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段姑娘都没在怕的。
不过跟卜凌去京兆府之前,她让拾月拿了银子赔给香料摊的老板。
这个举动无异又赢得了一波好感。
卖香料的小贩一边说着“不必了,碰到这样的流氓败类就算姑娘不动手我也会帮忙拿香料泼他的”,一边喜滋滋的伸手收下了银锭子。
不知是因为本就正义感爆棚还是因为收了银子,那小贩一路跟着段音离她们去了京兆府,说是要给她作证。
周围还有一些别的好热闹的人也跟着一道去了。
比如说护送段昭和段音娆回府后赶回来的大壮。
有这么多的证人,再加上卜凌明里暗里的相助,杜冬青最终被罚二十大板,下狱三个月,杜府还要承担起所有段昭诊病所需的费用。
那几个小厮也是每人二十大板,一个都没跑了。
段音离心满意足的带着拾月回了段家,路上迎面遇到了来接她的段音娆。
想到什么,她忽然感慨了一句:“这样看来,那位傅小王爷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有他在长安城的这些年,无人敢来招惹二姐姐不是吗?”
闻言,段音娆不禁想起了那份信,略微有些闪神。
段音离本是随口一说。
她没有为傅明朝洗白的意思,更加没有劝说段音娆接受傅明朝的意思,毕竟在她眼中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傅明朝在段音娆眼里却是个与杜冬青一样的登徒子。
不过段音离不知,段音娆也是今日才意识到,傅明朝这个登徒子与别的登徒子不一样。
至少在她看来不一样。
可具体区别在哪里,她又说不太好。
晚些时候回到府里,她拿了书来看,之前夹在书里的信飘了出来掉在地上。
她捡起,犹豫了片刻方才拆开。
一行被风吹过似的字映入眼帘。
傅明朝的字很丑。
段音娆觉得往纸上扔根骨头,狗踩出来的都比他写的好。
字迹不好看也就算了,文笔也是一点都没有。
通篇大白话,还没一句正经的。
【阿娆我到江夏了!
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写信,你想我了吗?
我可想你了,一路上都在想你。
我都后悔走的时候没多亲你几口,才那么一下根本不够我这一路上回味的……】
段音娆“啪”地一声合上了信纸,颊边透出一抹不自然的绯红。
她强忍着将信撕掉的冲动往下看,想着他千里迢迢命人送信给她,总不至于就是为了说这些轻佻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正经事要讲。
结果!
满篇都是什么“想她啊、想亲她呀、想跟她成亲啊、想成亲之后再如何想她亲她呀”之类的。
这样的信段音娆哪里敢留,撕的碎碎的还不够,索性一把火给烧了。
那信正燃着,忽然有画锦堂的小丫鬟来报,说是金府的老夫人来了,段老夫人让她过去见见。
恍然听到“金府”二字,段音娆莫名想起了那信的最后一句,脑海中竟似浮现出傅明朝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说:“阿娆,你可一定要等着我哦,我一定会回去娶你的。”
她猛地敛起眸子。
婢女以为她没听到,提醒道:“二小姐?”
段音娆抬眸,眸中复杂之色尽褪,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她起身走进里间,没再看那烧成灰烬的信一眼。
她与傅明朝,身份不等,注定了无缘无分,多思无益。
*
杜冬青这一下狱,对于杜家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而更令人感到崩溃的是,杜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一口气没捯上来直接死了!
这下杜家更乱了。
想来是因为儿子和夫君接连出事儿让杜夫人备受打击,她竟又发了疯似的来段家门前吵闹,非说是段昭讹人,将她儿子害进了大狱。
她觉得自己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势要与段家闹个鱼死网破。
奇怪的是,这次段音离没让小厮拦着她,而是任由她带着人冲进了府里。
可她前脚进府,后脚就听段音离说:“你儿子如今只是下狱,你若闹,我敢保证他无法活着走出京兆府大牢。”
“你!”
“你不信,就敞开了作,看看结果如何。”
“哼!你少吓唬我!”杜夫人双手叉腰,身量能毁三四个段音离,看起来凶悍无比:“今儿你们要不给我个说法,不把我儿子从牢里捞出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这话可是将老夫人她们吓得不轻。
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她竖着进了她们府里,这若是横着被抬出去她们多少张嘴也说不清啊。
段音离却不惧这些。
她平静的看着杜夫人,抬手指了指画锦堂外的柱子:“朝那撞,那里硬实。”
老夫人大惊失色:“阿离!”
杜夫人被气的直喘:“好啊!好啊!你们段家真是胆大包天!竟连人命都不顾了!
我今儿倒要看看这世间究竟还有无王法,我就不信我会这么白白死了!”
话落,她转身就要往廊下冲。
她身后的婢女紧着拦,画锦堂内的下人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自然也拦。
可方才准备上手却被段音离厉声喝住:“我看谁敢拦她!”
这一声吓得那些小丫鬟都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依着身份,她们原该听老夫人的,可瞧着那个气势,她们又觉得听三姑娘的没错。
这个时候拾月自然要给自家小姐撑场面,一脚踹开了一个杜府碍事的下人,凶巴巴的吼道:“没眼色的狗奴才!你主子急着死你不送一程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挡道!”
她一手一个揪开那些拦着杜夫人的人,回身笑眯眯的朝她说:“夫人,路都给您清干净了,您请吧。”
杜夫人气的脸都青了:“你……你们……”
段音离冷眼睨着她,慢声道:“怎么?没人拦着你觉得死的太随意,没有排面?
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敢死,权拿此事吓唬人,想威胁我们?”
“臭丫头!你激我是不是?”
“你想多了,我巴不得你去死。
你以为你死了会给段家泼上一盆脏水那你可就错了,这府里除了被你站脏一块地,不会有任何的污点。
毕竟你人都死了,故事想怎么编那还不是我们活着的人说了算。
还是你觉得,单凭你府上这几个下人就足以扳倒一个礼部右侍郎和一个太医院左院判?”
杜夫人一时语塞,被段音离的话说的背脊发寒,竟忽然冷静了下来。
段音离暗示般的继续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贵府连个当家主事儿的人都没了,难道还指望着这群奴才继续为你们的后事奔波卖命吗?
退一步讲,即便他们忠心耿耿,可让一个人闭嘴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说也说不尽,多到你到死也听不完。
怎么样啊杜夫人,你要死趁早。
你前脚死,后脚杜家垮了我就上门去将杜婉怡买来给我大哥当妾室。”
听她提起杜婉怡,杜夫人的神色更是一变。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死,不过是拿这事吓唬吓唬她们。
她瞧着老夫人方才的那个态度都已经被自己吓唬住了,偏偏都被这个小妖精给搅和黄了。
死她是不会死的,但她准备弄出点伤来,到时候从这府里一走出去,人人都会知道她在这府里受了欺负,那时就算他们家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她也要去京兆府状告他们纵奴行凶。
届时一命换一命,定要将冬青从牢里救出来才行。
杜夫人自认这计划很完美,谁知更完美的是无须她亲自去京兆府,那府衙的差役竟主动来了!
只是……是不是来早了?她还没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