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是吃不了肉?”田娘子拉住了丈夫的手,关切的问。
历时一年时间,春华主持修建的第一条路顺利通车,冒着巨大风险投入全部身家的田家也有了自己的产业,第一个月的分红顺利的采买了一个十亩大小的小农庄。
新鲜的蔬菜瓜果和庄子上养的鸡鸭鱼顺利的出来了头茬,卖出后最好的一茬儿她特意送到了县衙加餐,为春华特意炖的珍珠鸡汤手擀面。
难得见到了两天没见的丈夫,有意询问下。
“无妨,还是老样子,鸡蛋羹配上一杯煮沸的牛奶,一个馍就行了。”
田业正在看账册核算这一季的收入,洛阳是大城,常驻的人口有足足两百万,是整个当下世界第二大的城市,城中的人富庶安逸,大大小小的庄子虽然能供应20%的主子的吃用,但大量的中层普官小吏们的菜篮子常常是空的,有限的。
春华这条路正好整合了以往大家不曾注意到的中下层的菜篮子需求和城父镇多山少耕地的资源,因地制宜的做了一个对接,第一茬由程家牙行以12文一斤的价格全部采收,一亩地一个月亩产两千斤青菜,一亩地收购价就是两万文,抛出人工和肥料种子农具耗损,一亩地一季收入在一万五千文,核算成白银在15两,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收益,还仅仅是一亩。
这比得上往日直接种粮食一年的收入。
每家每户算下来足足多了三倍的年收入。
而这笔收入,现在需要由田业做好一个核算,做一个审计,避免其中的贪腐,另外还需要他做一个统计,整理好这季各种蔬菜的供应量,在明年种地时做好分配,避免下面农户无意义的加大种植量来年又卖不上价。
“你说,大人真的不预备再嫁人了?”
田娘子说着,顿住了手上的活计,她也在记账,简单的几个简化字记的流水账,如今家里有多余的闲钱了,她也将日常的针线活包出去给外面的裁缝铺子。
田业停下喝了口茶,停下用手帕沾湿了些许茶水,牵起妻子的右手一点点擦拭着她沾在虎口上的墨迹。
“这些年也辛苦你了!”妻子的家境虽然一般,比起天煞孤星的自己却好太多,难得她从不嫌弃自己,“随着大人,再等些时候将小二送到天一书院去,咱也请个年假,同大人一同去京里述职。”
见妻子又换了个家务不再追问,他又提笔开始写写画画。
他并没有讲春华的私事,妻子没有同春华一天到晚的待过,不知道其中的事情,他眼中的春华并不是一个女子,当然也不是一个假男人,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上司伙伴,值得交付性命身家的主公。
她显然志不在婚姻。
从早晨起床跑一圈打一遍拳,然后是一个时辰的阅读时间,吃过早饭,便是一早晨的批阅公文,吃过午饭,到谢大儒哪里读书问问题两个时辰,便是三个时辰的各处查访,晚上吃过晚饭,又是跑一圈打一遍拳,她显然已经提前过上了道家修士的生活,那一种自在闲适,或许,她根本就是个同妻子不一样的该存在于话本里的奇女子。
“你别岔开话题啊,”田娘子将自己的账本收好,拿出丈夫的寝衣开始缝制,见丈夫迟迟不回答,她反手抓住丈夫腰间的软肉。
“哎哟哟,疼疼,这是肉,货真价实的人肉!”田业疼的龇牙咧嘴的叫唤,这婆姨下手越发狠了。
“说吧,谁打听的——”
“到底瞒不住你!”田娘子笑的挺自豪的,“大人不应酬,这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我就成了场面上的主家,这崔家的少爷,贾家的族亲,府君的亲侄谁见了我不是热情的受不了,若不是我自己还算明白,知道自己是那个牌面上的人,那吹捧可真叫人飘飘欲仙——”
“都是些什么样人?”田业顿住了笔感兴趣的说。
“这世人,谁不讲究个门当户对,”田娘子说着也不由的收了脸上的笑,“崔家的少爷酷爱男风,贾家的族亲有名头的小妾有五人,府君的亲侄,倒是好个斯文模样,只是我被这些人弄怕了,着意叫蒋亮的小舅子去打听,你知道,他样样都好却是个牌场里的常客,外面在田庄里还养着一个青梅竹马的外室,正是这样才将主意打到大人身上。”
“世人总是愚蠢的多过聪慧的,肤浅的多过有智慧的!”田业一听也直皱眉头,这都是些什么人!
“要我说咱大人,人长的美,官职又高,还善商贾事,偏偏就是个六亲无靠的,不然以她的条件,就是做个皇后也能服众的,可知这世间的事儿总是不能齐全,癞汉配好妻,到底大人如何耽搁下来的?”
如今这世道虽然开明,但女子若是20岁未婚是要被官配的,就算有职位的官员例外,总是要耽搁了后半生,若是家庭不能美满,官职当的再大也不是世人眼中的美满姻缘。
“这样的事儿你管问我么?”田业无语,随后看妻子脸色虚青,又描补一句,“我看大人无心婚姻,但追求她的人只怕超乎你想象,你切莫张罗,大人这两年理政果决,育民有功,做的事儿挡了多少人的财路,虽然有些磋磨,到底是办下来了,再会行事也没有顺利的,何况你看大人像是会行事的吗,她身后除了滨海的孙家,至少有一为尚书。”
“六部尚书?”作为一个小县城的小吏妻子,出身农门乡绅,六部尚书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一样的人,田娘子咂舌,“我不管这个,你老实安心办差,我理好府中的事儿,千万对大人恭谨些!”
田娘子知道丈夫从不扯谎,说话都是实打实的,真有这样的关系,她一定要伺候好了,她的儿孙的出身就都在大人身上了,她这个丈夫哪哪都好就是不会来事,十多年赋闲,想不到老了老了还有这样的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