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彬成去过的地方,”
其他姑娘也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后,彻彻底底开始惊呼。
“这么多?”
“不是吧,这真的没包括整个京城的烟柳地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孙彬成怎么能去那么多地方的?”
“我觉得有点害怕,我其实无意识路过了好几个这种地方,难怪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这么多地方,真的能清得过来吗?”
苏宝珠笑了笑:“原先写的地点说不定已经有人通风报信,所以还有这一些地方适合突击,能突击多少算多少吧。”
冯如馨原先或许是重视的,但现在她眉眼沉凝,彻彻底底、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
她毫不迟疑,接过卷轴,当机立断说:“我亲自去。江流,溪奔,你们跟来,每隔一个时辰结伴回来传递一次消息。海浪,河水,你们在府上陪着,一个时辰后她们回来了就换班。”
她甚至已经急匆匆地往外跑了,想到什么,又连忙回头,看着苏宝珠说:“这次行动代表着陛下的决心,京衙衙役、京卫所的将士、刑部官吏、大理寺官吏、都被抽调前去参与整顿行动。放心,不会让他跑的。”
苏宝珠一愣,随后说:“谢谢。”
冯如馨摇摇头:“是我要谢谢你。”
马棚里的马童牵了几匹马,冯如馨没再多说,摸了摸马鼻,三两下跨上马背,侍女们也都各自上了马,随着马蹄声渐远,人也过了拐角,不见了。
一个姑娘目送她远去后,看了眼同样在目送的苏宝珠,不免抿嘴笑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闹矛盾呢。去年清明踏青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河边看着我们,看着很孤独的样子,我们都想去和她聊聊天,结果你非说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全都拦住拉去玩放风筝。那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得罪你了。”
苏宝珠努力回忆一下,想不起来。这件事对她估计是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她只记得自己去年的清明踏青有人放了云朵风筝,特别好玩,放在高处根本分不清是风筝还是真正的云。
或许有一个姑娘那时候只想一个人呆着吧,站得远远的不希望其他人打扰,于是苏宝珠三言两语劝走其他人,让她如愿以偿。
有姑娘怕吵架,连忙转移话题:“说来为什么说今天适合突击啊?”
这就是苏宝珠知道的领域了,她扬起笑容,有点小嘚瑟:“因为今天国子监学子诗会啊。那些监生诗会不会写不知道,但就算写的是乌龟爬,他们也要有好看的人帮他们研墨,温香软玉,倚花伴柳,他们认为这是美谈。”
大家还蒙圈着:“所以……?”
苏宝珠笑着摇摇头,“所以今天晚膳后,国子监的诗会已经散了,但意犹未尽的监生还会纷纷去那些花柳地继续寻欢作乐,直到通宵达旦。”
冯如馨现在就出发并不是为了现在就去抓人,大早上的抓不了,都在睡觉。按照官府的正常流程,估计还得先开两个会,强调一下“圣上口谕”,做好动员,到晚上才正式行动。
具体怎么操作也不归苏宝珠负责,她和其他姑娘一起在冯家等消息就好。
消磨时间的方法大家都熟,冯家也应对得当,绣房、画廊、琴房、校场……一一备齐。
苏宝珠是在花园亭子里翻《大燕律》,翻着翻着一个坐她旁边也在看书的姑娘忽然小声问:“说来,珠姐姐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没抓到孙彬成,那该如何是好?”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苏宝珠笑道,“除非他之后再也不去,不然就算是寻常衙班巡逻,都说不定能逮到他——他和家里人其实还做了别的错事,只是没抓住他,所以翻出他其他错事比较动因不纯,所以现在列入不得已的备选。”
姑娘听着也笑了:“事已至此,又是婚姻大事,哪里还要纠结是不是动因不纯?不用纠结这个。”
因为是苏宝珠的未婚夫的瓜,因此大家都不太敢问具体细节。等到冯如馨的侍女江流和溪奔第五次换回来,传达“已经出发”的时候,大家都停下手中消遣日子的东西,往主厅里坐着。冯太太露了个面就离开,给她们没有长辈的自在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是啊,虽然确实开始出发了,但总担心会雷点大雨声小。”
“不过确实不用担心大理寺和刑部那边有问题,本来就有规定他们还有御史不能去那种花柳地。”
“我反而忽然感觉很多地方都需要担心,那些兵抓人的时候会不会只抓一半?希望有冯姐姐盯着,真的能抓住。”
“虽然……我哥哥不听我娘劝,最近甚至每天都不回府……算了,希望他没去吧。”
这些姑娘的思想还比较朴素,七绕八绕后还是最朴素的思维。当然,她们其实或许会深挖,但就和前头提她哥哥的一样,有些话无法在燕朝的社会氛围中坦然讲出口。
不过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发生在河水急匆匆入府通报后——
“抓了!”河水跑进清苑,气喘吁吁地开口,她的嘴角扬着笑意,中气十足地宣告,“孙彬成被抓了!”
姑娘们这时候哪里管河水是婢女,搬椅子的搬椅子,倒水的倒水,递毛巾的递毛巾。等河水缓过神,都围着她,语气急切,眸如星火。
“说说细节!”
“怎么定罪?”
“有没有可能被放出去?”
“孙彬成怎么样,还在大吼是抓他的人妒忌北里女子能和他成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