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自知有愧于二夫人,但却不能叫大姑娘忤逆。
便横眉怒竖,冲着二夫人冷哼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又对大姑娘严厉道:“你平时就是这么往你妹妹头上安罪名的?一家姐妹,不一团和气相互照顾就算了,怎么还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污蔑她?你可有个当姐姐的样子?”
二夫人真想挤兑回他一句,不及你这个当爹的优秀,照顾人都快照顾到床上去了。可又怕自己的女儿听出什么端倪,只能俯首低头。
“老爷教训的是,是妾身的不对,回头定会好好管教婵儿的。”
二老爷对二夫人伏低做小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她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当着其他人的面遮掩一二。
可既然是明白人,怎么净做些糊涂事?
“我听下人说你把若妤的东西都拿走了?大哥大嫂刚走才多久,我看她现在连药膏都拿不出来。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说咱们二房?贪眛侄女的东西那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父亲不说,谁会知道?”
大姑娘低声嘀咕了一句,却被二夫人在胳膊上狠掐了一下,抬眼看去,二夫人冲她摇摇头。
大姑娘便低了头,默不作声。
“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思虑不周,已经叫人把东西都还回去了,老爷就别再因为这件事儿跟妾身置气了。”
二夫人在大姑娘面前想粉饰太平,把二老爷掐她脖子说成是置气,二老爷当然不傻,顺坡就下。
“既然如此,也别小气,以后府里该她的份例还派人给她送过去。我看她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之前的春衫,眼瞅着就入夏了,如今不能穿的太艳,就给她做些素静的衣裳。”
二老爷说完,又瞥了一眼孙婵,目光带上不喜。
“婵儿眼瞅就及笄了,若是再不加以管教,还能说上什么好人家。”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到嫁人,大姑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被大伯一家拖累,赵公子就不会来退亲了,我……”
“啪!”
大姑娘一句话还没说完,二老爷的巴掌就招呼了上去。
“混账东西!给我滚!”
大老爷一家正是二老爷的逆鳞。
大老爷是他亲如手足的兄弟,大夫人又是他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大姑娘刚刚的话却把他们当成了自己嫁人的绊脚石,二老爷能不生气吗。
大姑娘泪眼婆娑,却气的一吸一鼓喘着粗气。
感觉到二夫人在她身后一直拽她的袖子,大姑娘终是一句话没说,哭着跑了出去。
大姑娘走了,二老爷也懒得再说二夫人,该说的都说了,她想如何想他管不着,大不了她留下的女儿他来照看。
二老爷一甩衣袖,也夺步而去。
“夫人,起来吧,地上凉。”
只有李嬷嬷心疼二夫人,见二夫人从始至终一直瘫坐在地上,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又看到二夫人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眼里忍不住闪起了泪花。
“老奴这就去拿药给夫人擦,免得时间长了下不去。”
二夫人自嘲一笑,道:“嬷嬷,你瞧,这就是我选的夫君,心里记挂着别的女人的夫君。”
李嬷嬷轻叹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二夫人。
“行了,你把膏药送去二姑娘那儿吧,省的老爷又来质问我。”
清漪院。
江茹拿着小丫鬟递过来的药膏打开瓶盖轻嗅,随即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拿指甲挑出一小块抹在脚腕儿,慢慢把药膏推开,墨绿色的药膏很快便覆盖了整个脚踝,丝丝凉里又透着火辣辣的灼疼。
药效极好。
“替我谢谢二婶儿的药膏。”
小丫鬟走后,香草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姑娘,你怎么还谢二夫人啊。要不是二夫人阻拦,奴婢早都把药膏买回来了,哪还用等到二老爷回来才把药膏给姑娘送来啊!”
江茹莞尔一笑,“行了香草,再怎么说府里是二夫人当家,面子我还是要给她的。再说,之后还有事儿求她呢。”
见香草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江茹解释道:“等脚伤好了咱们还得出府把绢帕拿去给邢嬷嬷呢,只怕二夫人的一句话就能把咱们拘在家里出不了门。”
香草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禁感到一阵惋惜,以前姑娘出门都是夫人或老爷带着,没想到以后再没这么自由了。
两日后,江茹的脚终于看上去不是那么严重,走路也不用一瘸一拐了。
还没等她跟二夫人要求出府,就等来了急的火烧火燎的邢嬷嬷。
“姑娘!姑娘怎么就落水了?”
约定的时间,邢嬷嬷没等到江茹,就一连几天都到孙府门口转悠。
她看见二老爷送贾府的人出来,又看到二老爷急匆匆的回府,可就是不见江茹的人影儿。
一开始以为孙府有客,江茹不好出府,她便等到了傍晚。
可孙府的大门自从二老爷进府之后,就一直紧闭不开。
她是早就放出府的大房嬷嬷,如今又怀疑二房对大房图谋不轨,自然不敢上前叫门,免得打草惊蛇,叫二房对她有了防备。
邢嬷嬷就在孙府门口一连等了多日,可都不见江茹出府。
就在今早,久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她凑上前就听见两个买菜的婆子说二姑娘自尽没成,居然让二夫人低了头。
邢嬷嬷吓了一跳,当即也顾不上隐瞒身份,直接亮明自己是已故大夫人的奶嬷嬷,要进府替大夫人照顾失孤的二姑娘。
门房本来是不打算放她进来的,怕二夫人因此记恨上自己,但又想到二老爷对二姑娘甚是不错,听说为了二姑娘,大姑娘受了罚,二夫人也被训斥了一顿,便随了邢嬷嬷的意愿,放她进来。
邢嬷嬷直奔清漪院,就看见江茹和一个小丫鬟正在那儿晾衣服。
原本玉雪团子一样的二姑娘此时娇小瘦削的身形穿着宽大的衣裙,微风吹起衣摆,空荡荡的随风翻涌。
邢嬷嬷一时悲从心起,忍不住痛心疾首。
“都是老奴的错,没能第一时间就冲进府侍候姑娘,让姑娘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