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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 第6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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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有些踟蹰,不确定的问:“他们肯出人帮我们抢寨子?”

刘癞子冷笑:“我们土匪是干什么的?专干打家劫舍的买卖!那么多好东西他李德元不想要,就做不了土匪头!天色不早,我们耽误不起,走!”

强行克制住心中恨意,刘癞子带着两个随从,飞快往遥远的石牛冲赶去。他们不能走夜路,他们可不是与虎共生几百年的阿颜朵部。老虎不是不咬苗人,而是不咬共生部落。他还要报仇,绝不甘命丧虎口!

盐井暂未复工。华夏自古就有精湛的制盐工艺,但与落后地区无关。似石竹这般小盐井,朝廷不屑亦不愿多理会。不屑是因产量稀少,不值得大动干戈;不理会则是拥有技术壁垒,横竖本地人不懂得如何高效的煮盐,三瓜两枣的产出且威胁不到朝廷。

煮盐的过程不算复杂。将卤水从井中汲取,倒入锅中,加黄豆浆产生化学反应,析出杂质,再熬煮四个时辰左右,便可得到食盐。井盐乃亿万年地质运动的结果,因此含盐量比海水要浓,无需再经过海盐那一道过滤工序,算是节省了一部分人力。即便如此,煮盐依旧是个苦难的差事。

首先,纯靠人力一桶一桶的打水,效率之低下,一言难尽;其次,一担盐需要约400斤干柴来燃烧,砍柴以及柴禾的运输成了极大的人工成本。故,横在管平波眼前的,便是这两道难题。

作为一个工科生,设计几个简易的木制机械设备可谓信手拈来。然而以目前的人力构成,却是极不方便实现。老虎营的人,没有一个会木工。管平波只得一面打发阿颜朵之堂兄,名唤杨槐的拿着腊肉去附近山寨引诱会木匠的来干活;一面自己缓慢的操着粗劣的工具亲手制作。羊头寨曾是土匪的地盘,周遭的居民生怕有来无回,根本不为所动。盐井的死亡率实在太高了,刘癞子骗阿颜朵部的人,正是因为矿工一批一批的死。若非管平波横插一杠子,金竹寨的血脉就会彻底尘封于历史,再不为人知。而在云寨附近被抓来搬运的人,会变成新的消耗品。每一个小盐井,埋葬的是数不清的冤魂。豪门富户惩罚奴婢的方式里,最恐怖的就有卖入矿山这一条。可见各类矿业的残酷。非走投无路,谁又愿来盐井干活?即便不是煮盐,也不想冒险。

此事不可强求。幸而存粮足够,管平波教授着木工,缓慢的制作着。吃饱饭的金竹寨遗民倒是十分义气,每天出门打猎,顺带砍柴。山民艰辛,自然教过她们最朴实的法则——无用之人不配活着。所以虽然对煮盐有着巨大的阴影,但绝不认为自己可以吃闲饭。不煮盐那便打柴打猎好了。

羊头寨剩下的女人亦投入了生产,种着蔬菜的地需要照顾,厨房要劈柴烧火,阿颜朵打回来的猎物亦要收拾。不独现做的,每天还得攒下一点腌制好,以备将来。即便有了擅长打猎的金竹寨源源不断的弄回诸如野兔、竹鼠、田鼠、野鸡甚至野羊、麂子、野猪等物,几十张嘴的消耗量也蔚为可观。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量的动物肝脏集中供给夜盲的人,希望他们能早日挣脱黑暗的束缚,成为合格的军人。

天气转凉,紧接着是阴寒入骨的冬天。为了活下去,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尽其所能。羊头寨插上了新的旗帜。土匪窝里库存的红布被翻了出来,有着精湛刺绣手艺的陆观颐,在大红的布料上绣出了个威武的白色虎头,同时羊头寨正式更名为老虎营。兵家必争的盐井更迭太快,周遭的居民早已习惯,横竖不祸害他们便可。事实上虽然邻居们对盐井的土匪十分防备,但土匪却很少对付本地人。兔子不吃窝边草,非因道德,不过是为了安全。

交通不便致使通婚的寨子皆不甚远,动了一个,就是与周围所有人结仇。双拳难敌四手,土匪自有其生存法则,并因地理不同,造就了各色风俗。实在要用人,隔个几十里地抓壮丁才是最好,对方亲友便是要报仇,走那么远的山路,都没了力气,更易防御。就似老虎营,若非羊头寨的土匪们得意忘形,守卫战且有的打,绝不可能胜的如此轻松。

条件所限,管平波缓慢的做着过冬的准备,刘癞子也在石牛冲站住了脚跟。盐井落入生人手中,他当然不愿。更何况刘癞子所料不差,石牛冲的土匪对刘癞子丢掉的物资很感兴趣。只因才吞下百户所,分配屋舍与物资就闹了七八天,暂没空搭理羊头寨之事。

然而石牛冲与老虎营一样面临着养活几十口人的严峻压力。他们暂时不缺粮,但缺盐。土匪肆虐,崔亮身死,商路跟着断绝。以石竹盐井寒碜的产量,无人能囤积太多的盐。为了避免树敌无数,羊头寨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限购,即便是石牛冲有足够的实力强行插队多买盐,几十个人的消耗量都是恐怖的。食盐已经不多,石牛冲的人要么与盐井新人交易,要么就只能武力抢夺。

作为土匪的职业操守,暴力当然是绝对优先的选择。刘癞子曾因疲劳被伏击,石牛冲的寨主李德元吸取了教训,带领近五十人的队伍,提前一天出发,夜里强行借住附近的山寨,又休息了一个白天,才在黄昏时刻赶到了盐井。

趁着最后的余晖,石牛冲的人站在山顶,看着谷中炊烟袅袅,一片安宁祥和,皆生出势在必得的决心。李德元轻松的偏着头问刘癞子:“我替你抢回山寨,把那叫阿颜朵的小妹子给我可好?”

刘癞子木着脸道:“我要弄死她。”

李德元笑的一脸猥琐:“交给我弄死不更好?”

刘癞子顿时明了,大笑着喊了一声爽快!又敛了笑,阴冷的道,“她送给你,但我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我活剥了她全寨男丁的皮!”

李德元不置可否。占了一个地方,男丁自然要杀绝,用什么方法杀并不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晚霞消失在视野,取而代之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李德元露出一抹自信的笑,他最擅长的夜袭即将开始,盐井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穷的扒灰。湘西南方言,形容很穷很穷。扒灰有几种解释,这里大概是指穷的去扒过去富户坟头上没烧化的锡纸卖钱。形容特别特别穷。

②报应。骂人的话。形容很愚蠢,不做因果报应解。类似的话还有“哈哈”“哈卵”,都是骂人愚蠢的话。

第76章 牺牲&政委&战略

第96章 牺牲

管平波的机械制作计划里, 排在首位的不是用于盐井, 而是用于寨门。羊头寨沿河而建, 土墙与河堤连城一体, 只余寨门口前有一小块空地, 便于暂时安置货物。管平波稍做了修改, 比着寨门的宽度,做了个远高于土墙的门, 用绞盘放下正好变成了桥。白日里做桥,便于阿颜朵他们出门打猎与妇女们去寨子旁边的土地里劳作,夜里吊回来, 成为防御的大门。

土匪也未必都是土包子。尤其是李德元这类半水匪,行走江湖时亦见识过城门。管平波的招式是古代城防用烂了的东西,区别在于有些地方傻傻的用绞盘, 而管平波则是搞出个滑轮组, 保证做到陆观颐与紫鹃两个弱女子联手能顺利操作。

李德元站在河对岸, 暗赞了句新来的有几把刷子。八月初的水还不算冷。土匪们脱了衣裳,悄悄的下水游到对岸。哪知才踏上岸边的土地, 犬声大作!老虎营防御最薄弱之处便是寨门,管平波索性把狗窝给挪到了土墙上, 稍有动静, 立刻能惊醒值夜的人。

今夜轮值的是二队的杨欣与魏迎春, 铜锣被连敲三下,以示敌袭。杨槐猛的睁开眼,和衣而卧的他来不及穿鞋, 带着人赤脚往土墙上狂奔。土墙内有阶梯可轻易上墙头,杨槐带着兄弟们各就各位,在土墙上的几个防卫点依次排开,端起了弓弩,瞄准来人。

金竹寨以打猎为生,能摄取大量的维生素A,一个夜盲的都没有,反而因常年夜间捕猎,夜视能力绝佳。瞭望塔与墙头的火把点亮,借着这点光,箭矢咻咻射出,随即便听到了惨叫。

十来天的动物肝脏补充,夜盲症的治愈未见奇效,老虎营依旧半数完全不能视物!管平波调集勉强能看见的人,组成两个小三才阵,在门前列队。第一波袭击是弓弩,土匪若能扛过,才是寨门。

守城从来不是苦守,不出城迎敌,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再不得安宁。然而老虎营在夜里的劣势太明显,管平波只能寄希望于新编的弓弩队能派上用场。

怀孕五个月,小腹有了明显的隆起。但管平波依旧灵巧的爬上了瞭望塔,居高临下的指挥战斗。石竹盛产可长至十几米的毛竹,而河堤加上土墙的高度不过四米。狼狗们在土墙上来回奔跑,攻击着试图顺着竹竿往上的人。可狼狗毕竟只是动物,猎户是他们的天敌。面对竹竿上持着梨花枪的人类,只能做到骚扰。

真正的战场靠的始终是人。土墙频频竖起竹竿,管平波想到寨中的一群夜盲与妇孺,还是被逼的打开了寨门。对于正规军而言,单个乱窜的土匪比一群土匪难对付的多。有节奏的鼓声响起,石牛冲的人脸色剧变,对李德元与刘癞子嚷道:“是县令的小老婆!!这是她的鼓!我上回听过她的鼓声!就是这么敲的!”

李德元与刘癞子对望一眼,彼此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着寨门缓缓放下,寨内发出了一声整齐的大喊:“虎!!”

“虎”字曾作为戚家军的应答之声。比起“是”更显气势,比“杀”,更显庄严,又正合老虎营之名,深受老虎营的认可。寂静的夜里,任何动静都尤其明显。爬上岸的李德元分明听见一个女人干脆利落的声音:“出击!”

“砰!砰!砰!”鼓声再次响起,连同城墙上的弓手们,也默契的大喊:“虎!”

浑厚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气势非凡。李德元无法判断管平波到底有多少人,然而人家已经打开寨门,没有不冲击的道理。管平波害怕零落的土匪,单独爬墙的土匪也承受着巨大的心里压力。集合的喊声此起彼伏,苗人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是汉人不曾具备的优势。

两个小三才阵踩着鼓点,向外杀去。不一时,短兵相接!这是鸳鸯阵第二次直面敌人。盾牌手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土匪的逼人的力量。抄了百户所的土匪们鸟枪换炮,劣质的刀换成了军中常备的良品刀。一刀下去,约五公分厚的盾牌险些砍穿。

石茂勋的狼筅再次被砍断。狼筅的防御只有三步,三步至跟前,砍刀挟风而至!刀锋泛着寒光,近在咫尺!千钧一发间,叮的一声,砍刀与梨花枪擦出了火花!石茂勋冷汗层层,再一次濒临死亡,恐惧似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他的肺部,无法呼吸!

土匪亦打的不轻松,头上箭羽乱飞,阿颜朵弓弩的准头奇好!她能做金竹寨残部的主心骨,不仅仅因为她是寨主的女儿。她擅于辨别方向寻找水源,擅于跟踪动物的行迹,更擅于远程攻击。金竹寨逃出的那天,就是她带领族人在丛林中生存。落入羊头寨,纯粹属于少不更事,受人蒙蔽。想起活活累死在盐井里的族人、被羊头寨主虐杀的族人,爱哭的她满脸的泪,却异常冷静的放出根根箭羽。敌人每一声惨叫,都能引发她极致的复仇的快感。仇恨在眼中闪烁,要把你们全都杀掉、风干、剁碎喂狗,以祭族人的在天之灵!

鲜血在寨门飞溅,小三才阵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即将崩溃。谭元洲脸色发僵,抓着管平波手腕的手都在轻轻颤抖:“走!我们先撤。”

管平波道:“主将撤离,立刻溃败。你速去点燃全部库存的火把,组织留守人员第二轮进攻!”

谭元洲断然拒绝:“主将身旁不能无人保护。”

管平波道:“不需要。”

“你休逞强!如今不比以往……”

话音未落,管平波轻蔑一笑:“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谭元洲登时一噎。

管平波冷酷的道:“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谭元洲只得低声应了句是,爬下瞭望塔,稍停,往上看了一眼,往后奔去。

更多的火把燃起,羊头寨的妇孺们被迫充当了人形灯架。陆观颐与紫鹃亦举着火把,跟在剩余的两个小三才阵身旁。火把的光亮不足以让夜盲症患者行动自如,他们需要的是阳光。幸而连续几天的动物肝脏补充,让他们多少有些恢复。共患难的兄弟在前方厮杀,他们做不到袖手旁观。

逐渐适应了令人作呕的血腥,补充的两个小三才阵加入了战斗。土匪的悍勇超乎想象,第一阵列的小三才阵已完全是肉搏,再不见一丝阵法的踪影。队列一散,单打独斗岂是土匪的对手?死人,再难避免。

战鼓不停的响,声声敲在李德元的心头,令他心惊胆战。激增的火把照的他发慌。近一个时辰,他居然没有杀进寨子半步!一个女人,一个文官家的小老婆,竟厉害至此!

作为劫掠窦宏朗的主谋之一,他太清楚窦家景况。窦家尚武他知道,窦家的姨奶奶喜欢带着小子们舞刀弄枪的做耍他也知道。可他不理解,一个年岁不大的孕妇,带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其中还夹着女人,到底是为何有如此战斗力!打到肉搏战,他清晰的看见了手执梨花枪的女人,悍不畏死!

终于,再又一次面对整齐而来的小三才阵时,石牛冲的人崩溃了。鼓声变换,管平波下令追击。尽可能的杀掉土匪,才能赢得更长的发展时间。威名由硬仗成就,唯有重创石牛冲,才能震撼各路盗匪,老虎营不好惹,不怕死的尽管来!

后背迎敌从来是死的最快的方式。阿颜朵果断的指挥所有人放出最后一批箭羽。年久失修的弩不算好用,有些力量薄弱的只能产生干扰。可是逃命的慌乱加剧了痛苦,不是致命伤,他们也会觉得特别的恐惧。谭元洲带领着失去阵型的队员们追击。经验丰富的他每一刀都能让对方丧失行动力。两个伙夫跟在后面,面无表情的补刀。

箭羽射完,阿颜朵一丢弓弩,从土墙上跃下,大喊一声:“追!”

有了一次逃跑经验的刘癞子立刻带着人玩命的跑,这种时候狼狗就显得尤其的令人憎恨!二十几个人沿着山路逃命,夜盲阻碍了鸳鸯阵追击的步伐。集结号响起,谭元洲顿住,喝令队员停下,有序的往回撤离。

最后一人入内,陆观颐与紫鹃推动着绞盘,紧紧关上了寨门。火把集中在门口,管平波立在血泊中。低头含泪看着亲手带出来的孩子,率先出击的两个小三才阵,重伤三人,死亡四人。折损率超过四分之一,但他们坚持到了最后。曾云儿、魏迎春、罗康、张毅,每一个人的音容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

没有不死人的战斗,她的前世一样在战友的泪水中轰轰烈烈的结束。可是战友死在眼前,又如何能不悲伤。管平波蹲下,抚摸着曾云儿的脸。温婉的名字,五大三粗的脸,花一样的年纪。几乎被劈成两半的身体,可窥见冷兵器时代战场的血腥。市场上不值几个钱的女人的命,在管平波心里重于千钧。

眼泪滴落,对不起,没能把你们带回家。虽然早料到会有今日、会有牺牲,但还是对不起。双手在战友们的脸上一一拂过。我会竭尽所能的赡养你们的父母,希望来生,你们能生在盛世繁华。

最后一滴泪,没入尘埃。我亲爱的战友,此生别离,来生再见。

第97章 政委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鸡鸣声起,黎明将至。伤员被安置在屋中,管平波望着天空残月,不由恍惚。去岁今时,父亲亡故,族人算计间,练竹出手相救,得嫁窦家;新婚之夜,血雨腥风,始沾鲜血。从那一日起,似乎杀戮一直萦绕在身旁,挥之不去。社会秩序如白蚁筑巢过的木材般,片片脱落直至崩塌。从盛世走来,方知大厦将倾是这般煎熬。

土墙外的大火一夜方止,曾云儿四人的骨灰被收进了粗劣的瓦罐里。陆观颐在棉布上记录下她们的名字。打退了敌人的喜悦丝毫不见,人丁稀少时,战友死亡的打击尤其明显。一宿没睡的管平波难掩憔悴,看过伤员后,对谭元洲道:“你审了那帮土匪,有什么要紧事没有?”

谭元洲道:“无非说了些那日如何进窦家,昨夜是谁的主意之类的话,猜也猜着了。唯一算的上消息的,便是百户所被他们占领瓜分,男人全杀了,活下来的女人差不多也自尽了。”

管平波的眼中泛过一丝寒光:“石竹,从来没有过贞节牌坊吧?”

谭元洲点头:“落入贼人之手的女人,大抵只有受得住凌。辱,与受不住凌。辱的区别。”顿了顿,又道,“我姐姐便是如此死的。”

管平波看向谭元洲。

谭元洲笑了笑:“窦家虽也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却不欺负女人。在十里八乡,算讲规矩的人家。”

管平波问:“你父母还在么?”

“不在了。”谭元洲道,“水上的人家,又有几个能颐养天年的呢?我们行船的,最盼望的就是上岸。打一辈子鱼,若能攒钱在岸上置个营生,相熟的船家都要放鞭炮庆贺的。后来我跟老太爷上了岸,在巴州城内办了宅子,却无一人来贺。”

“我认识的船家,都死了。”谭元洲平静的道,“那时候的洞庭,就似如今的石竹。匪类林立,你方唱罢我登场。直到窦家兴起,洞庭才再次有了规矩。你……想为石竹立下规矩么?”

“中秋了……”

“嗯?”

管平波道:“老倌到家多久了呢?”

谭元洲表情一僵。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得选。”管平波身高不足,她微微抬头,才能看到谭元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强者的刀挥向更强者,弱者的刀挥向更弱者。你说我刀锋向何方?”

窦家竟真的不再来人。谭元洲不愿深思,岔开话题道:“琐事我能处理,你去歇着吧。”

“嗯。”管平波答应了一声,再嘱咐了一句,“土匪的头颅都用石灰腌好,挂在土墙上。”说毕冷笑一声,“待我攒齐了一百个头颅,也往朝廷报个功,混个诰命夫人当当!”

谭元洲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酸意道:“便是有,也不会让你越过嫡妻。”

管平波嗤笑一声:“我稀罕的越过她。”她对练竹有过感激,关键时刻的救命之恩不能忘怀。但她也救过练竹的命,数次为她谋划,人情已尽、恩义已消。有了自己的地盘,她犯不着把一个内宅女子放在心上,更不屑与她一较长短。两个不相干的人,山高水长,就此别过吧。

土匪的头颅被带着怨恨的人裹满了石灰,钉在了土墙上。韦高义红着眼,愤怒的对着最后一个头颅连踹几脚,而后蹲在地上呜咽。老虎营中还能行动的人都在此地,想起亲手烧化的战友,皆泪流满面。

陆观颐柔声道:“此处交给谭大哥处理,你们随我来。”

韦高义吸了吸鼻子,跟着陆观颐行到新收拾出来的学堂。土匪窝无足够的桌椅,便索性在屋中架设了一层木板。几人席地而坐,陆观颐才道:“你们师父身上不大好,我打发她睡下了。”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问道:“可是动了胎气?”

陆观颐道:“若说动胎气,也没哪个孕妇似她这般动荡的。既然头三个月无事,后头就只看生产那道关卡了。此刻只是累着些,歇二日便好。故我才出来寻你们。你们都不小了,都长进些,她本就劳累,哪里经的起再操心你们。”

韦高义垂下头道:“昨夜是我的错,我没指挥好阵型。”

陆观颐道:“战后总结会议晚上才开,你这话晚上说给她听。我不听这个,我只问你,方才你做什么呢?”

韦高义一脸茫然:“师父叫挂人头。”

陆观颐道:“你师父叫你虐尸了?”

韦高义登时心头火起:“我不把他们碎尸万段!我就不姓韦!”

陆观颐冷笑:“欺负个死人,韦队长果真是英雄!”

韦高义怔住。

陆观颐缓缓向室内扫了一圈,才道:“知道你们师父为何不让你们碰触尸体么?”

没人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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