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味道……”
陈阳眉头略皱。
在地球上，除非是特殊职业，不然几乎碰不到的臭味，最近在龙门县里，几乎每一个人都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诚多灾多难之时，之地。
陈阳摇了摇头，缓步上前。
近了一看，狗笼子哪里是高明他们口中所说的什么粉红粉红的宠物猪，赫然是一个趴窝着的人形。
那人身上不着片缕，就这么光着，露出整个遍布着铁青色的后背。
浓郁的尸臭正是从其身上传出来。
看着这个人形的背影，陈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怎么……
……那么像……
……朱家？！
陈阳扬眉间，终于将这后背的身形跟县令大人朱家对上号了。
这般痴肥的体态，整个龙门县里也没有太多人。
“这死了好几天了吧？”
陈阳拿手在鼻子前面轻轻地扇动着，向着跟上来的高明问道。
高明捂着鼻子，隐隐作呕，闷声闷气地答道：“让衙门里的仵作看了，说不下于十天。”
陈阳霍地转身看了他一眼，彻底明白衙门里面的人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了。
其中小半是因为包括陈阳和高明在内，整个衙门里是人是狗的，分明在昨天还
看到县令大人好生生地在衙门里面坐着呢。
怎么就死了不下十天了？！
也就小半，不算太过惊骇。
这阵子诡异的事情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真让他们忍受不了的是这具疑似县令大人的尸体，它原本的模样。
那么一头粉红可爱的小猪，还特亲人，动不动就对着走过来的人昂昂昂地叫个不停，一副求亲亲求抱抱求举高高的萌样。
没多长时间，就在所有人的面前，生生变成了一具死了不下十天的尸体。
现出原形的姿态。
天知道，在昨天之前，他们竟然是抱着这么一具尸体，又是亲又是摸的。
光想一想，每个人都想吐了。
高明捂着嘴巴，直接吐去了。
别看他人高马大武夫样子，从小就对小猫小狗之类的萌物没抵抗能力，昨天，就在昨天，他还偷偷趁着县令大人没看到，嘴对嘴地跟小猪亲了一下。
当时蛮美的，现在一想……
高明彻底忍不住了，双手扶膝在草丛里面呕了至少一盏茶功夫。
别说早饭了，就是昨天的夜宵也给吐了出来。
等高明吐够了，面如金纸地直起身来，就看到陈阳在边上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看来，这
才是真的县令大人了。”
陈阳摇了摇头，对那头来自万妖国，想要招揽龙君的“朱家”颇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既有对他的本事，也有对他的恶趣味。
本事自不用说。
他能悄无声息地将真正的龙门县新任县令取而代之，再以全无痕迹的变化之术入主龙门县，这自然是本事。
哪怕这本事他也就是在龙君不在，山中无老虎的时候才敢拿出来使。
另外就是恶趣味了。
人杀了也就杀了。
往哪一个深山老林子里面一扔，鬼能找出来，神能知道？
他偏不。
他就非要将真正县令大人的灵魂拘留在体内，再以变化之术将其变成宠物，堂而皇之地带着它招摇过市。
陈阳想到在高明呕吐那会儿，他跟其他脸色不对的衙役们打听到的情况，摇头叹息道：
“你们真正的县令大人，怕是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陈阳话音一落，高明好奇心起，连接着呕吐的想法都给压了下去，用探寻的目光望向陈阳。
“你们不是说它天生亲人，但凡是个人，只要县令大人不在，它就过去又是挨挨碰碰，又是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吗？”
高明点头，不是因为这样
，他也不会中招啊。
陈阳接着道：“它哪里是亲人，哪里是讨好哼哼唧唧，它分明是在求救啊。”
“只是你们没想到罢了。”
他这话一出，高明以及凑过来听他们说话的捕快们脸色瞬间就变了。
可不是吗？
今天之前，它可不是尸体，活蹦乱跳的，那头冒充县令大人的大妖，总不至于费那事再找个宠物的灵魂打进去吧？
占据其他生灵的躯壳，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是自己的，那就省事多了。
哪怕它变成了小猪的模样。
众人将过去几天的事情在脑子里面转了几个圈子，然后再望向狗笼子里的那具尸体，不由得就带出了同情的目光。
陈阳的说法，极其地说得通呀。
真县令大人早在不下十日之前就死了，但他自己不知道，只是以为被变成了一头宠物小猪，还被变成了自己模样的仇人抱在怀里撸。
它没有办法，猪蹄子可写不得字，又只能发出猪的哼哼唧唧叫声，话也说不得，只能不断地跟每一个接触到的人“说话”，试图引起注意，得到拯救。
陈阳甚至能想到，在过去的几天里，它无数次地试图用蹄子在地面上比划出字来
，无数次用行动试图让衙门里的人带它走，或者禀告给钦天监。
然而，陈阳无法知道究竟是衙门里面的人，压根没有往那想呢，还是看到了却不以为意，总之它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头亲人的宠物猪猪罢了。
一直到昨夜，“朱家”的化身脱身而去，可能是距离限制，也可能是法术时限到了，可怜的真县令大人这才暴露出了原型。
同时，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然后就真的死了。
“惨！”
陈阳和高明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
老惨了。
“把它入土为安吧。”
陈阳摇了摇头说道。
高明默默地去交代人办了。
陈阳在后花园中，折了一支蔷薇，在鼻间轻轻地嗅着。
他并没有嗅到什么花香味，只有尸臭的味道，弥漫不散。
没有人注意到，陈阳的眼中，冰冷的寒光在一点点地满溢而出。
“看来那什么狗屁青铜门，白银门里的，可不仅仅是理念的展示啊。”
“万妖国，哼哼，真是人不如妖，真正的大妖思维。”
陈阳之前想象中的妖，还是如涂九公这般家养的，是涂涂那般可爱伶俐的，这一回，真正见到了妖魔之所以被称之为妖魔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