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没有明说,可说实话偶尔做客,那意思不就明显了?
董母当然不愿意,直说婚后先住到男方家里,这才是规矩,至于以后如何,不是可以再看看,说不得两夫妻都是双职工,哪里折腾一下,申请个小单间先。至于自己这边的房子,总归老了是给女儿的,这样才不算亏。
只是这么一来,嫁妆上有一大部分就要重新准备了。
董母有不想让人家占董家便宜,又想让外人高看家里一样,这钱上面就有些拮据,不得不省一些。
“我都说没有,只是搂个腰而已。”董晓华最不喜欢就是别人说起这个话题,没结婚钱怎么就不能谈对象了?谁也不是第一个对象立刻就成了。“就当做我同人谈对象不成?”
“搂个腰而已?人家都说……都说那些难听的话了。要不然我还能让你给别人挑剔来挑剔去?”董母心里也憋地慌,特别是今天看到那来舒家的人,本来想着是个瘸子,自己的女儿嫁的可是家具厂的正式职工,双脚俱全的,面相虽然差一点,可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总归是胜过舒家了。
可听听人家舒家怎么说的,那只是受伤,不是瘸子,而且人家还是正经的在系统里有编制的公安。
都是正经职工,可这年头一个家具厂伐木的人能和派出所的公安比吗?虽说威风比不上前些年的革委会,可在上海这片地区,公安的地位已经逐渐上来。就是没有,一想到人家真正吃公家饭的,平头百姓见到哪个不发憷?
要不是如此,今天在办事处,那暂留证能那么快就办好?否则最少,董母都得拦个几天好出出气。
毕竟若非舒安,自家这傻闺女哪里会跟个小混子扯上。后来是掰了,可混子就是混子,一张嘴胡说八道,又事关女同志的名节。
哪怕董母第一次动手把董晓华打哭了,得知对方并没有得手,平时最多也就是摸摸碰碰,可人家在外头张嘴就来,一些隐私部位也说出来了,外头的人自然就信了。董家想解释,可总不能每一个人不相信,都带着他往医院去一趟吧。
真要这样,董晓华估计得去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那也不用非是那样的。”归根到底,董晓华还是不满意现在的这个对象,年纪轻轻就秃头不说,一张嘴全是臭味,上一回去电影院,还想来堵……她是想着就恶心地慌,再知道以后结婚要住他家里。
董晓华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了,住在娘家,好歹不满意,把人踢到可她住,家里父母在,难道还不帮着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董晓华心里也不满意。
董母看她那样,心里就生气,脱口就道:“你要是能搞定舒安,我还能愁?别说顿顿吃肉了,你就是顿顿吃一只鸡,我也答应。”
可能吗?
别说舒安现在身体好了,长得一表人才,又有本事,已经逐渐成为街坊邻居眼中的香馍馍了。
就是他现在那工作而挣钱的本事,也让人眼红。董家条件不差,可也不是这一片里最好的,多少人在盯着看着。
现在舒曼这个原本以为以后可能会拖舒家后腿的小姑子都带了一个当公安的对象回来,那已经就不只是香馍馍这么简单了。
董母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在舒母求上门的时候,想想法子把舒曼留下来,再不济弄去上海的农村也就行。可当初董晓华咬牙不肯,只说送越远越好,她不希望舒安疼爱别的女人胜过自己,哪怕那个人以后可能是小姑子。
但后悔也没有用?
董母抬头看着董晓华,那是恨铁不成钢啊,忍不住又说了舒家停在巷子口的那辆吉普车。
那辆车,董晓华知道。
她看过好几次了。
在董家父母的面前,董晓华砰的起身,冲出了家门。
另一厢,舒家这一顿接风洗尘饭吃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期间,舒曼就低着头照顾刘小鸭。
刘小鸭胆子小,捏着筷子干吃饭不动菜,要不是没有更差的东西了,她铁定连米饭都不敢去碰。
其他人都瞒着考验某人,舒曼就当起了贴心小姐姐。
反正她不承认自己怂。
就算有,那也不叫怂。
一头父母,一头对象。哪怕再喜欢,也得在父母面前退后一步。
不过等舒父叫走陈锦州,两个人出门后,舒曼忍不住睇了一眼。
正在拿舒曼小件的衣服改造打算给刘小鸭穿的舒母就酸道:“这就舍不得了?”
“哪能呢。”舒曼一刻也不停顿,赶忙凑了过去:“不过就是一瓶酒嘛,那是他的福气。”要是舒家父母一点也看不上陈锦州别说喝酒了,直接把人丢招待所就是了。哪里像刚才那样,担心招待所里蚊子多,还拿了艾草过去说要让舒父给熏一熏。
“还福气呢。”舒母没好气地抬了抬肩膀:“快把你那脑袋移开,都压着我手了,没看我在干活啊。”
舒母手艺向来是好的,原主对衣服也是珍惜。
以前留下来的衣服虽然有部分送人,也有拆出来作他用,但还是剩了一些下来,刘小鸭是被拐卖的身上那一身脏兮兮又有破洞早被舒曼不知道扔去哪里了,她现在穿的是舒曼的衣服,但就是大件不合身了。
‘把那件也一起改了吧。’原本是想着去京城,也许要亲自照顾某人,她也是特意带了旧衣服去的。
舒母没有说话,只是在缝好手里的那件后,放到屋子的隔间前的小板凳上。
在两兄妹不在的一阵子,舒母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了一套铺盖,将就着没有塞棉花的被面准备给舒安的,如今倒是让给了刘小鸭。
说起安,舒曼问了一句。
舒母:“你爸和锦州前脚走,他后脚就提着个布袋子走的,神神秘秘的。”突然转头看舒曼:“你说他不会去见白同志吧。”
“这我哪知道。”就算知道现在也不能说啊,平时开开玩笑还可以,真到父母面前说起来,事情就比较大了。舒曼笑着打哈哈:“我去看看小鸭洗好了没。”
舒母看她跑开的轻快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还是个孩子,可这孩子呢,都把对象带回来了。
虽说这一顿饭结束后,舒母知道了陈锦州的不少事情,当然这得益于陈锦州的主动和坦白,基本上不需要旁敲侧击就十分主动且老实地说了家里的事情。再想他打了石膏住院还得让人打电话来找曼曼,都是为人母的,舒母也是心疼不已。要说生气,舒母对舒安更加气一些的,以前是身体不好,现在这点同情分已经没有了。
这当哥哥的,同妹妹一起欺骗父母。
也就是陈锦州看着是个好的,这要是其他人,一想到董家的那个董晓华,舒母又是叹气连连。
所以女人啊,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地去找。
白玉英等在电线杆下面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里离舒家其实不远,她以前也走进过去那个胡同路,知道用不了几分钟就可以走到。
现在那个胡同口的拐角处正停靠着一辆吉普车。
那是白玉英在知道电报后,找人借来的。
舒安看到白玉英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女人在对着吉普车走神,那样子有些像厂子里那些女工看到自己时候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舒安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了看那车子,用力抿紧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是手足口,崩溃,
嘴巴里面都是疱疹,一直喊痛。
说要补的那章还得看我有没有时间了。
第78章
这大半年的工作生涯, 舒安的变化是显著的。
他的眼睛被保护地很好,许是知道健康得之不易,哪怕再热爱学习,喜欢和那一个个数字、一块块图形打交道, 也从未忘记过要劳逸结合。横驾在鼻梁上的边框眼镜,在白玉英看来,让他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这绝不是贬义词。
就如她从前说过的无数次, 纯正的读书人, 她并不欣赏, 手无缚鸡之力, 只会死读书, 连与之打交道的兴趣都没有。
舒安则不同。
他就站在胡同口,一手插在口袋里, 另一只手拎着个布袋子, 站姿十分随意, 不像那些严谨刻板的老古董,也不是十分商业的所谓精英姿态。
白玉英透过吉普车上反射出来的玻璃,一览无余地欣赏着心中的美食美景。
在站了5分钟后,对方都没有侧过脸, 似乎没有发现自己。
舒安挑了挑眉,不愿意继续等待。
对他来说, 时间是宝贵的,刚才浪费的5分钟足够他解开一个难题,当然这或许还不够他如今面对的电子元件攻克难题中摆个开场的时间。
舒安一动, 白玉英也跟着动了。
角度不太对,车窗里面已经折射不出人影来。
当然面前朝自己缓缓走来的人,自然是比已经空无一人的巷子口更加好看许多。
白玉英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小幅度,下一瞬,快速地小跑了过来,手一伸,揽住了舒安的胳膊:“怎么才出来,我的脚都等酸了。我不管,等一下你开车啊?”
舒安低下头,目光对上白玉英。
后者眼神压根不敢与其碰触,几乎在顷刻间就飘开了。
舒安侧头看了看挽住自己的手臂,那小手轻轻扣在自己的手腕上,隐约似乎在颤抖着,手的主人和曼曼一样,都有这白皙的皮肤,而这个人的更加细腻一些,一看就是顺风顺水,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
以前读书的时候,舒安班级里也有这样的人。
他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他,双方都有共同认知,即便是学霸,与那些人中间也划着一条界限分明的沟渠。
只是后来,那些人有的不见了,有的没了,有的站在了更高的山巅上,而他彼时还在山腰辛苦攀爬着。
“看,看什么?”
“不是应该我问你吗?”舒安若有所指。
白玉英脸色一红,余光瞥见后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人,轻轻哼了一声,扯了扯舒安往车边走去。
她的力道很轻,但似乎不费任何力气就能把人带到吉普车前。
白玉英嘴角翘起的同时,伸了手过去。
舒安瞥了她一眼,伸手拉开车门,把钥匙插好,自己坐在驾驶位上,侧头:“还不上车?呆了?”
好一记歪头杀!
白玉英捧了捧心口,踩着小碎步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启动。
一个转弯,就跑出胡同口。
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看向那个地方。
白玉英悄悄收回视线,微微咧了咧嘴。
“笑什么?”舒安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压根就没有往旁边的座位看去。
白玉英在心里哼了哼,皱了皱秀气的鼻子,狡辩:“我可没有笑。”
舒安不置可否:“我先回厂里,还是把你送回去?”
白玉英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先回你厂里吧,我自己在开车回去,顺便去买点东西。”其实她每天没什么事情干,能买的东西也买了。虽然白父不拦着她败家花钱,可上海能被她看上眼的东西也就那么多,一样的东西买回去就没有意思了。