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只是时不时来殿中看看她的修炼情况。
自姜妩成功筑基以后,魔尊倒是放下了戒心,不再来频繁监视她的修炼情况。
正是一个好机会。
姜妩努力趁他不在的日子运转灵气。
在她的不懈探索之下,终于在灵台中单独开辟了一个小空间,用以存放灵气。只是因为道魔双修,两者互相干扰,进步并不算很快,再加上魔界灵气稀薄,她的道修水平只堪堪修到了炼气中期,魔修水平倒是一鼓作气提升到了筑基后期。
系统听了她的感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魔双修本就是逆天之举,往前推几千年都没人能做出这样的壮举,宿主能想出这种逆天的方法,实在是有够脑洞大开的。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还真的做到了。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举世震惊。
道魔双修虽然麻烦了点,进阶慢了一点,但也是有显而易见的好处的。
修士们往往极度依靠灵气,然而每个等级境界的修士体内所能运转的灵气也就那么多,战斗时间久了容易耗尽,那就只能借用天地灵气,而且这样的借用也是有限制的,要是连这个也到了限制,就真的毫无灵气,剑修还能拼拼剑招,术修则只能束手就擒了。
而魔修,大体上来说是与道修相似的,只不过他们要引入体内的不是天地灵气,而是魔气。这在魔界倒是无所谓,但他们一旦离开了魔界的范围,到了修真界或是人界,弊端就显露出来——对战之时,他们能借用的魔气太少了,根本就斗不过道修。
这也是这么多年魔修常常待在魔界不出门,只偶尔出来烧杀抢掠的原因。
然而姜妩成了道魔双修,这种不利反而成了优势。
到了魔界就利用魔气,到了修真界就利用灵气,反正走在哪儿都不会少了依仗。
【宿主,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冲击金丹?】
姜妩摇摇头。
【我不能在这里冲击金丹。】
结丹是一件要紧的事,她没法放任自己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在火绒魔尊眼皮子底下结丹。
更何况,她不想修魔的实力高于修道的实力,否则难免道心不稳。魔气天然就有着吞噬一切的本能,一旦壮大起来,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万一两者差距过大,她的道修修为便危险了。
一定要先让道修修为提升到金丹才行。
进入筑基后期以后,魔尊对她防备心降低了不少,姜妩再次提起周然,火绒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让他们见一面的请求。
这一日中午,姜妩结束了调息打坐,外面有侍女通传道:“夫人,周然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
姜妩起身倒了杯灵茶,一抬头就愣了。
周然穿着一身艳丽的广袖红裙,裙上以金银二色灵线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他打扮得花枝招展,长发束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头上叮叮当当佩戴着一大堆钗环。耳上竟有环痕,仔细一看还不止两个,两只耳朵上统共足有六个耳洞。此时耳垂处正坠着一串长流苏耳环。
完全不似初见时那般高雅出尘。
见到姜妩,周然又羞又恼,竟然抬起广袖遮住面容,这个动作一做完,别说姜妩,连他自己都愣了,尴尬地垂下手,任由姜妩打量,满脸都写着四个字:
“生无可恋”
姜妩忍俊不禁,挥手让侍女退下,又随手布了一个隔音阵法。这才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周然长叹一口气,掬了一把辛酸泪,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已经十几年没睡觉了。”
那日姜妩与魔尊之间一场混战,战败以后,魔尊和魔女陈也一人抱着一个“战利品”,将他们俩带回魔界。
不同于魔尊的阴森狠毒,陈也完全就是个小女孩心性,酷爱给自己看得上的“娃娃”打扮,不由分说地给他打了几个耳洞,压着他几天都不让他睡觉,非让他把一整个屋子的耳环都试着戴了一遍,如此还嫌不够,接下来的几天又试衣服、试鞋袜、试发型、试各种乱七八糟的配饰,活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陈也折腾。
姜妩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然忍无可忍地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不许笑!”
姜妩从善如流地收了笑容,正色道:“那你准备如何?”
“我能如何,打又打不过,索性没有性命之忧,忍着呗。”
他仰头饮了口茶,有些憋屈地叹了口气,正准备问问姜妩的情况,忽然注意到她居然成了筑基修为。
“你,你这是怎么了?”
之前看她与陈也和火绒的那一场对战,说什么也该有个化神期的修为,怎么一下子竟然跌到了这种境地?
姜妩倒是神情平静,无波无澜地道:“哦,我元婴被击碎了。”
周然脑中“嗡”的一声,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他是金丹修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姜妩说的不是假话。
从化神修为跌落到筑基期,这该有多痛苦啊?
不……根本没听说谁碎了元婴还能保留修为的,只怕,这仅剩的筑基修为是她近日来重新修炼上去的。
如此心境,如此性情。
周然忽然说不出话。
面对姜妩,他所受的那些折磨哪里称得上是折磨呢?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笑。
刚刚陷在故人重逢被故人看见自己窘况的尴尬里,周然还没注意到,现在冷静下来,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更多不寻常之处。
看着她软软垂着的右臂,和颈间黑红的烙痕,他瞳孔一缩。
“你的手……”
“废了。”
周然闻言一惊,眼泪都快滚落下来了,姜妩却还有闲心调笑了两句:“怎么了,穿上裙子还真成了个小姑娘?动不动就掉眼泪呀?”
“你!”
你知不知道对剑修来说右手废了代表什么?
可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一个术修都知道的事,姜妩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右手已废,剑术恐怕再难施展,也知道元婴破碎,即使再次修炼恐怕境界进展也会比从前慢上许多。
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这么平静地笑着,甚至有工夫听听他的遭遇,安慰几句。
周然心里酸涩得不行,哽咽了一会儿,他抽噎着问:
“那你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