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她从来都不设防,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这一巴掌就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红印。
鹿呦呦哭着骂他:“疯子!变/态!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她的话,顾盼升噙着笑的唇畔,突然就冷了下去。
他单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痴迷而忧郁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并对她说:“我是疯子,我是变/态,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恶心,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鹿呦呦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反驳道:“你骗人!我妈不会骗我的!我不相信你!你这个变态快点放了我!”
如果是别人对她说,她和顾盼升有血缘关系,她可能不会轻易相信,但鹿萍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说得话,她从来都不会怀疑。
鹿呦呦往一边哭一边后缩,努力去躲开他,但是却没有丝毫效果。
他单手就能控制住她的双腕,让她半分都动不了。
鹿呦呦突然想起了那个“十日之约”,只可惜却在履行约定之前,她从鹿萍那里听闻了这样的真相。
他伸手去摸她的睫毛,那时他肖想了好多天的地方,浓密、卷翘、纤长、乌黑,眨眼时微微翳动,像两只黑色的蝴蝶。
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扫着他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他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竟然显得出奇地有耐心。
他帮她关上了床头灯,室内突然陷入一片昏暗。
有人曾说,刺猬的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没有人去伤害刺猬,它根本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
顾盼升觉得,他比刺猬要过分多了。他现在是知道,鹿呦呦是喜欢着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温柔、这么从容。
她被鹿萍骗了,以为他们两个人有血缘关系,所以很害怕他的亲近。
如果换做是以前,他未必就这样让步,可是现在的状况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稍稍建立起了一些信心,也希望她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和自己在一起,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去做鉴定,一切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思及此,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况且,她如果发现被鹿萍骗了,是不是今后会将对她的母亲的那份信任,分给自己一些?
顾盼升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温柔地对她说:“早些睡吧,明天带你去做鉴定,你自己扯头发做DNA样本,结果一定真实可靠。”
第33章
陈冰时接到鹿萍的电话时, 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听见电话里的女人哭得六神无主, 连事情都所不清楚,连忙安慰她:“老师,您别着急,慢慢说。”
鹿萍一边哭一边说:“呦呦……呦呦不在了, 她是被顾盼升劫走的,因为她的钱包、手机、钥匙都在卧室里,只有人不见了。”
陈冰时说:“报/警了吗?”
鹿萍说:“时间不够, 没办法报/警……”
话音刚落, 鹿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冰时连忙安慰她:“老师,我马上就去您家,等我。”
说完,陈冰时便放下电话,临走之前, 他揣了两瓶高剂量的安眠药, 然后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鹿家。
鹿萍给他开了门,他去鹿呦呦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鹿家的门锁,锁口最里面隐约有两道被撬开的痕迹, 但是锁却没有坏,这明显是出自顾盼升之手。
陈冰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幽幽地抬起头, 对鹿萍说道:“老师,您的女儿应该是被升哥带走了,不,准确的说,是被掳走的。”
鹿萍疑惑道:“掳走的?”
陈冰时点了点头,继续说:“卧室里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但是既然您已经骗她顾盼升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么她肯定不会乖乖跟着走,唯一的理由,就是先把你和她都迷晕,然后把她掳走。”
鹿萍立刻就急了:“那我去找她回来!到时间了我就报/警!”
闻言,陈冰时的眸色突然按了下去,他幽幽地说:“老师,您先坐。”
鹿萍慌得六神无主,听了他的话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然后,陈冰时继续说:“既然她已经被升哥带走了,就算报了警,以升哥的势力,最快也要好几天才能找到她,几天的事情,做多少次DNA鉴定都出结果了。”
鹿萍如遭雷击:“出、出结果了会怎么样?”
陈冰时说:“喜欢的男人没有骗她,但一直深爱、并深信不疑的母亲骗她,您觉得她会怎么做?”
鹿萍一言不发。
陈冰时说:“她年纪那么小,虽说叛逆期可能来得晚了些,但终归还是要来的,特别是……再被最爱的母亲欺骗之后。”
鹿萍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道:“我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陈冰时看着她疯狂的样子,一言不发,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早已备好的安眠药。
鹿萍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陈冰时说:“老师,只要您死了,就算他们不是亲兄妹,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这十天里像是苍老了十岁的女人,看着那瓶安眠药,眼神有些吓人。
那样温润漂亮的小鹿眼睛,被刻上了岁月的皱纹,染上了歇斯底里的痛苦,竟然让人觉得可怖不已。
突然,她拿起茶几上的安眠药,拧开了盖子。
陈冰时突然说道:“慢着。”
鹿萍颤抖着声音问他:“又怎么了?”
陈冰时轻笑,问她:“死很简单,但是,你这样死了,是为什么死的?”
鹿萍毫不犹豫地答道:“我要让呦呦永远记得我的死,以免她和顾盼升在一起,最终被他甩掉、被他伤害、成为笑柄。”
陈冰时皱着眉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好,再温柔地对她说:“不是的,老师,您没有那么高尚,让您心甘情愿赴死的理由,应该更简单、更疯狂才对。”
他连语气都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让鹿萍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鹿萍惊恐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陈冰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对待一个多年未见的故友,继续说道:“顾新海抛弃你,苏雅茹抢走你的孩子,而你却成了娱乐圈的笑柄,又因为那个孩子而终身不孕,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吗?”
……
“你一定是恨的,而且是恨极了,只不过你人微言轻,顾家家大业大,你没机会报复,后来顾新海死了,苏雅茹也死了,复仇看起来已经没了意义。”
……
“直到你发现,顾盼升疯狂地爱上了鹿呦呦。”
鹿萍将开了盖子的安眠药瓶摔在陈冰时的身上,对他吼道:“你闭嘴!”
陈冰时看着散了满地的安眠药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偏要说,老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什么母子情深,都是骗人的鬼话,老师,您谁都不爱,只爱您自己,这次拼尽全部也要拆散他们,不就是想看到顾新海的儿子痛不欲生么?”
瞬间被戳穿了包裹着母爱的虚伪谎言,鹿萍不由得垂下了头。
陈冰时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对方在许多年之前那个闷热的夏夜里,拍着他肩膀入睡时的力道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鹿萍的时候,女人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张扬明艳、妩媚动人,她长了一张又漂亮又没有攻击性的脸,很讨男人喜欢,也很讨小孩子的喜欢。
只可惜,就因为这个女人,陈冰时成为了没有父亲的孩子,而他的母亲,也成为了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他将那瓶没有洒落的安眠药放在了鹿萍的手里,随后便离开了鹿家。
陈冰时给赵林松打了电话,喊他出来陪自己喝一杯,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
鹿呦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看着陌生的床铺和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被顾盼升给抓来的。
不一会儿,鹿呦呦就听到了“吱——”的一声,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她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孔。
他身后跟了几个人,似乎推着餐车,一看到有人要进来,鹿呦呦“唰”地一下就钻回了被子里,连根头发都没露出来。
几秒钟后,卧室的门响起了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她就感觉自己头顶的被子,正一点点地被人扯下去。
顾盼升一边拽她的被子,一边对她说:“快点出来吃饭。”
鹿呦呦闷在被子里说:“我不要,你先出去吧。我——”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子就彻底被扯下来了。
长长的黑发沾上了静电,有几根刘海翘了起来,看起来像一根电波系的呆毛。
顾盼升将被子扔开,然后坐在床边,端着粥碗盛了一勺热腾腾的红豆粥递到她嘴边,哄着她说:“温度刚好,吃吧。”
鹿呦呦扭过头,不去看他,颇有几分“你不让我自己吃我就把自己饿死”的气节。
见她这样,顾盼升也不恼,大概是因为知道女孩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分量,再加上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完全是一个乌龙,所以他现在十分淡然,可以无条件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气,选择性无视她所有的嫌弃。
顾盼升又把勺子往她的嘴边挪了挪,然后对她说:“呦呦,我现在是把你当成我妹妹在照顾,如果你不听哥哥的话,我就换别的方式来对待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
即便是余光,鹿呦呦也很难忽略他如此直白的目光。
“别的方式”是什么,除非她是傻子,否则怎么可能猜不到。
无非是要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思及此,鹿呦呦往前蹭了两下,然后极不情愿地喝下了那勺粥。
就这样,她把一碗粥都乖乖地任由他喂完。
而后,顾盼升把一个很大的盒子塞进她怀里,就出去了。
鹿呦呦等他出去了一阵儿,才打开盒子,就被里面的东西震惊了。
虽然她是被顾盼升从家里掳过来的,当时还穿着睡衣,想要出门确实需要他帮忙提供外衣,但是这套衣裙也未免太……壕了吧!
鹿呦呦对奢侈品的牌子不太了解,平时节目的服装赞助都是顾灵耶在管,她只关心这衣服和她的画面构图搭配协调与否,从来不去注意它们的品牌,但是不是奢侈品,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奢侈品和普通的衣服不太一样,绝大部分可以定义为“奢侈”的服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禁穿,而且,纯手工。
这盒子里的衣服和小裙子,做工都极为精细,上面每一根细羽毛都是手工缝制上的,而且为了充分体现出羽毛的飘逸性,只是稍稍缝了几针,别说清洗了,就是用手多摸两下都可能掉下来,这样脆弱而美丽的东西,基本上只能穿一次,完全符合奢侈品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