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劈手就要来抢夺,火绒面色一寒,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放出了强大的合体期的威压,姜妩便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火绒哼笑一声,施施然取走她的储物戒指,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便将神识探入其中。
见此,姜妩心中一惊,不顾威压,挣扎着要去抢回戒指,火绒见她这么大的反应,面色更加阴沉。
戒指上带着姜妩下的好几重禁制,且这种认了主的东西,通常与主人神识相通,若主人已不在世,倒还容易抹去标记,但主人还好端端地活着,要将戒指打开便不太容易。
当然,也仅仅是不太容易。
事实上对于火绒这样的合体期大佬来说,想要抹掉一个化神期修士下的禁制,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抬起眼眸凉凉地扫了姜妩一眼。
抹掉禁制不难,但是对姜妩的神识还是会有所损伤的。
他想了想,还是一意孤行地强行破开了禁制。
姜妩脸色一白,神识受损的感觉并不好受,脑海之中如同有一万根银针扎向她,细细密密的疼。
火绒朝她施展了一个治愈之术,随即便自顾自打开了戒指,将里头的东西一个一个倒出来看。
一大堆灵药符纸掉了出来。
随后,一个木盒出现在火绒掌心。
火绒托着盒子,眼睛却紧紧盯着姜妩的表情,姜妩强作镇定,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这是何物?”
“这是……这是一个骨灰盒。”姜妩抬起头,一脸悲戚之色。
“这是亡父的骨灰盒。我入乾灵宗后,几十年才下山探亲,等我找到我原先的住处时,才发现我父亲已经死了,我思念亡父,便将他的骨灰收入盒中,随身携带,以慰思念之情。”
姜妩心思一转,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掺合着来,这前半截都是真的,进入道门之后,虽说不至于了断红尘,但也的确无事不得下山,更何况原主实力低微。但是乾灵宗还算是个比较人性化的宗门,家人临死之前会通知弟子们回家一趟,见最后一面。
至于思念之情,这就是纯粹的瞎编了。
“哦?是吗?”
火绒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盒子,不知道信了几分。他低垂着眼睛,专注地盯着盒子看,叫姜妩摸不透他的心思。
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是的。”
火绒点点头,但或许是一个字都没信,他手指用力,试图将这个小木盒打开,却偏偏木盒纹丝未动。
“古有神木,硬如玄铁,唤作金刚木,没想到阿妩如此孝顺,竟用这等神木装骨灰?”
火绒似笑非笑,手中更加使劲。
姜妩眼皮一跳,心里暗骂黎川高调奢侈,面上却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什么!我竟然不知晓此木,还是阿绒你见多识广。”
要是平日里,姜妩这样说些夸赞的话顺毛撸,兴许火绒的怒气能消减不少,但现在他显然是跟那一方小小的木盒较上劲了,他把木盒放在地上,抽出腰间天煞剑,凝聚出暗红色的剑气。
姜妩一惊。
这火绒魔尊的剑气有多蛮横,她这些天在磨剑峰已经领悟得很彻底了,也不知这金刚木有多结实,够不够挨这么一下。她连忙挡在木盒面前,把它捧在怀里。
“阿绒冷静!这是我爹的遗物,你又何苦非要破坏?”
火绒不管不顾地把她扯到一边去,将盒子夺回来,又怕姜妩以身挡剑,便对她使了个定身术。
随即,长剑暴涨几寸,暗红色的光芒大盛,携着移山填海之势向小小一个木盒袭去。
姜妩目眦欲裂。
黎川。
不会有事的对吗?
剑气消散,姜妩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木盒,盒子完好无损,连一条裂纹都没有。
姜妩松了口气。
……这金刚木可真是个好东西,有机会弄点儿来做法器,一定很不错。
火绒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长剑,又看看那个平平无奇的木盒。
正在此时,盒子中冒出一股熟悉的白色雾气。
姜妩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些微弱的雾气,心狂跳了起来。
白雾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
姜妩的眼眶瞬间红了。
“师父!”
黎川的相貌显现出来,他飘然一落站在姜妩跟前,漂亮的眼眸看着姜妩,玩味地笑道:“思念亡父?”
姜妩有些窘,没吭声。
火绒则瞬间警惕起来,将长剑紧紧握在手中,“你是什么人?”
“啧。”黎川懒洋洋地扫了火绒一眼,“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呐。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怎配知道本尊的名号?”
火绒怒极,提剑便朝他挥来。
“师父小心!”
姜妩有点担忧。火绒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黎川又似乎身患什么旧疾,难免叫人担心。
黎川甚至都没有拔剑,他面不改色地朝火绒挥了挥衣袖,几乎像是扇虫子一样,随后便见火绒的剑气完完全全被弹回他自己身上,甚至似乎慑于什么威压,他甚至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生生受下了他自己的全力一击。
“噗——”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黎川看也没看他,对姜妩道:“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我……是弟子学艺不精。”
黎川叹了口气,把手掌放在姜妩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是我不好。”
姜妩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黎川怜惜的目光。
“阿妩,我来晚了。”
黎川掌上附着了一层温暖的灵气,从她的头顶渡进体内,一点点温养她这些年被百般摧残留下的暗伤,姜妩感到浑身都暖洋洋的,舒服了许多。
“功力被废,恐怕没有别的法子了。但是你放心,阿妩,以后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姜妩抿了抿唇,眼中有了泪意。自从被火绒掳走后,她便再无宁日。元婴被废,功力尽散,右手断了又断。这么多的苦,她都咬着牙扛起,努力忽视内心的软弱痛苦,不断告诉自己要变得强大、更强大。
自从那天她决定站起来开始,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
直到现在,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温和地说:
“以后有我在,你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