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尧满脸震惊恍惚的,往耳房去准备茶水了。
姑娘何时变得,对老夫人这般……不往心里去了?
难道距离与时间,还能冲淡祖孙情?
从前老夫人还在府中的时候,姑娘虽说对侯府里的人不大热络,可早晚请安,还是会规规矩矩去的。
偶尔也会陪老夫人说几句话。
和现在……好像也是一样的,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鱼尧摇头失笑,甩掉了心里那些乱乎的情绪。
南宴只在院中略等了一会儿,就追着老夫人等人进去了。
进门前,她特意调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没有那么兴奋。
一进去,登时就收到了几道视线共同的打量。
其中以老夫人的目光,最为凌厉。
南宴若有所觉,毫不避讳的,往安郡王站着的方向,瞅了一眼……好家伙,只见先前她出去时,还扭扭捏捏不愿脱衣服的男人,此刻大腿光溜,上身裹着一床薄被,脸上有两道明显的,被鸡毛掸子瞧出来的红痕……
啧。
看那红痕的深浅,怕是没有个月余淡不下去。
南宴略有些满意。
安远侯府老夫人眼瞧着在她跟前,南宴还如此不避讳的直视男人,还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她心头的怒火蹭蹭而起,重重的怒拍了好几下桌案:“南宴!你的眼睛在往哪里看!”
“男人身上啊……”南宴语气随意。
老夫人简直被她这副样子,气的想原地升天。
“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了!你的规矩,是都学到狗肚子了吗?你,你……”
她气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
“荒山野寺,你房里头,为什么会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你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南宴拧眉,似乎不大理解老夫人这话的意思。
可她的沉默,落进老夫人的眼睛里,却成了心虚。
“难道还要让我请家法伺候你吗?”
老夫人此时,已经在心里,对程氏的话信了八分。
不中用了。
这个孙女,连送出去给人当外室,为侯府谋福的机会都没有了。
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屋里养男人的,在此之前,又有没有养过其他男人?
如此不干净不检点,同那些花楼里的女子,又有什么分别?
难不成还能送出去陪客不成?
她闭了闭眼,压下骤然而生的戾气。
再睁开眼时,看着南宴那样漂亮脸蛋,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大丫头,你老实交代吧。”老夫人似是不想同南宴多浪费时间般,冷沉沉的开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逃避是没有用的。真到了请家法那一刻,你面上也是无光。现如今你老老实实的说了,无论是为了保全侯府的名声,还是给你留下些许的体面,这件事儿,除了屋子里的人,总归不会再有旁的人知晓了。”
她看似是在为南宴做了最大程度的回护。
南宴微微勾了勾唇角,看着老夫人伪善的面庞,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老夫人感觉威严被这笑声给挑衅了,再次重重的怒拍着桌子:“孽障,你还有脸笑!还不赶紧交代了!”
“是啊,大姑娘,事已至此,可谓是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程氏在一旁压不住得意的帮腔:“早些交代清楚了,也少叫你祖母生着气。”
她拿出帕子掩了嘴,怕等下忍不住笑的太明显:“何况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咱们总也得知道具体的情况,才好拿个章程出来应对啊。”
老夫人原本就被南宴的态度,多添了三分火气。
现如今听了程氏的话,更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又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你还不赶紧交代了,非要逼我请家法吗!”
“这话祖母刚刚已经说过了。”南宴扯了扯嘴角,神色冷清。
她目光淡淡的直视着安远侯府老夫人:“倒是不知孙女做错了什么,要累的祖母一遍又一遍的,动辄扬言请家法。”
“做错了什么?”
安远侯府老夫人似是没想到南宴能问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一般。
“这样一个衣衫不整的大男人,你难不成是眼睛瞎了看不见,也以为我跟你一样都瞎了吗?”
她又忍不住重重的拍了几下桌案,好像那桌案,就是南宴的化身般,必得活活拍碎了才解气。
“祖母的眼睛长在祖母身上,祖母瞎不瞎,孙女不知道。至于男人嘛……我自然是有看到的。”
南宴嘴角勾起来的笑意,略微深浓了几分。
“只是不以为意罢了。”她语气随意道。
安远侯府老夫人差点直接气死过去。
她颤抖着被气得哆嗦的手,指着南宴:“不以为意?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多余的脸,自然是没必要要的。”南宴气死人不偿命道:“不然岂不是成了二皮脸?”
老夫人两眼一闭,直直的向后栽倒,心中诸多恼恨此刻为什么还没有晕过去。
真是每多看一眼这个孙女,多听她说一个字,就心口疼的不行。
“你,你……”
程氏眼见着安远侯府老夫人被气的浑身难受,心里更加的舒坦了。
死老太婆老是在她面前摆婆婆的谱,如今也终于又被气到说不出来话的一天了。
可真是痛快!
可见风水轮流转这话真是不假。
程氏心中好一阵得意,却也没有忘记,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是给南宴定罪,让她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婆母,您消消气,兴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呢,还是让大姑娘,好好的把话说明白吧。”
她明着是在劝和,实际还是句句都在火上浇油。
“误会?刚一进屋时,她的丫鬟可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连丝毫遮掩都不曾去做,可见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老夫人听了程氏的这两句话,果然气的更狠了几分。
她重重的拍着桌子:“这男人,当时可就躺在她平时睡觉的床上,衣衫不整的,可见是当时正在做着……”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难以把那些脏事说出口一般。
“这必然是闻听你我过来,根本连遮掩收拾都来不及。”
想到南宴不服管教的样子,老夫人又拍了两下桌子:“或许,人家压根就没想要遮掩呢!”
她有些赌气的,带着嘲讽开口。
本以为这话,足以让南宴羞的无地自容,痛哭流涕的跪地说她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原谅之类的……
没想到南宴扯了扯嘴角,一脸的轻松随意:“祖母终于英明了呢。”
她笑的逐渐灿烂:“孙女,的确没想要遮掩房里的事情。”
老夫人气结。
南宴却好似觉得不够火候,还能再捅一刀般:“或者说,孙女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遮掩的。”
莫说安远侯府老夫人了,就连抱着看好戏心理的程氏都惊呆了。
这死丫头莫不是疯了吧?
眼下这种境地,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句句拱火,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最傻眼的,就是一旁‘衣衫不整’的安郡王了。
原来这个女人,真的还有比让他脱衣服,更野性三分的事情……
牛啊!
这女人可别是早就活腻味了,想临死前摆他一道,顺便给司予白戴个帽子,报复被退婚的事情吧?
他也没招她惹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