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陈阳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在牛魔蹄子下面的李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挣扎了。
他的身躯一下下地抽搐，脸贴在地上，嘴角处的地面一塌糊涂。
有血，有沫，也有绿色的不明液体。
“这是把胆子都吐出来了吗？”
陈阳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做恶人，当魔头，就要有恶人，魔头的样子呀。
还没怎么样呢，
不到最后时候，
就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生生的吓死了。
这可还行？
就像在地球上读史，一些西方的枭雄之辈，如萨达姆，如希特勒，他们的最后下场时候，陈阳就有些无语。
希特勒传说中是在地下室中饮弹自尽的，这还好，不算辱没了他魔王的名声。
萨达姆，以及同时代的几个枭雄，据说最后时刻很不体面，出面投降，再被虐待而死。
他们这样的落幕，岂对得起因他们而起死的一大片无辜之人。
李平这样的表现，让陈阳很为原主感到不值。
“算了。”
陈阳摇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浑身轻快，块垒尽去的那种喜悦。
“能这么容易去掉大半执念。”
“我还是赚了。”
“剩下的，就不着急了。”
陈
阳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从这一刻起，完全属于他，不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任何的不融合导致的破绽，也不会再被境界更高的人一眼看出有不协调的地方。
“以后得空，再去看顾一下原主的家人。”
“这便是了。”
陈阳对这个开局很是满意。
现成的契合功法；
现成的修行圣地；
简单的执念消除；
上限颇高的一方世界。
“可以在这里呆得时间久一点，等到我能面对黑天的时候再离开。”
陈阳心情愉悦，扭头对屋子角落处说道：“小宇，偶得浊酒烧鸡，不如共饮一杯？”
屋子角落处，王宇拥被而坐，震惊得眼睛瞪圆，嘴巴张大，怯怯地望向牛魔，恐惧中又带着几分羡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装睡了，全程看到了张三品和李平的下场。
陈阳自是早就发现了他不再装鸵鸟了，只是他也没吭声，陈阳就没早理会他。
现在诸事已毕，心情又好，陈阳便发出了邀请。
王宇听到陈阳的招呼后，倒有些回了魂来，吞咽了一口唾沫，神情古怪。
……你管这叫偶得？
……不该叫抢劫，或者摸尸吗？
王宇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哪个词儿适
合给陈阳的行为定性，只是心里面觉得膈应怪异的不行。
他之前可是清楚地看到张三品和李平二人，拎着夜宵回来，当时浓郁的烧鸡香味，亦曾引得王宇馋虫大动，只是当时无论是他还是张、李二人，都不会知道这烧鸡和浊酒，会被某人给偶得了。
王宇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迹，到了桌边坐下，目视鼻尖不敢斜视，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巧样子。
他本来想拒绝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威势一样，完全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来。
“请！”
陈阳先给王宇斟酒，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扯下一块外焦里嫩的鸡腿，大口撕扯了起来。
屋子里面，弥漫着的血腥味道，人临死散发出来的异味，两具横陈的尸体……这些全对他的胃口没有任何影响。
王宇就不一样了，远不如陈阳淡然，魂不守舍，动作僵硬地举杯呼应陈阳的邀饮，一口想去，立刻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王宇一咳半天，心肝脾肺肾都要咳出来的惨烈样子。
陈阳看得哑然失笑，主动道：“你要觉得没胃口，那不吃也罢
，不要勉强。”
他这是宽慰。
王宇却似乎觉得被小看了，倔强地摇头，大口地吃肉，大口地喝酒，嚼也不嚼，品也不品，就是吞，就是咽。
陈阳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举杯，跟王宇碰上一下。
等到杯盘狼藉，酒壶见底时候，不知道腹中有肉，还是酒意上头，王宇缓过来了，脑子又能动了，担心地问道：
“陈师兄，你这样……，没事吧？”
王宇小意地指了指地上都有些僵了的两具尸体。
陈阳微微一笑，道：“不是谁都有我那么好的运气，遇到沈浪大师兄这样的阴魔宗内异类做主的。”
“少两个人，真的有人会注意到吗？”
“注意到了，有人会在意吗？”
王宇哑然，然后，默默地点头。
张、李两人也好，他和陈阳也罢，在阴魔宗外门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方，谁又比谁高贵，谁又会让谁在意？
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骨节突出处的皮肤苍白了不少，用力到血色尽褪去。
“去内门吧。”
陈阳起身，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嗯。”
王宇重重地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脱口问道：“陈师兄你要去哪里？”
他连忙
起身，眼前却是一黑，乃是牛魔左右手分别提起一具尸体，跟在陈阳的身后，正好挡住了王宇的视线。
王宇瑟缩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这头可怕的怪物一直静静地呆立在角落如雕像，他一时间竟差点把牛魔给忘掉了。
“我出门消消食”
“你且安睡。”
陈阳头也不回，向后摆手，一马当先推门而出。
牛魔提着尸体，紧随其后。
“咕噜~”
王宇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信了陈阳的邪。
消食？
是到乱葬岗消吗？
王宇猜到了陈阳的去处，忍不住觉得身上一冷。
那里今天是张、李二人的下场，明日又知会不会是他的？
王宇默默地上前，关上门，上得床，用被子把自个儿裹紧，脑子里面一直转着陈阳所说的“去内门”三个字，不知何时睡着了。
同一时间，陈阳安步当车，今天第二次到了乱葬岗。
不知是他，还是他身后的牛魔，惊动了什么，嗡地一声，大片大片带着荧光的雾气升腾而起。
雾气中的荧光是鬼火，或者叫磷火。
然而，雾气本身，却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飞虫，嗡嗡叫着，在整个乱葬岗上头盘旋着，再向着另外一头坠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