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放心就是,今个儿姐姐让谁白来一趟,也绝对不会让你白来的,你就等着瞧好吧!”
老鸨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也不想藏。
巴不得等会儿南宴能够连她也一起看上。
“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
南宴笑着开口。
老鸨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下去叫人了。
安郡王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小心翼翼的用眼神看她。
好巧不巧的,就南宴有了对视。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过来给我剥葡萄。”南宴心安理得的指使着安郡王做事儿。
安郡王:……
他现在心里害怕极了。
担心南宴真的是想要在这儿,趁着司予白不在的时候,把他给办了。
可南宴发话了,他也不敢违抗。
只能老老实实的过去,先净了三遍手,然后乖乖的给南宴剥葡萄。
南宴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哼哼着小曲儿,手上还拿了本花楼里头专门供应的话本子。都是些带小图案的那种。
这会儿懒洋洋的歪在美人榻上,就差个捶腿的小倌儿了。
安郡王觉得惊奇。
从未想过,南宴私底下竟然是这种人,竟然会有这样子的癖好……
他心中的不安更大了。
剥葡萄也剥的更加认真了。
等老鸨带着十几个小丫头并两个干净的小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顿时笑的更加灿烂了,并给末尾的两个小厮,递过去一个眼色。
“诶呦,要说还是妹妹会玩会享受呢,我这瞅着你这儿,可就差个捶腿递水的了,正好我还从楼里头,挑了两个干净的男孩子,都是还没有见过客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老鸨的话音一落,那两个小厮,立马就低眉顺眼的走上前几步。
南宴笑了笑,倒也配合:“哦?那我可得先瞧瞧了。”
“自然,自然。”老鸨跟着赔笑,她转而声音凌厉的对那两个小厮道:“你们还不赶紧抬起头来,让贵人仔细的瞧瞧。”
两人闻言立马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南宴,视线一直看着地面,倒是真有一副任人打量的姿态。
确实看着挺干净的,有一个还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
不得不说,这老鸨的眼光,还挺毒辣的,知道她就喜欢这一挂的男孩子。
“姐姐当真是好眼光。”南宴笑着对老鸨道:“这两个人,我十分钟意。想来,等下的其他人也必定不俗吧。”
她说着,就已经对那两个小厮招手,让他们上前来伺候。
安郡王看着一个跪坐在他对面,为南宴奉茶,一个在他身侧不远处跪下,小心翼翼为南宴捶腿,嘴角顿时就忍不住抽了抽。
好歹他也是堂堂一个郡王吧。
如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小心的偷看了一眼南宴,到底还是没敢说什么,依旧乖乖的在一旁剥葡萄。
老鸨扬起了笑脸,往前凑了凑:“那怕是要妹妹亲自挑看才能够知道了,姐姐我可是把这楼中最好的几个人,都叫过来给妹妹看。”
她笑了几声:“当然,还有几个没有来得及放出去招客,不过,都是早早就教好了的,若是妹妹喜欢,成为了她们的第一个客人,那就是她们天大的福气了。”
“是吗?”南宴也跟着笑:“那我可就要拭目以待了。”
她抬起手来,晃了晃手中的话本子:“我刚刚看姐姐这里有本画了图的话本子,便打开了,随手翻翻。这一翻,发现这里面的内容,还怪有趣的。”
老鸨一懵,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能陪着笑,继续听下去。
“可这屋子里的灯,实在太晃眼,我这只不过才刚翻了几页,就觉得眼睛酸疼。”
南宴笑着道:“不如姐姐让她们每个人都给我读几段,我先听一听,谁的声音更对我的胃口,如何?”
老鸨瞬间明了,忙应了声说好。
她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听些声音好听的。
也算是一种小癖好了。
这样的客人,在她的花楼里,不知道有多少个。
她也算得上是见怪不怪。
闻言自然是不会拦着的,还主动的帮着递书。
南宴看着老鸨,笑容更深几分道:“姐姐若是有事情的话,不妨就去忙吧。这几个人就先留在我这里,若是我瞧着顺眼了,那便都留下。若是我瞧着不顺眼,等下我就让她们自己出去,这样也不耽误姐姐的事情不是?”
老鸨正想说她没什么事情……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莫名就在南宴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容拒绝的味道。
“啊,那,那行……”老鸨心头顶着一阵压力道:“那妹妹你就先挑看着,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人招呼我。”
“好。”
南宴又客气的说了几句话,目送了老鸨出去,随后就又看起话本子、吃起葡萄来。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其他几个人一眼。
混在人群中的顾柔,没来由的就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等一会儿,话本子就要传到她的上来,她依旧还是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心里更是将南宴骂了无数遍。
这深更半夜的,她不好好在府中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耀武扬威吗?
顾柔越想,心里的恨意就越多了一层。
如果不是那个人还交代了她有任务要做,她是绝对不会在这里委曲求全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话本子很快就传到了她的手上。
她差点因为被旁边人扒拉了一下而惊叫出声……
好像是很快,她就忍住了。
但还是恨恨的瞪了旁边儿人一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比往常更娇柔好几倍的声音,游刃有余的,读起话本子里的内容来。
旁边的这几个人,有些也是跟她共事过几次的。
彼此之间说不上多熟悉,可也并不陌生。
自然就知道这并不是顾柔平日里说话的声音。
一时间忍不住纷纷侧目。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鄙视起她来……还说什么?曾经是世家贵女?她们可真是没有瞧出来,这个样子究竟哪里有一丝丝贵女的矜持,简直比她们这些花楼里的风尘女子还不如。
顾柔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想赶快的把这一段内容读完,赶紧的把话本子递交给下一个人,也省的被南宴发现了她……
谁知道她好不容易读完了这一页的内容。
正要把手上的话本子转交给下一个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宴,突然间开口了:“就刚刚这个,再读一遍。”
顾柔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如果不是确定南宴始终没有抬过头,也对她故意娇柔造作的声音,有足够的信心……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认出来了。
按压下心思,顾柔捧起话本子来,又重新读了一遍。
正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南宴又说话了:“这段刚刚不是读过了吗?怎么不接着往下读?”
顾柔简直要气死。
可她也不敢开口顶撞质问,生怕会被南宴给认出来。
她只能压下心头的那份不快,继续接着往下读。
好不容易又读完了一页,她想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谁知道南宴又说话了。
“怎么不继续往下读了?我既然没有说停,你便只管接着往下读就是,这样断断续续的……平白让人听着就不爽快。”
顾柔:……
她忍!
她再忍!
深吸了一口气,她又继续的读了起来……
一直读到嗓子都哑了,南宴却仍旧好像是意犹未尽一般。
顾柔感觉她已经快要暴走了……她恨恨的看着南宴,恨不能立马就将话本子砸在她的脸上。
偏偏这时候她一个走神,声音就忘记了继续伪装……
南宴像是突然被这个声音给惊到了一样,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柔:“三妹妹,怎么是你?”
顾柔这回是真的想一话本子砸死南宴了。
她铁青着脸,不去看南宴,声音冷硬的说道:“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三妹妹。”
“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连姐姐也不认了吗?好端端的,你怎么出现在了这里?还……”
南宴压根不顺着顾柔的话茬走,还很是惊讶夸张的开口:“你是在那些还没来得及招客的人里头?”
顾柔现在真想冲上去,捂住南宴的嘴。
“这位客人,你认错人了。”
“三妹妹,你怎么沦落至此,就连姐姐也不认了吗?难怪你往日对我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却每一次都不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就浑身难受的不高兴……原来都是在阳奉阴违啊!”
南宴一脸的我好伤心加我好惊讶。
其余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有胆子大一些的,甚至还接了话:“原来柔儿妹妹还有家人在啊?那怎么跟鸨妈妈还有我们说,你无父无母无家人兄弟,家族财产被人鸠占鹊巢,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不得不委身于此的呢?”
“是啊,也亏得是鸨妈妈胆子大,明明知道你有仇家,竟然还是容得下你……倒是害得我们这些个姐妹儿,生怕哪一日被你给连累了性命。”
“……”
这些人,早就已经看不顺眼顾柔好长时间了。
明明大家都已经沦为一样的人了,偏偏还要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知道是在装给谁看。
偏偏老鸨还就吃她这一套,每一次起了什么争执,都是站在她的那边,让人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顾柔也简直烦死了这些长舌妇……恨不能立刻去找了老鸨过来,让她把这些个人全都处理掉!
尤其是有个花娘,见顾柔脸色不好,而南宴则是似笑非笑的一脸玩味,搁心里头一琢磨,立马就有了主意。
她夸张的“呦”了一声:“莫不是柔儿妹妹嘴里说的,鸠占鹊巢、害你流落至此的人……就是这位贵客?那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好些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人原本是想要挑拨一下顾柔跟南宴的关系,毕竟之前,南宴表现出来的,无一不是对顾柔的喜欢。
她可不想这么大的金主,最后又被顾柔这个小贱蹄子给拐带走了。
却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话,其实也是在内涵南宴。
“呵…”
南宴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开口之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咒我呢啊?风水轮流转?怎么转?往哪里转?映春楼吗?”
花娘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
她腿软的跪下来,也知道自己这是说错了话,呐呐好久,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小安子,把这话不会说话的给我扔出去!”
南宴瞅了安郡王一眼。
安郡王:……
神特么小安子!
你才是小安子!
你全家都是小安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自己心头暴走的冲动,乖巧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搁下葡萄,起身去拽人了。
“贵人,贵人饶命,我是无心的…”花娘顿时就害怕了。
南宴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安郡王自然不可能让她在这里继续闹腾下去,免得惹了南宴的不开心,最后反而连累自己。
看着花娘被扔出来,一直在不远处守着的老鸨心头一紧,赶忙的小跑着过来了。
“诶呦,这是怎么的了?可是小翠说了什么不对的,惹妹妹不快了?”老鸨养着笑脸上前。
南宴此刻也没有了逢场作戏的兴致,目光轻淡的瞥了人一眼,声音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被她诅咒了几句,说我迟早落魄的,也只能来映春楼卖身接客而已。”
这可一点也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老鸨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更加明显了。
她诶呦了一声:“这个嘴贱的小蹄子,等会儿我就去修理她,妹妹可千万别把这些浑话当真,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正是这个道理呢。”南宴淡淡道:“所以我也只是让人把她丢出去,而不是直接让人扭断她的脖子呢。”
老鸨顿时一噎。
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该不会是来找事情的吧?
可是想到了之前那一万两银票,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谁上门来找茬,还会舍得拿出这么大一笔银票来?
何况,能拿的出这么钱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老鸨这才有了胆子仔细打量起南宴来。
不过,南宴的大名,她也只不过是听过,知道厉害,却从来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