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小法天象地神通，不过是表象罢了。内里的实质，还是我们阴魔宗的通幽诀。所谓的小法天象地神通，本质上就是将通幽诀与妖魔道的法门结合了起来。你，也不可能掌控得住这么多，这么强大的阴魔，哪怕只是残骸。你，从头到尾，只是用了通幽诀，掌控住了你的神通种子罢了。”
天穹上，巨人头颅一滞，嘴角扯了扯，像是本能地要露出惊骇之色，可是马上又被属于巨人的本能压制。
巨人头颅冲着陈阳舔了舔嘴唇，周身忽然燃起了火，坠落加速，三个呼吸间，就能砸在陈阳身上，将他一口吞下。
第一息，陈阳道：
“我阴魔宗根本法，以通幽诀强行收服阴魔，一缕神念，根植在阴魔的识海深处，如附骨之疽，难以根除。即便如此，依然有阴魔反噬之事，有高境界者在战斗中干扰阴魔，引导反噬的法门。”
第二息，头顶百丈，巨人头颅口中的恶臭，随着风压降下
。
陈阳再道：
“你们盖家的小法天象地神通，何能例外？我不需要对付你召唤来的阴魔，也不用对你本体下手。我只要干扰你的神通种子，它便无法掌控这些阴魔，甚至连这些阴魔骸骨立世的根基都不存在，力量源泉断绝。”
“……”
陈阳说到这里，即便是外门杂役弟子当中最鲁钝者，也瞬间恍然大悟了。
“小法天象地神通，这个盖家传承神通，最强的一点，也是它最弱的一点。”
“从威能角度，它是对通幽诀的发扬与阐发。”
“从实战角度，它却是一种退化。”
“通幽诀在阴魔识海以及灵魂深处种下一缕神念，借此掌控阴魔。”
“它无形无质，又与阴魔紧密结合，难以干扰，难以驱除。”
“可是神通种子不同。”
“盖翻天想要通过神通种子掌控住那些强悍的阴魔尸骸，就要将它祭出。”
“换句话说，盖翻天掌握那些强悍阴魔的根本，是不受保护。”
“那些阴魔的立世之基，亦是虚幻。”
“从头到尾，就不需要找到什么盖翻天的本体，不需要对阵什么强悍的阴魔。”
“只要冲着神通种子下手就行了。”
“只是……怎
么下手？”
无数人，冒出无数的想法，却又不知道可行，与不可行。
第三息，巨人头颅重重地砸落下来，厚厚的嘴唇咧开，露出满口倒三角形的獠牙，一条墨绿色的舌头，冲着陈阳舐咬过去。
舌头上，生长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倒刺，每一根倒刺上，皆有一个无头的人的躯体，被穿插在上面，从最下面进入，又从脖子的腔洞穿出来，明明没有脑袋，却在痛苦地挣扎着，扭曲着。
看上去，恐怖得要让人产生疯狂之感。
这个疯狂，也在侵蚀着陈阳的意志，让他不住地从心底产生不要躲，你躲不开，只要站着不动，一下就过去了。
陈阳没有抗拒这个念头扎根，萌芽，反正他也没有打算要躲，从头到尾。
他一口气，将最后一句话，压缩在一起，一气吐出，如爆竹般炸开。
这样奇特的方法，正常人听在耳中，耳膜先要被洞穿，然后脑子被撑得剧痛，什么也不会听清楚。
然而，在场的全部是修士，最弱的也是阴气入体过，承受力远过普通人，或有不适，还是听清楚了陈阳的话。
他说：
“我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是残肢？是你们盖家千年积累，只
能找些残羹剩饭吗？宗门千年支持，让你们获得不了一具完整的强悍阴魔吗？不可能吧。那就只可能是，必须是残肢。”
“为什么？正巧，我听三首长老讲妖魔道，提及妖魔道入门，需要吃掉妖魔的核心，从而踏上妖魔道，终化为妖魔。所谓的神通种子，是不是就是通过妖魔道的方式，让种子吞吃下了阴魔的部分躯体，从而能掌控剩下的部分。”
“盖家人用通幽诀，控制神通种子；神通种子以妖魔道，控制阴魔残骸拼凑出来的怪物。这就是：小法天象地神通。我说得没错吧。那么问题来了，神通种子能控制住阴魔残骸，是因为妖魔道的法门。盖家人能控制神通种子，又是因为什么呢？”
“撇开神通本身的光环，能为通幽诀控制的，自然只会是阴魔！只能是阴魔！撇开所有浮云，剩下的就是真相。千年前的盖家老祖，创下小法天象地神通，根本就是如此，无可改易。既然，神通种子的本质是阴魔。通幽诀，你会我也会。盖翻天，你的神通种子，我要了！”
陈阳话说完，哪怕是爆炸性地一口吐出来，巨人的舌头也已经堪堪要舐咬到他的身上了。
一根锋利的倒勾，闪着墨绿色的光，冲他而来。
千钧一发。
演武台外，无数声惊呼汇成了一声，仿佛一个惊叹。
所有人都听懂了。
“神通种子，本质上是阴魔。”
“阴魔宗修士，练的就是控制阴魔。”
“一个全无保护，暴露在面前的阴魔，哪怕不会什么特殊的法门，干扰一二总行吧。”
“只要不住地干扰神通种子，盖翻天仗之让所有人为之惊叹的小法天象地神通，诸多强大的阴魔怪物，说到底，屁用没有。”
所有人同时浮现出来曾经有过的疑问，并且有了答案。
那便是，盖家为什么会被边缘化。
因为，这个神通的本质为人破解了。
但凡是出身阴魔宗的人，就对盖家的小法天象地神通有克制作用。
同样的，与阴魔宗对阵万年，不落下风的强大宗门们，无论佛道，一样对之有相应的克制。
换言之，小法天象地神通，只能用来欺负一下没有见识的小修士，小宗门。
内战外行，外斗一样外行。
要之何用？
不是所有的创新，皆是向前，也可能是倒退。
盖家的盖世神通，本质上是对妖魔道，对通幽诀的一个大退步。
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