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白言蹊仿佛被雷劈了般,直接从床榻上弹了起来,一边收拾床榻一边拾掇自己,还不忘捏着嗓子对门外之人说,“公子,请稍等片刻。”
宋清如遭雷劈。
片刻之后,已经把自己捯饬精神的白言蹊打开了门,目光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宋清,而后就落在了宋清手里的那一沓银票上,眸中精光大放!
“这日子终于要苦尽甘来了么?”白言蹊吞咽一口口水,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后,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银票上挪开,落在了宋清脸上。
此刻的宋清在白言蹊眼中,那简直就是善财童子下凡,全身都散发着布灵布灵的光,和银子一样可爱。
宋清被白言蹊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全身不自在,可是他身上还肩负着替宋老夫人传话的重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多谢姑娘的那些调香粉。祖母昨日喝过之后,休息了一晚,今天感觉身上的风寒已经去了大半,夏蝉方才已经将根据姑娘建议的法子制出来的东西呈给了祖母,祖母说除了刚用的时候有些闷之外,其他都挺好,今天咳嗽的次数都比前几日少了许多。”
“祖母已经在中堂备下了早宴,只等姑娘起床之后就可以吃了,吃过早宴我们就动身去府城。”
宋清也不管白言蹊有没有会意,撂下这句话之后就飞快地跑了,仿佛是身后有恶狼在撵他一般。
白言蹊看着宋清仓皇离去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不过想到能吃个热糊的早宴再走,心里登时就舒坦了不少。
宋家可是大户人家,早宴断然不会像在自家那样,随便吃一碗白米粥就应付了事吧!
白言蹊的猜测没有错,宋老夫人感念白言蹊的那些调香粉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连精神头都比往日好了不少,一大早就吩咐厨子做了十八道大菜,有荤有素,有冷有热,颇为丰盛。
厨子为了做出让宋老夫人满意的菜,一大早就催着小厮跑遍整个县城去卖肉买菜,差点逼得小厮跑断腿,总算凑够了宋老夫人钦点的十八道大菜,赶在白言蹊起床之前将菜都出了锅,
白言蹊在早宴上华丽丽地吃撑了,别人只当她是架不住盛情难却的宋家老夫人,唯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吃的唯一一顿像样的饭,总算有了些油水。
白言蹊是被夏蝉扶着爬上马车的,她包袱里的东西很少,只带了几件替换的衣服,还有宋老夫人让夏蝉给她送来的那些兔毛手套之类,至于宋清一大早给她送来的银票,早就被她贴身放好了。
靠着钉在车厢上的兽皮躺好,白言蹊一脸满足地打了一个嗝,就见宋清带着左一个筐子右一个箱子外带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钻进了马车。
宋家的马车做的极为精妙,空间大不说,里面还专门制了一个可以烧热水的小铜炉,马车内的温度也不至于降下去,人坐的下面是一个个空木头格子,可以将箱子包袱塞下面。
莫说是白言蹊和宋清两人坐,就是再来五六个人都可以坐开。
白言蹊已经被宋清带的那么多行李惊呆了,等宋清满头大汗地将行李全都塞进去之后,白言蹊见宋清腾出了手来,连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宋兄,不过是去府城参加一次考核,你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看起来都快赶上搬家了。”
宋清本想同白言蹊说不是他带的东西多,而是白言蹊带的东西少,明明是去参加算科考核,却连一本算学的书都不带,看着就很业余,能考中才怪。
可是话还未到嘴边,宋清就想到了早晨夏蝉同他说的那些话,生怕被打脸,赶紧闭上了嘴,稍微斟酌一番之后,道:“我在算学方面的天资不及姑娘,故而去府城路上的这段时间也不能浪费,需要将这些年来做过的算学题目都温习一遍,只期待着最后的分数能够高一点。能通过考核最好,若是不能通过,那也不要分数太低,丢了家师的人。”
白言蹊:“……”感情这家伙路上还准备复习复习?临阵磨枪?
想了想,宋清又给自己解释:“其实我带的行李还算是少的,与我们同行的那三人行李肯定不少,别看马车下面的空位子多,等那三人上来之后,怕是下面这些地方都会被塞满东西,尤其是城北王家的王肖,若不是当初我们极力反对他将他娘带上,怕是这马车里还会多一人。”
白言蹊目瞪口呆,古人不是最讲究年少当立吗?怎么现在突然窜出一个‘妈宝男’来?
她有预感,此去府城,估计要不得安生一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馒头要回家,明天下午才可能到,磨蹭磨蹭差不多明天的更新就得等到晚上了,明晚七点左右小可爱过来看吧!
第18章 恨儿不变胖!
原本与宋清相约一同前往府城参加考核的共有三人,除了‘妈宝男’王肖之外,还有二人,名字分别唤为陈硕,沈思之。
陈硕看起来与宋清没有太大的区别,一脸书生气息,只是肤色略微有点黑,不过相比于宋清那中‘白得显娘’的肤色,白言蹊觉得还是陈硕看起来顺眼一些,起码有了陈硕进入马车之后,这马车里最黑的人就不是她了。
沈思之名字听着文雅,实则却是一个走路都会引得全身肥肉颤上三颤的胖子。
让白言蹊诧异的是,沈思之的动作十分灵敏,与他那令人瞠目结舌的体重根本不匹配。
白言蹊永远都不会忘记沈思之从沈府大院中跑出来的那一幕:灵活的胖子沈思之做出一个身轻如肥燕的动作,‘咚’的一下踩在了沈府漆成朱红色的门槛上,借着沈府的门槛弹起,一个老鹰扑食的动作,稳稳地落在了马车上,然后便麻利地钻进了马车车厢,那‘咣’的一声闷响,震得白言蹊有点怀疑人生。
白言蹊猜测,若非宋府的马车足够结实,估计沈思之刚才‘咣’地来那么一下,这马车车厢都要被踩塌掉。
“哎……”
白言蹊无语地打开车厢窗户,轻轻蹙起的眉峰上写满了忧伤,宋清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啊……
紧接着,白言蹊就看到沈府的家丁搬出一块崭新的朱红色门槛来,看那换门槛时动作的熟练度,绝对不止换过十次!
白言蹊默默关上车厢窗户,不忍看着对面那油腻腻的胖子,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默告诉自己,对面蹲了一个大肉包小山包。
白言蹊不想说话,可偏偏沈思之却是个话痨。
沈思之的眼睛在车厢内转悠了一圈,趴在靠近车厢底部的地方闻嗅了一圈,略微有些沮丧,“宋兄,陈兄,你们来时都没有准备吃食吗?为何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宋清绷着一张脸摇头,“我食量小,路上看到什么吃食买些就是,不至于折腾府中的下人。”
陈硕一脸同意地点头,“我祖母说了,反正我带什么吃的都会进了你的肚子,变成肉长在你的身上,那又何苦折腾下人呢?”
“再说,若是给你吃食能落个好也罢,偏偏每次给了你吃食之后,你娘都会找我祖母哭诉一番,强烈要求我们家不要破坏你娘给你制定的减肥计划,你说我该如何帮你?”
故作淡定的白言蹊抿上了唇,她在用力憋笑,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来,万一将沈思之这个灵活的胖子招惹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沈思之早就发现了车厢中多出来的这个姑娘,只是看白言蹊衣着穷酸,猜测白言蹊就算有吃的也定然是干巴巴的烧饼馒头之类,哪有什么好吃的……只是如今,他突然良心发现,就算是烧饼馒头,那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啊!
好歹路上还有个东西可以磨牙!
白言蹊被沈思之那眼巴巴地目光看得忍无可忍,索性打开天窗说亮化,“我娘说了,小仙女是不用吃东西的,我们只要每天早晨喝上一些露水就可以了。”
宋清脸上的肌肉一绷,差点儿笑出声来。
他可是亲眼看到这姑娘早晨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欢欢快快吃了将近半桌子才罢休!仿佛早上吃得那么欢快的人不是白言蹊一样。
“啊呸,你个精分的女子!”宋清心中读白言蹊这种敢做不敢当的行为十分不齿。
陈硕则是在听到白言蹊的话后,嘴角不停地抽搐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于直面沈思之炮火的人,难道面前这个姑娘没有听说过沈思之的‘蛇’属性吗?
沈思之这种人千万不可以招惹,一旦招惹了,绝对会被缠上,不将你缠得鸡飞狗跳决不罢休!
陈硕已经有些开始心疼面前这个衣着朴素到整天只能喝露水度日的‘小仙女’了,看向白言蹊的目光中不由得就多了些同情。
沈思之在听了白言蹊的话后,用那几乎已经快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盯着白言蹊看了好一阵子,就在白言蹊被看得毛骨悚然,准备挥出两个羞羞的铁拳给沈思之造两个国宝同款眼圈的时候,沈思之小袖一甩,自我安慰道:“罢了,看你这穷酸的样子,想必身上是真的没有吃食,我还是等王肖吧!王肖身上的吃食绝对不会少,我相信王肖他娘!”
宋清依旧一脸无动于衷。
陈硕对沈思之的话置若罔闻,他偷偷摸摸瞥了白言蹊一眼之后,将心底的那点儿同情压下,已经开始盘算着抽时间找个机会,在不伤害白言蹊自尊的情况下帮白言蹊一把。
因为尚未走出县城,故而负责赶车的车夫不敢太快,一路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了王府,马车的车厢还未打开,一道敲钟打鼓般洪厚的声音就从王府内传来。
“肖儿,你动作慢些,把娘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带上,这天不大好,万一路上饿着了,冻着了,你这不是让娘担心吗?”
白言蹊心中咯噔一声,悄悄撩开马车窗户的小帘子朝外看去,终于见到了‘妈宝男’王肖的真容。
王肖个头生的不小,看起来颇为壮实,白言蹊估摸着王肖要比宋清、陈硕都要高上小半个头,至于那灵活的胖子沈思之……她根本没有将这个矮胖矮胖的大饼脸计算在内。
王肖生的还算英气,若是只论相貌的话,白言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王肖’和‘妈宝男’之间画上等号的,可事实真是这样,白言蹊也只能说一句人不可貌相。
相比于相貌并不算特别出彩的王肖,王肖之母给白言蹊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王肖之母王刘氏的身材与沈思之有的一拼,那本就宽宽松松的厚棉袍穿在她身上,居然生生穿出一种紧身衣的饱满感,厚棉袍上绣着的大红牡丹已经被王刘氏撑得变了形,绽开的模样显得格外奔放。
白言蹊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刘氏领着身后一群小厮下人排队拿着足有十二三个食盒走到马车前,先是将王肖塞进了马车,紧接着又不疾不徐地将那十二三个食盒都一一塞了进来,就在马车车厢快要爆满的时候,王刘氏终于在下人的帮助下登上了马车。
白言蹊得以近距离的感到了王刘氏的真容。
王刘氏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阔太太,一身横肉尽显殷实家底,身上穿的衣服更是价值不菲,一共就有十个手指,居然生生带上了八个金镶翡翠的戒指,这代表什么?
食指代表青年人对感情的愚玩态度,王肖都长那么大个了,王刘氏肯定不是这个想法。
中指代表热恋中,王刘氏孩子都这么大了,难道是想要婚内去找个相好做个头发吗?
无名指代表已婚,王刘氏在这根手指上带戒指倒能说得过去,可是王刘氏小拇指上那两个明晃晃的红翡镶金戒指是怎么回事?
小拇指上戴戒指可象征着独身主义啊!
王刘氏这是什么意思?若她是独身主义,那王肖之父算什么?王肖又算什么?
白言蹊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王刘氏,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
王刘氏戴这么多戒指,该不会是单纯的想要炫富吧!
如果是为了炫富,那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至于王刘氏为什么大拇指上没有戴戒指,那纯粹是因为她的大拇指又短又粗,完全戴不上啊!她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去买俩大老爷们戴的大翡翠扳指戴上吧!
如果真买了翡翠扳指戴上,那估计就算她说一百遍没有夺王家财政大权的想法,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王刘氏终于挤进了马车,白言蹊恍惚之间感觉到马车往下沉了一截,紧接着马车车夫的声音就在车厢外响起。
“清少爷,马儿喘得厉害,你看看能不能下来两个人让马儿歇一歇。虽然我们宋家的马儿矫健壮实,但是也经受不住这种泰山压顶的力道啊!我怕再这样下去,马儿迟早会被压趴下的。”
泰上压顶!
白言蹊痛苦地憋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宋清面无表情:“……”这么会打脸的马夫一定不是宋府的小厮!他们宋府的小厮都是良民啊……
陈硕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结果对上王刘氏那屠佛灭神的目光之后,下意识地想起早些年王刘氏挥舞着大巴掌满大街追着王肖打的往事,立马意识到了生存危机的逼近,强烈而浓郁的求胜欲使得他死命地捂住嘴,偏偏捂得越用力,他越是想笑。
王刘氏的脸上有些尴尬,但开口说话的是宋府的马夫,眼看着宋清这个宋府的少爷都没有开口教训,她也不能越过宋清去,只能将一肚子火气都撒在了王肖的身上。
一只珠光宝气的‘熊掌’拍出,王肖的额头上立马就出现了四个戒指的红印子。
王刘氏一点都不心疼这个不给自己张脸的蠢儿子,拎着王肖的耳朵就开始‘王母教子’。
“你看看你,我整天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呢?天天给你准备这么多东西,你怎么就死活吃不胖呢?你看看沈家少爷,这肉呼呼的多可爱啊,哪像你,瘦的和根麻杆一样,看着又让人心堵!”
沈思之十分荣幸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肥肉。
白言蹊则是满目诧异地看向王刘氏,心道:“王肖这个亲娘的审美怕是有什么美丽的误会吧!”
王刘氏的目光扫过宋清,正准备开口,突然想到了宋清之前做的那些黑心肝事情,当下就将话咽了回去,改将目光瞅向陈硕,看了几眼之后,无奈地摇摇头,又将头扭向了沈思之……她直接将这个只知道吃的胖子忽略了过去,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白言蹊身上,仿佛是看到了观音菩萨显圣一般欣喜。
“姑娘啊,我看你人模狗样,品行一定不错!”
白言蹊一脸冷漠,人模狗样确定是这样用的?
王刘氏深情地抓起白言蹊的手,感慨道:“姑娘,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十分熟悉,想来想去,你像极了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
白言蹊一脸懵逼,根本无法从王刘氏这急转弯的话题中反应过来,只能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哦?呵呵……”
“你帮姐姐一次,路上多看着一些你这个不听话的干外甥!”
王刘氏伸出短粗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王肖,一脸‘恨铁不成钢,恨儿不变胖’的悲恸。
“你一定要盯着他将食盒里的东西都吃完!你也可以吃,不过你千万要记得一定要防着沈家公子,倒不是我心疼那点儿吃食,不愿让沈家公子和我儿王肖抢东西吃,实在是那沈家公子的亲娘战斗力实在太高!我怕肖儿心软,万一分给那沈家公子一块点心,把人给喂胖了怎么办?到时候怕是沈公子那亲娘会堵在我门上骂一整天的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