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龙鱼……”
小鸬鹚看着陈阳从腰上拽下来的大龙鱼,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她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被阿母带着下水摸龙鱼,在走龙江上一点点长大,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龙鱼。
“它……,就是阿母要抓的那一条吗?”
小鸬鹚福至心灵,想到了她阿母出事的根源,说的是疑问句子,却是肯定语气。
“应该就是它。”
陈阳笑着举起大龙鱼,笑眯眯地道:“阴雨天,湿冷意,正合喝一碗鱼汤,就着鲜美鱼脍,不亦乐乎。”
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就当帮你阿母报仇了。”
“嗯!”
小鸬鹚重重地点头,鼓起腮帮子,挽起袖子,看那头大龙鱼如见仇人。
过了半个时辰。
外面暴风雨如故。
洞窟当中,乌篷船上,有红泥小火炉在汩汩汩地冒着热气,腾起无法言说的鲜美味道。
同样的龙鱼汤,以龙鱼鲜嫩肥美的肉搭配水蘑菇炖出来的,味道却与小鸬鹚之前煮的那一锅相差极大。
龙鱼不同了,味道更美了。
鱼汤自顾自地熬煮的,鲜味愈浓,在边上还有一盆炭火生得正旺,小鸬鹚拿着铁钎串着鱼皮,正在上面烤得焦香酥脆。
陈阳同样挽起
袖子,等不及小鸬鹚动手,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地切起鱼脍来。
剥去鱼皮的龙鱼背和龙鱼腩肉,分开摆放在案板上,陈阳挽起袖子,手上是刚刚磨快的刀子,凭借着上辈子国术修炼出来的力量掌控,手稳如持手术刀,一片片地片着鱼。
每一片鱼肉从刀子上抹下来,皆呈半透明状,薄如纸,带点粉白,带点殷红,又颤颤巍巍的,没有半点淡水鱼的腥味,反而有一股鲜甜,哪怕是没有入口只要轻轻地抽抽鼻子就能嗅到。
人间绝品。
“好啦~!嘘~”
小鸬鹚端着鱼汤过来放下,两只小手捏到耳朵上,烫得龇牙咧嘴的。
鱼汤边上是一个小陶碗,一盘烤鱼皮,一盘活鱼脍。
小鸬鹚乖乖地站在边上看着。
陈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鸬鹚这是以为给他一个人吃的呢。
他哑然失笑,直接命令道:“再拿一副碗筷来。”
“哦~”
小鸬鹚茫然不解地照做了。
陈阳一指面前,再道:“坐下,吃!”
“啊~”
小鸬鹚这才反应过来,摆着手就要拒绝。
陈阳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一句话堵过去:“你不一起吃,我就不下水找办法了。”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小鸬鹚乖乖地坐下来,跟陈阳一起 吃着嘎嘣脆的烤鱼皮,入口即化的活鱼脍,浓郁鲜香的鱼汤。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功夫,你来我往,转眼间无论是鱼肉还是鱼皮或者鱼汤,全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好吃!”
小鸬鹚舔了舔碗底,抬头看到陈阳再诧异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地道。
陈阳的诧异转瞬即逝,明白了。
他本以为小鸬鹚会不感兴趣的。
毕竟这对母女天赋异禀,又守着这么一个好地方,大龙鱼或者少见,小龙鱼绝对不会少捕获的。
陈阳还担心这小丫头吃吐了呢。
反正换成他,经年累月地这么吃,再好的东西也吃吐了。
小鸬鹚的表现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就同压根没有吃过龙鱼的平民一样,鲜得差点把碗底给舔穿孔了。
“卖炭翁的心忧炭贱愿天寒,织女的苦恨年年压金线,为别人做嫁衣裳,又似种了一辈子田的农人,没吃过一碗白米饭,种出来的稻米,全换成了徭役油盐布,反正只能吃糠咽菜。”
“这世上的悲哀,不分地球还是诸天世界,本质上大抵是相通的。”
陈阳摇了摇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静静地看着小鸬鹚开心地
上下收拾。
破旧的乌篷船被她洗刷了好几遍,半点鱼腥味与烟火味,食物的味道都不曾残留。
她好像一时半刻都闲不下来似的,又钻进船舱里去服侍再次昏迷不醒的阿母和小弟,叽叽喳喳地对着无法回应的两人说个不停。
不知何时,狂风停歇,暴雨收敛,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新鲜的空气不住地从外头灌进来。
“小鸬鹚,困吗?”
陈阳微笑着问道。
“不困呢。”
小鸬鹚从船舱里面钻出头来,摇着头道:“白天睡得饱饱的,我本来就要天不亮去抓鱼的呢。”
“那就走。我再试一次!”
陈阳笑意不改,伸手一指外头。
“得嘞~!”
小鸬鹚赤着脚,解开固定住乌篷船的绳索,撑起槁,撑着乌篷船徐徐地驶出了他们避雨的洞窟。
经过一场风雨,外头的走龙江并没有变得浑浊,反而呈现出青碧的颜色,像是一条翡翠雕琢出来的丝带, 倒映出天上弯月与繁星点点。
空气中带着湿,带着凉,好像一场雨,就降了好多的温度。
回到原本地方,陈阳再次脱下外袍,活动着筋骨,准备再次下水。
临下水前,他扭头一看,发现小鸬鹚双手交
叉在胸前,紧张地闭着眼睛念叨着,像是在对着什么存在祈祷。
“我去去就回。”
陈阳微笑着说道,话音未落,人已入水。
水中世界,又与之前不同。
似是那大风与大浪惊骇住了水中的鱼儿,吓得它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避了,水下清清爽爽,空空落落的。
陈阳笔直地冲着那块人头形状礁石游过去。
到了地方,有了上次的经验,陈阳这次没做什么多余的尝试,直接赤脚在礁石上摸索了下,脚趾内抠,牢牢地固定住了身形,如扎马步。
“喝!”
陈阳在脑海中观想出了一头神象高高地昂起象鼻,仰天嘶鸣,震足。
他自身同样扭腰坐胯,力从地上起,将自身牢牢地钉在礁石上,像是一脚踩住了地狱。
脑海中的观想再变,神象一鼻子从上而下抽落下来,冲出地狱的妖魔鬼怪尽数灰飞烟灭。
“哈!”
陈阳豁然睁开眼睛,脑海当中的观想定格,他的手臂如象鼻,甩起,抽落。
“轰!”
坚硬地,承受住了不知道多少年流水侵蚀依然不曾风化的礁石,正面硬受了陈阳的一抽手,霎时间礁石剧颤,轰然巨响之声哪怕是在水底下,依然远远地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