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已经走远了。
外门杂役弟子们依然瘫在地上，拍着肚皮，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而去。
这一回，当然看的就不是臀部了。
一个个的目光，也从冒绿光，但变成满满的复杂蕴含在其中。
良久的沉默后，有人先开口了。
“你们在想什么？”
有人接口：
“跟你想的一样。”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反正不是在羡慕那三滴天外石钟露。”
“嗯，过劲儿了，我是在羡慕这个人。”
“好想成为他。”
“还在外门，就先得沈浪大师兄看重，再得真传弟子上官师姐垂青……我羡慕得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
“没，没什么。”
“我们啊，终究只是，普通人。”
“那陈阳呢？”
“呸，不是人！”
“哈哈哈，可不是，他坐着，我们站着，他歇着，我们干着，可不就不是人吗？”
“有时候做梦，我也好想……不是人啊~~~”
锅炉房中，重新陷入了沉默，就好像许多人，一起做起了梦。
陈阳自是不知道他走了后，有人在骂他不是人。
他脚步轻快得非人是真的。
一溜烟儿，陈阳直接往丁三号房去。
在路上，陈阳几次瞄向外门执事房所在的方向，脚步迟疑，颇想往那边拐来着。
这段时间里，不是在锅炉房里面点卯，就是在乱葬岗里练法
，更多的时间却是泡在万魔窟中薅羊毛。
单调是单调了一些，却也让陈阳了解了不少在阴魔宗外门修炼的基本常识。
比如，现在他正在眼红的闭关室。
在执事房边上，修有洞府形制的闭关室。
这些闭关室，有充足的阴魔气供应，有阵法维持里面的空气、温度、湿度，以及最重要的安全。
一旦在其中练法有什么是问题了，还可以通过阵法紧急求援。
至于配备着的侍女、力士、厨师等等，应有尽有。
一个闭关用的洞府，换在凡俗间，就是帝王级别的享受。
曾经陈阳对一些前辈大修动则闭关数年至十数年不等，不是很理解。
后来在感受到修炼过程的大欢喜后，有点理解了，等再知道所谓的修士闭关的环境后，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跟地球上，有宅男说，有网有电有吃有喝，还有人送援助服务的话，想让他呆多久，他就能呆多久，呆到地老天荒为止。
现在，陈阳就想进去呆着。
怀里面捂着三滴的天外石钟露，陈阳半点其他杂念没有。
什么研究，什么卖了，统统不做考虑。
陈阳就想给吞了，然后快速地积攒法力。
对内门精英弟子而言，完全不是瓶颈的法力积累，对陈阳来说，才是真正的大问题，是他现在还不上一些内门高手的痛点所在。
“可惜
。”
“没钱。”
陈阳摇了摇头，咬牙再三，还是返回丁三号房。
闭关嘛，
在哪里不是闭，
不见得非得花那个冤枉钱。
陈阳如是自我安慰着。
其实还是穷。
他搜刮了张、李二人的那点财富，全扒拉干净了，够在闭关洞府里面租一天的功夫吗？
陈阳只能灰溜溜地回自家房间闭关。
好在张、李二人不在，执事房的人碍着沈浪大师兄的面子，也没有再安排人入住，房里面好歹清静，修炼一段时间还是将就的。
陈阳回去后，推门而入，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
“嗯？”
陈阳抽了抽鼻子，隐约闻到了一股尘味儿。
“奇怪。”
“王宇那个小子转性了？”
“洁癖入骨的家伙，打扫房间都不勤快了吗？”
陈阳瞄了一眼王宇的被褥，还是能感觉到人气儿，不是很长时间没有人用过的样子，便暂时放下了。
人没出事就好。
陈阳懒得多想，在桌脚处摸索了下，找了块垫桌角的木头，并指成剑，在上面划过，有木屑纷纷落下。
片刻后，他将木头放到了通铺显眼的地方，后退两步看了看，满意地点头。
木头平整的那一片上面，多出了几个字：
闭关中，勿扰！
陈阳满意的倒不是这几字，固然这几个字写得银钩铁画的，倒以他的书法造诣着实算不得什么，主要
是以手指轻易在木头上面刻字，且深浅如一，游刃有余，不显得勉强这一点让他自己很满意。
“人仙武道，在这个世界着实是进境太快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只是三滴天外石钟露服用完毕，就能追上我原本的境界。”
“或者说，在这方世界，只要是修行，就都是得天独厚的。”
“诸天大世界，果然非同小可。”
陈阳收敛了杂念，爬上了通铺，再取得一顶蚊帐，将他的床铺位置上笼罩起来。
最后，他才钻了进去，摆出舒服的姿势，从怀中掏出了天外石钟露。
拔出塞子，借着房间里面一灯如豆，陈阳向着瓶子里面望去。
只见得，三颗铅汞般凝练的液体滚圆，随着他摇晃瓶子，在彼此碰撞，又在跟瓶壁碰撞，每次碰撞都会发生形变，偏偏不会散开，也不会彼此交融。
陈阳之前明明看到它们滴入水中时候，顷刻之间化开的样子，与其他的液体并无区别，个中玄妙，还不是他能理解的，只能啧啧称奇。
在陈阳观察的时候，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味从瓶子里面弥漫开来，顷刻之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既有矿物质的那种异味，又有药香，主体却是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清灵。
后者，给陈阳一个感觉，若说世上有仙露，那就该是这个味道。
“传说中宗门中太上
长老级别的前辈大修，能遨游天外，捕捉天外灵机，以供修炼。”
“这难道就是跟天外灵机同源的气味吗？”
陈阳苦恼地摇头。
这个疑问，注定没有答案。
这便是没有师承的坏处，即便是万魔窟中无数的典籍记录，也无法记录这种味道属于什么？
他只能默默地记下，然后小心地倾倒出一颗天外石钟露。
一滴石钟露落在陈阳的掌心，滴溜溜地来回滚动着，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丝丝。
就像是清晨的露珠，在太阳暴晒下，每时每刻都在缩小一样。
与此同时，陈阳刷地一下，脸上涨红。
气血轰动，阴魔气磅礴，骨髓中如蚂蚁在啃咬，脑子里轰鸣有声像是开了水陆道场。
这是一丝丝的天外石钟露通过手掌心的皮肤，沁入了陈阳的体内，造成的微末效果。
就这一点效果，就胜过了陈阳这几日里服食的什么阴沉丹之类的宗门制式丹药。
“这个人情，不小。”
“我，记下了。”
陈阳脑子里浮现出了上官青临出锅炉房时候，驻足，报名，邀请时候的样子。
过去了好几天，她回眸说话时候的姿态，反而愈见清晰了起来。
陈阳克制着脑海中受药力影响而浮现出来的诸般杂念，手掌拍到了嘴巴上。
咕噜~
一滴天外石钟露，顺着喉咙眼儿，滑入了陈阳的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